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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京赶考 ...

  •   李昱是个书生。
      人们每次说起书生,也就是读书人,总会想到些平时摇头晃脑的背些四书五经,说些迂腐道理,最后却连柴米油盐也分不清的书呆子。
      关于这一点,李昱是绝对的不甘心。
      李昱是北海郡澧县人,今年十七。别的孩子大约是六七岁入的私塾,他倒是好,几乎懂事以来就是听着朗朗读书声长大的。说起原因来倒也简单,他父亲便是私塾的塾师,所以私塾就像是他的家一般。
      他父亲名叫李维真,当然也是个读书人,年轻时候在乡试中中过举人,然而在京师的会试中却没有高中。不过他父亲是个聪明人,去京师之前卖了些祖上的家产,身上带够了银钱,后来即使会试落地,但还是因为出手大方,举止得体结交了好些天南地北同去考试的书生。其中有些人日后的确是金榜题名,顺利做了官。
      有了这些朋友,让他父亲日后行为做事方便了许多,也博得了一些地方的好名声,后来他开了私塾,少不得有些老朋友慕名而来,为他介绍学童。
      当年李维真从京城回了家乡,由于名落孙山,乡亲们好奇打探一番也就作罢了,然而冲着自己曾经中过乡试的身份,还是在家乡办了个私塾。澧县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人们也不爱去勾心斗角的为难他人,对先生也很尊重,平时他除了收些学费,还能时不时收到些乡亲们送来的新鲜蔬菜,鸡蛋白米。如此一来,李家的日子倒也过得宽裕,不过几年便讨了个媳妇。
      李夫人是在李维真回澧县两年后嫁到李家的,是当地一个桂花酒坊家的小女儿,长得白白净净,家境也不错,人也谦和,李维真对她十分满意。两人操持家务几年,李夫人勤劳能干,李维真也认认真真教书做人,这间私塾倒是开的平平稳稳。
      又过了几年,两人便有了李昱。
      李昱这娃娃,从小便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他看着白净,面容清秀,双眼明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平时笑着总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一看便是修养极好的样子。再加上他修长身材,双手负于身后时,看着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倒也清爽。
      可惜性子却是一等一的急,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坏。
      从小便爱和县里一些长工的儿子们在一起玩耍,一起斗蛐蛐,抓蟋蟀,夏天下河去抓鱼。别看李昱白白净净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干起掏鸟蛋,捅马蜂窝的事情一点也不比那些天天下田干活的孩子们来的弱,反而动作看着麻利的很。周围的小孩本来见他白白净净的不爱和他玩,后来发现这孩子也是个野路数后倒也接纳了他,只是熟了之后便发现,李昱的脾气实在不好,说话也毒,他读过些书,张嘴骂人便不留余地,常常说的那些孩子心中憋气,三两句后便忍不住想揍他,他也是个倔脾气的,昂头挺胸的便邀起架来。
      但是以他的小身板,自然是打不过人家的,于是最后鼻青脸肿的回家,倒也不会哭,只是这么一来二往,李夫人便规定他,少和那些乡间的小孩来往。
      这几年李家私塾学生收得多,家庭状况也好,于是家里添了些下人,李夫人觉得李昱性子急,便专门买了个小厮给他,平时照顾他生活,最重要的便是多劝着他,别手无误缚鸡之力还到处惹祸。
      这个叫云升的小厮倒是想劝他,但是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这会儿他还是满头大汗的跟在他家公子后面,无力的抹着头上的汗,他家公子刚在酒楼里和人吵了一架,此刻一张脸上比锅底还黑。
      原来刚才酒楼里几个大汉喝酒,李昱看他们喝的痛快,他也是爱酒之人,便上前透露出些交朋友的意思,却被几个大汉笑他一脸的书生相,怕是喝不了几杯就要挂了
      “公子,你又何必去和那些粗人计较?他们瞧不起读书人,那是他们读不起书,小时候家里穷,所以只能出来干活,要是有那个能耐,谁能愿意整天干粗活不愿意窝在家里读书呢?”
      李昱看他一眼,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伸手去戳他的眉心:“我说了多少遍,读书人不是每日就窝在家里读书的!”
      云升往后一倒差点摔了一跤,委屈站住。
      “我说了,读书人不是‘两耳不闻天下事’,那些都是偏见!真正的读书人除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要做到朝唐之事,天下之事尽收眼底,胸有大志,关爱民生。读得不是简单的书,而是里面的道理!你懂个屁!”
      他虽然读书多,讲话却从来是个粗鄙的,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云升哭笑不得:“公子冲我发甚火气?我哪里懂那些道理啊。”
      李昱恨恨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个没出息的,我说了多少遍怎么就是不懂?猪怕是也学会了。你除了每天想着翠儿炸了几个馒头片,张妈留了几片酱牛肉给你,还能记得什么?”
      云升挠挠头不做声,心想我还记得以后不带你去酒馆喝酒,省的你一喝酒便祸及他人。
      两人便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回到家中,李昱刚进了屋便听家里下人说李维真找他,于是便先去见了父亲。
      进了厅堂,便见李维真坐在大堂正座,旁边的李夫人正垂着眼帘微微叹气,也不知在愁什么。
      李昱上前给父母请安,他们家开着私塾,一般礼数总是比其他家多一些。
      李维真看着李昱进来,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看着也是一副玉树临风,翩翩君子的模样,心里宽慰,开口道:“昱儿,今天书温的如何?”
      李昱老实答:“诗三百又读了一遍,学了千字文,习了论语。”
      李维真点点头:“那你可知,为父找你所为何事?”
      李昱看了一眼旁边的母亲,见李夫人真静静看着他,眼神里尽是不舍,于是便对她笑一笑,朗声道:“今年年初参加了乡试,中了举,接着便要入京会试了,今年春闱四月十五第一场,算算日子,儿子差不多该启程了。
      李维真见他一脸的淡然,便又觉欣慰。一般书生寒窗十余载,中了举人已是不易,通常都会乐的忘性,李昱却是不骄不躁。参加会试的学子多数会激动紧张,他倒也不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只觉得安心。
      “记得就好,昨儿你母亲帮你收拾了些衣物和盘缠,你一会回去点点,看看够不够用,这一路上也带上云升,他虽然年龄比你小,但是比你有阅历,一路上别总是欺负人家,有什么事多让云升去交涉,你这个性子,一个人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李昱皱皱眉,心里略有不甘。
      李夫人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道:“儿子都要走了,你也不说两句好的,”说罢站起走过去拉着李昱得手:“昱儿,从澧县到京城一路要走上个把月,我给你备得得盘缠不少,你得小心着点,到了京城便是天子脚下,不比我们小地方,说话做事须要谨慎些,多结交些朋友,别舍不得银子,如今官场上什么关系都是钱铺出来的。”
      李夫人一边说一边抬眼去跟丈夫使眼色:“老爷,你在京城有的那些个好朋友,你也不和昱儿交代几句?”
      李老爷经夫人一提才想起来,笑了笑接着说:“你娘倒是提醒我了,我当年上京赶考时和一位考生关系极好,他叫王承泽,后来做了官,如今是太府寺的主簿,他家公子名叫王君笑,六年前参加的考试,也是个出息的,会试时中了贡士,如今已是吏部的郎中了。我已修书一封,你母亲也放在你的行李中了。你且带在身上,到了京城若是出了什么事,便去找他,王伯伯会帮你的。”
      李昱心想,这多少年前的好友,也不知现在还做不做数,不过先应下了再说。
      接着李维真又道:“你这次一去便是小半年,自己注意身体,记得写信,我和你娘便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之后李昱别了父母,回了房间,果然见一个包袱放在自己桌上,打开一看,除了一些简单的衣服,竟然有一百两的银票。
      他父亲教人一月的书,也不过收人一钱银子,这一百两,估计是夫妻二人几年才省下来的,想到这里,李昱便觉得心下酸涩,可见父母对自己一般期许,顿时便觉得一路上也该少少收敛自己的性子,像父亲当年一般大方与人相处,安心考试,能中个功名当然最好,即使最后没有中,也不能在外面丢了李家的脸面。
      这样一来,该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李昱便吩咐云升也去收拾些行李,他自己便去了澧县的一家名叫红线坊的绣庄,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一位姑娘道了别。
      那女子叫徐香香,是绣坊的一名女工,人长的水润,说话也机灵,特爱招些大户公子哥的喜欢,从小便和李昱相识,外人看来觉得李昱享了艳福,只有李昱心里明白这婆娘心比别人多一窍,满肚子的坏水,做做好友罢了,若是真要娶回家,下辈子不被她气死。
      徐香香知道李昱要去考试了,心下也有几分不忍,但还是笑着祝他一路顺风,顺便回去自己房中找出一块绣帕给他。
      李昱瞪她:“这东西给我做什么用?留给你夫君吧。”
      徐香香当下冷哼一声道:“我徐香香的绣帕,别人怕是求也求不得,你个白眼狼倒是好,你且看看这帕子上绣了什么?”
      李昱这才抖开帕子看,只见白色的绣帕上绣着一片清脆的竹子,倒是斯文好看的很。
      他心下突然涌起几分暖意,便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只听徐香香缓缓道:“本来吧,应该给你绣个飞龙巨鳌,那才是好寓意,但是那样太张扬了些,怕给你惹麻烦。自古君子皆爱竹,何况节节高升也是好意,你便将就收着吧,改明儿去了京城,把你的烂脾气收一收,该低头时便要学着低头,要知道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道理和公允,你能自个做到无愧于心便好,其余的就别老和自己过不去了。”
      李昱听她一番话,只觉得都说深闺女子见识少,谁能料到这些女孩子在家里凭着自己的灵巧心思琢磨着,倒也能生出些道理,便正正经经的谢过了徐香香,接下来便是准备出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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