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月云霜曙

49、48

　　四十八

　　“弦首，喝口茶吧。”

　　苍头也没有抬，看着手里的奏折道：“放下吧。”他察觉到对方没有动作，抬起了头：“怎么了？”

　　翠山行将茶杯放至他的面前，苍低头看了看，饮了一口：“这是……”

　　“琉璃国才送来的新茶，说是素还真觉得好，特意多送了一份。”

　　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难得他年年如此。”见翠山行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苍放下手中的奏折，问：“还有何事？”

　　“琉璃国送了一封信过来。”翠山行将信递上，苍接过展开，却是半阙词——

　　月上西楼，纱窗外、风摇翠竹。人去后、琴箫声断，倚楼人独。满眼不堪三月暮，举头已觉千山绿。但试将、一纸寄来书，从头读。（*）

　　苍捏着这半阙词，沉吟片刻。他自从回到玄国之后，一直忙于政务，再未与素还真见过，两人亦少书信来往，素还真送这封信来实在出乎他意料。沉吟片刻，苍抬起头：“叫赭杉军进来。”

　　不多时，赭杉军进来，苍直道：“吾要去琉璃国一趟，玄国之事要多仰赖你了。”赭杉军愣了一愣，之前完全没听苍提过，怎么突然就说要去琉璃国？他往翠山行方向看了一眼，翠山行也没想到苍立刻就下了决定，只抿了抿唇。

　　“山高水远，弦首这一去恐怕要一个多月。”

　　苍点点头：“吾会在那边待上一阵子。”

　　“为素还真？”赭杉军问，语气颇不赞同。

　　苍并未否认：“吾要尽早动身，你去安排一下。”

　　“弦首毕竟身份不一般，要往琉璃国还需计议。就算两国友好，邦交之事岂能儿戏。”

　　“吾私下去就可，不必张扬。”

　　“这……”苍之口吻是已经下了决定，赭杉军知道劝他不住，只好问：“弦首可要再带些人？”

　　苍望向翠山行，思量片刻：“吾独自去就行了。”

　　说走就走，第二天，苍已动身，半个月后，便出现在琉璃国的皇城。漫步陌生的街头，苍一身风尘，并没有迟疑，直接前往麒麟宫。他说要拜访素还真，门口的侍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虽是未曾见过，见其一身不凡气质，也知来人不是泛泛。可是素还真早已出宫，只知道住在城外，要往哪里寻却不知晓。苍得知此事也有些意外，他的确来得心急了些，也没有询问清楚，见护卫实在不知情只好放弃，先往城外寻找一番。

　　实在是苍的运气不错，出了城便遇到叶小钗正要入城。迎面见到苍向自己走来，叶小钗吃了一惊。苍主动走到他面前：“久见了。”

　　叶小钗张了张嘴，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苍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带吾去见素还真。”叶小钗呆愣愣地跟着走了，待反应过来，连忙扯住苍——走错路了。

　　四月的早晨，天气还有些微凉。素还真用过早饭，想看看书，便从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坐在窗前翻看。他翻了几页，却看不太下去，开了窗子望着窗外发呆。——苍被叶小钗带入素还真的房间，便看到他正望向窗外，伸手去摘伸在窗前的树叶。

　　叶小钗向苍行了个礼便离开，苍没有立即进去，站在门口继续看。

　　素还真摘了枝头最新鲜的那片叶子，拿在手里揉碎，然后放进嘴里嚼了下去。苍看着，微微皱了皱眉，他开了口：“在看什么？”

　　素还真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仅仅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苍朝着他走了过去。他走得很慢，也很稳，素还真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苍走到素还真面前，俯下身去吻他，素还真自然而然地伸出胳膊圈在苍的脖子上。

　　素还真的口中有他刚刚吃下去的树叶含带着清香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