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月云霜曙

10、09

　　九

　　几个月过去，苍的日子过得格外平静，翠山行的服侍也很贴心，每日里同素还真品茶弹琴聊天看书，样样都很顺心——除了还要时常应付弃天帝的发情，。

　　这日，素还真再度来寻他出门散心，两人各带了亲信到湖上泛舟。素还真问苍可知万年牢是什么地方。听他提起这里苍十分意外，万年牢乃是弃天帝所建造的一个意识空间，意识一旦被封印进万年牢，躯体便会陷入长眠之中，万年牢与弃天帝意识相连，一旦出现异常，弃天帝马上就能知晓，可说是天底下最为坚固的牢笼。

　　苍会对万年牢如此清楚，是因为他曾经被囚禁在里面。那是他刚刚来异度魔国的日子，弃天帝还没有找到克制他功体的方法，是以将他的灵识囚于万年牢。

　　素还真听苍详细述说此处，微微皱紧了眉。

　　“如何？”

　　听到苍的问话，素还真抬起头望向他。此时叶小钗一槁将小船推离水岸，船身随水波轻轻晃动，素还真低头手指拂过水波，声音亦如这穿过水指的波浪一般清亮：“苍，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相信你我之间亦有了一定的了解与默契，素某想做一做事情，请苍能帮忙。”

　　苍看着他，翠山行为他们将茶水斟上，退到了船头。小船划破了水波前行，一直驶到湖中心，才渐渐停了下来。

　　“请讲。”

　　“素某欲营救银锽朱武。”

　　“嗯？”

　　“素某收到消息，银锽朱武的身体现在还被保存在天魔宫的某处，而他的灵识则被囚于万年牢，要救他离开天魔宫只有先帮助他的灵识脱出万年牢才有可能，而只有苍你才知道万年牢内的情况，所以素某只能求助于你了。”他在天魔宫安定下来之后，便派叶小钗联系了魔国的内应，查探到这些消息。

　　苍点了点头，道：“吾要知道你的理由。”

　　“你我要脱出魔国，不能依靠国内的力量，因为对于魔国来说，若是强行叩关进犯，只会引起魔族势力的不满，使得魔族内部更为团结，这样对营救之事是有害无益，所以我们只能依靠魔国内部对弃天帝不满的力量进入分化。”

　　“可是单凭银锽朱武的力量对抗不了弃天帝。”

　　“不错，可行的方法则是由你我两国内的数名高手配合银锽朱武行动，只要能够打败弃天帝，朱武便可收揽魔族的势力，这样亦不会造成三国之间的纷争。”

　　苍沉吟片刻：“吾明白你的顾虑，可是就连一页书都败在弃天帝手上，吾听闻一页书甚至因此而自损根基，而吾一身功力亦被制，要找高手配合银锽朱武行动，恐怕人选上难以决定。你要先释出银锽朱武，还容易打草惊蛇，此事若不能一击成功，后果的严重性你当知道。”

　　“吾知道，可是要救出银锽朱武却是必要的步骤。一页书与弃天帝之战吾正在场，当时一页书已经打伤了弃天帝，可是弃天帝却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以至最后一击不能成功，这种特异的体质吾只能想到一个人拥有。”

　　苍想了想，道：“银锽朱武。”

　　“没错。”素还真点头：“圣魔元胎。可是据吾所知，圣魔元胎乃是银锽一族特有的体质，弃天帝会拥有圣魔元胎实在蹊跷，吾猜测他与银锽朱武或许有亲缘关系。天底下只有银锽朱武才最清楚圣魔元胎的弱点，针对此点进行，或许还有一拼的机会。”

　　苍道：“于是问题又回到银锽朱武身上。进入万年牢最麻烦之处在于此空间与弃天帝的意识相通，若是能切断这种联系，便会容易许多。”

　　“素某也知困难重重，再者你虽对万年牢熟悉，却又功体被禁，这些都需解决，吾此时也只能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真要实施起来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

　　苍看向素还真的眼神有了几分赞赏：“你很冷静。”

　　素还真却自嘲道：“身处这样的环境，不冷静又能如何？”

　　“你习武吗？”

　　“素某不材，只学过些精浅功夫，”他自嘲一笑：“吾一向自许智计，可是面对绝对的武力优势，智谋可以起到的作用却只能忽略不计。”

　　“就算强悍如一页书又能如何？还不是输给了弃天帝，弃天帝之强根本超出世人所能想象。”苍似乎是在安慰素还真，惹得素还真忍不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苍又道：“粗浅工夫就够了，你输一道真气进入吾的体内。”说着，苍将手递给了素还真，素还真按在他的腕上，如他所说，往他筋脉中输入一道真气。

　　苍闭目片刻，睁开眼，手中聚起一股柔和的真气，将茶杯悬空托了起来：“果真如此。”

　　素还真惊讶地看着他，这数个月来苍功体被制，安全聚不起真气来，此时能做出这样的动作，说明他的道体已经可以克制他体内的魔气。

　　“半仙之体……真是令人羡慕。”苍喃喃自语，此时才抬起头看向素还真：“你之体制正好可以助吾恢复功体，不过你武功太过低微，大概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成事，否则吾之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但是弃天帝的意识与万年牢相系，这又该如何？”

　　苍摇了摇头：“他之意识只是连系了万年牢门口的封印，否则对他精神的消耗太大了。只要寻到他失神的片刻，万年牢外的封印消失之时进入，他就察觉不出来，但是当然吾也不能在里面停留太久，他若兴起要巡视，是无论如何也会被发现的。”

　　“要寻到他失神的片刻谈何容易……”话音才落，素还真突然收了口，他看向苍，苍也正认真地看着他，素还真明白了苍要说的话。

　　“你愿意吗？”

　　素还真的手开始发抖，他似乎有点控制不住，紧紧扶在面前的桌上。

　　“你若是不愿意，吾也不会勉强，只是必须另寻人选了。”

　　“吾……”素还真只说了一个字，颤抖的声音让他不能不停下来。平静了一会儿，他才能再度找回声音：“不必，参与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消息，何况只有你进入过万年牢，由你去寻找银锽朱武成功率最高……素某可以的。”

　　而苍只是看着他：“如果失败，我们不会再有另一次的机会。”

　　“素某知道。”

　　“不要做得太过明显。”

　　这个要求又让素还真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苍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再与他纠结于这个问题，随口说了件其他事情，便把话题转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