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爱你》大羊soyo

22、之十四

　　赫拉莉珂的遗落仿佛阻挡了外界阳光的进入，即使在森林外明明是艳阳蓝天，踏入森林时却只有扑面而来的银蓝薄雾夹杂着黯淡沉寂的光，没有生气。

　　孔拉德抬头，黑亮光秃的枝干并未遮蔽天空，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天上流云，却在森林里投不下影。一切外来光源似乎都被森林吸收，往前也只看见朦朦胧胧雾霭缓缓在空气里流动扩散。

　　看不清森林深处有着什么散发着银蓝色的光华，却轻易穿透重重屏障，令周围水气也笼上这样奇异的色彩。

　　孔拉德暗自思量那便是赫拉莉珂圣湖的所在地。

　　“你在想什么。”白发辅臣轻声道,声音润湿在薄雾里含混不清，却没有人回答。辅臣有些诧异地转头，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孔拉德？”

　　孔拉德却似没听见一般直直地向前走，视线被某个影子牵引再也挪不开分毫。重重迷雾里交错着一个女子的身影，那样熟悉而心疼。褐发男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往那不可能看得清的迷雾深处，模糊而清晰，与他记忆里每一束从未褪去的色彩相衬映。

　　银蓝……银蓝……

　　蓦得再也无法忍受，褐发男子眼里闪过迷离而疯狂的光，丧失了平日里的冷静睿智，忽然发力奔入森林深处。

　　“茱莉叶……”突兀的呼喊，夹杂了怎样的痛苦与眷恋，温淡地扩散在每一寸湿润的空气里。

　　“队……队长？”尤扎克惊讶地叫道，便想跟上，被莫布里考一把拉住。

　　“放手啊死老头……”尤扎克用力挣扎，却被越握越紧。尤扎克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白须辅臣：在这个年龄，竟然，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臂力……

　　“不要追过去，”白须辅臣叹了一口气随即松开，“他不会死。看到幻影而已。毕竟，圣湖里封印了大量死魂。”

　　尤扎克揉着手腕处的淤青，喃喃道：“队长……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那个叫‘茱莉叶’的女子吧。”莫布里考缓缓摇头，一向深沉的眸子里也泛出丝丝缕缕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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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茱莉叶……”

　　“茱莉叶……”
　　一声一声急切的呼喊想要敲破重重迷雾，却反而像被吸收一般没有任何回音。

　　褐发男子竟然开始微微喘息起来，“咳，咳”，忽然翻涌上胸口的郁气激得孔拉德咳嗽起来，清冷冷地湮没在银蓝色的雾霭里。褐发男子顾不得停下来，一边咳嗽喘息，一边向前跑着，把森林里潮湿的雾全吸进了嘴里却依旧不肯停下。抬手，努力向前伸着手臂，想要抓住那个影子，却始终触及不到。

　　“茱莉叶……”沙哑地叫着，棕色的眼睛里是少见的偏执。

　　也不知向前跑出了多远，孔拉德的脚突然踩进水里，透过军裤，沾上水的皮肤竟然隐隐传来灼烧的疼痛感。褐发男子的神智终于清明过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一汪泛着银蓝光华的湖里。灼烧之感再度传上来，孔拉德下意识想跳上岸，就在他准备转身上岸时，忽然看到了——

　　那个宛在水中央的女子，笼罩在一片银蓝色的氤氲里，朝他淡淡地笑着。

　　孔拉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甚至腿上的灼烧之感也虚幻起来。棕色眼瞳里飘忽地映着那个女子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茱莉叶……”仿佛经过漫长的挣扎，坚毅的唇边终于缓缓吐露出这个在心里在梦里甚至在刚才都无数呼唤过的名字，语调里有些无力和不确定，似乎怕一开口，名字的主人就会在眼前消失。

　　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笼罩在银蓝光华里的女子依旧淡淡地笑着，忽然开口：“二十年，何苦执着若此？”

　　孔拉德全身震动了一下，那样的，那样的口气和语调，是她？真的是她？二十年后，他在扎卡那非的圣湖里找到她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亲手把她的灵魂送往地球，然后等着二十年后那个黑发少年的归来。

　　孔拉德忽然失声笑起来，笑得苦涩和悲凉，“你是谁？”，眼神刺出锋芒。

　　银蓝光华里的女子微微一笑反问：“你说呢。孔，拉，德。”

　　褐发男子再度失神，记忆里的声音在回响，在敲击，内心里有个声音在狂乱地喊叫，是她！是她！

　　棕色眼睛里的光不如先前般雪亮，挣扎着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宛在水中央的女子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水蓝色的瞳孔里依旧黯淡没有焦距。

　　他在她的目光里渐渐迷失了。

　　“不痛吗？”

　　“啊？”

　　女子手一指，孔拉德循着看向了自己的腿，被提醒之后才记起腿上的灼烧感。

　　“不……”孔拉德看向女子没有焦距的眼眸。

　　“任性啊……”女子缓缓走来，若无其事地在水里行进，转眼就走到孔拉德跟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上岸去吧。”

　　孔拉德仿佛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只知道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自己，听着她略微责备的语气，随着她的拉动机械地走上岸。

　　“怎么这么不小心……圣湖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入的……”微微蹙着眉头，银蓝光华里的女子蹲下身挽起孔拉德的军裤，默默念着治愈咒语，手心里发出银白色的光，便用手掌贴上了灼起了水泡的皮肤。

　　“你……”褐发男子的眼神再度迷离起来，贴在皮肤上的掌心，透着不真实的冰凉。

　　“队长……队长……”发出声音的那个人随同声音赶到，看见孔拉德先是一阵欣喜，忽然看到了蹲在孔拉德脚边的女子愣住了：“茱莉叶？茱莉叶小姐？！”

　　“我不是……”女子终于开口，黯淡的瞳孔里仿佛也有一丝光亮，“我只是茱莉叶没有消散，没有来得及进入轮回的死魂而已。”

　　茱莉叶的灵魂被选为下一届魔王，在被盛装入魂瓶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而走漏了一缕。那一缕随着力量的拉扯被灌入赫拉莉珂圣湖，同时敏锐地感觉到有邪恶的气息，便一直停留在了赫拉莉珂的遗落这片被称为神的恩赐的森林里。

　　“我只保持了这一点力量，”感觉手心里银白色的治愈之光的消散，女子有些郁郁，“被留在这里，也出不去。”

　　“你被禁锢在了这里？”孔拉德看着女子，脸上瞬间划过复杂的表情，手心不自觉地握紧。

　　二十年，以为遇到，竟然只是她一缕死魂。即使这样，那种陡然的喜悦和陡然的哀恸也与二十年前一般无二。

　　仿佛知道此刻他的想法，她转过脸，眼神空茫，咽下轻得几不可闻的叹息。

　　“没事吧……”察觉到女子说话的无力，伊莎贝拉女王弯腰想把她扶起，不料自己的手指竟然毫无阻碍地穿过银蓝光华里的女子。女王怔在那里，碧色的眼眸里是惊讶的光。

　　“我的力量也所剩无几了，”女子反而宽慰似地笑起来，“我只是被留在这里，等待命运之轮牵引‘锁’的到来。”

　　莫布里考沉默地捋着银须，锐利的眼光似要把眼前的女子穿透，“你都知道？”

　　“知道。甚至在创世之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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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扎克，信，信，有利应该回来了吧。”

　　“是，队长。”

　　看着穿过森林远去的白鸽，褐发男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贤者他，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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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怎么能让孔拉德涉险！等到扎卡那非安定要等到什么时候！”黑发少年暴怒的声音乍响，所有正围坐在餐桌边用餐的人觉得餐具在震动。

　　“就是不能去。”古音达鲁强硬地回答，“大史马隆压境，扎卡那非那么远，要怎么绕过去，胡闹！”

　　“意思是绕过军队就行了吗？”村田突然笑了起来，“哎呀，我正好知道一条秘道呢。”

　　“村田！”有利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行！”古音达鲁依然不同意,看向村田，“根本没有什么秘道。”

　　“啊啦，真伤脑筋呢。”

　　“哥哥……”保鲁夫拉姆也开口。

　　“陛下都这样说了~~~~”浚达眨着眼制造星星效果。

　　古音达鲁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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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开茂密的枝叶，赫然出现的入口惊住了众人。

　　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略有些凌乱的地面黄土，村田习惯性地抬了抬镜框：“呵呵，似乎以前还是我设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