《芜蘅逐风》我意扶风

8、安宁洲

　　一路沿着水源，舟车劳顿，走走歇歇，约莫冬至时候，到了一个叫安宁洲的地方。这里应该是雁门关以外了，这个城市原本是为了防范胡虏来袭，才建立的军事重镇，防务很是森严。后来，中原撤兵，而这里反倒繁荣起来，胡人和中原人聚集在这里，互通有无，倒是比其他的城镇更有特色。
　　芜寒看看空空的钱袋，摸摸瘪瘪的肚子，讪讪蹭到客栈门口，“小二哥，赊给我几个馒头……”
　　“滚滚滚！要饭去别家去，别碍着我做生意！”
　　“我……”芜寒又羞又恼，正要摔袖子走人，肚子却不争气的一声叫唤。
　　一个馒头扔在他脚下。
　　芜寒抬起头，是一个公子哥，二三十岁年纪，一身枣红绸子衣裳，绣着万字花纹，甚是恶俗，长得也是贼眉鼠眼。
　　芜寒强忍着怒火，捡起馒头，“谢了。”
　　“慢着！”那公子笑道，“给我跪下来，叫声爷爷听听！”
　　刚说完，便是一片哄堂大笑。
　　芜寒气的脸色发青，不动声色的握紧剑。
　　“快啊快啊，叫爷爷！”那个肥嘟嘟的包子脸小二也跟着起哄，拿着扫帚往芜寒腿弯上打。
　　芜寒哪里受的了这闲气？一把扭住小二拿扫帚的手，只是一拉，那小二跟杀猪似的惨叫。
　　那公子吓得脸一白，犹自嚷嚷不停，“死要饭的！你想干什么！来人！人都死哪去了？你敢动我？你敢动我？我爹是太守……”
　　还没嚷嚷完呢，就被芜寒一脚踹在地上。
　　那公子被家奴扶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嚷嚷，“你等着！给我等着！”
　　那种人，芜寒一眼就看得出是为霸一方的土豪，芜寒颇有几分沾沾自喜，这也算出道来第一次行侠仗义，或许这里的百姓，也会把他当作大侠才对～想着，芜寒走出客栈，正见对面的屋子外头，一个大娘正费力的弯腰去收拾掉在地上的针线萝，芜寒忙上去替她捡起来，那大娘冷冷看他一眼，直啐了他一口吐沫，转身进屋关紧了门。
　　芜寒一头雾水，正想问问，却见街上的人跟避瘟神似的，把门关得紧紧的，逃的逃，避得避。
　　芜寒正纳闷，只见一群官兵紧紧围上来，带头的一个老头穿着蟒袍玉带，看上去官阶不低，那个太守公子蹭的跳出来，指着芜寒大叫，“爹！就是他！”
　　那太守傲慢的拿着马鞭在芜寒面前晃两下，“哪来的刁民？”
　　芜寒冷冷看着他，横剑打开几个冲上来的士兵。奈何那兵士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不得已，抽出芜蘅剑，不消片刻，周围一片狼哭鬼嚎，芜寒毕竟对敌经验少，出手没轻重，那玄魔神功又是何等威力？已经有三四人毙命剑下，芜寒又是内疚，又是烦闷，老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芜寒掣起剑，就往那太守刺去，太守顿时慌了，顺手拉过那太守公子挡在面前，芜蘅剑何等锋利？一下就刺穿了二人胸膛，一剑两命。
　　冷风吹起，竟飘下几片雪花，芜寒看着那一地死尸和鲜血，怔了。
　　一个老头背着手缓缓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馒头。
　　芜寒一怔，这老头，不正是在洛阳林家废墟见过的老者？
　　“不用惊讶，我是你师叔，玉临风。”老头幽幽道。
　　“师叔？”芜寒一惊，他只知自己的师叔江湖上号称玉面剑客，风流潇洒，英俊不凡，只是不想竟是如此耄耋老人？
　　“芜寒，我是特地来找你的，灭了白家。”
　　林芜寒咬着嘴唇，“父仇不共戴天，白家我自然不会放过。”
　　“就凭你这般心慈手软？！”
　　“我……”
　　“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就说这太守，”芜寒指着那太守道，“为官不仁，盘剥百姓，可是那些百姓呢？因为你杀了他，反而敌视你，为什么？”
　　“恩？”
　　“因为他势强，你势弱。”
　　芜寒怔了，这和他从小学到的侠义之理完全背道而驰，如今他却动摇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你杀了他，便是为人鱼肉……”玉临风拍拍芜寒肩膀，“寒儿，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不要像你父亲那样。”
　　“我父亲？师叔，我父亲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你父亲？”玉临风冷笑一声，“还不是养虎为患，生生被白若宇害死全家！芜寒，如今白家势力如此之大，我问你，你怎么和他争？”
　　“我……”芜寒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柔嫩的面容，一个念头在芜寒脑海里一闪而过，芜寒突然笑了，“师叔，或许，我有办法。”
　　“什么？”
　　芜寒用剑划破手指，几滴血落进城外河水的源头里，如今芜寒的血，就是控制人心智的剧毒，玉面剑客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再次回到安宁洲的时候，满城的人跪倒在地上，迎接芜寒的到来。
　　芜寒第一次感觉这种被人膜拜的感觉，或许，这种君临天下的强势，真的会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