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海贼王索香）》D小调de

9、第 9 章

　　索隆跑出家门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
　　葬礼在哪里？
　　香吉士在哪里？
　　他原本想要回去问自己的老爸，但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站在一起的达斯琪和老爸，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先是跑到自己邻居家，之前牵着达斯琪回来的时候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在这里停留，冲到大门口敲了几下根本没人，然后他开始打路飞的电话，乌索普的电话，两人一个占线，一个关机。
　　接着索隆开始在街上狂奔，他印象里后来在闹区中开的那家巴拉蒂比较好找于是先去了那里，结果那家店居然已经不是巴拉蒂了，看样子是被别人买下了正在装修中，看到这个景象索隆心里感觉更是不妙；他只能憋着一口气开始找那家小街里的巴拉蒂，这就是个大工程了。索隆生平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路痴，没办法，他一边奔走一边问，兜兜转转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路口，跑进去时看到了那个小店，那个小店一切如初，只是。。。关着灯。
　　那分钟索隆有一秒钟的绝望，他跑的真是很累了，他一边喘着气，一边疲倦的靠在巴拉蒂的门上，他在想着接下来去哪。
　　结果刚靠上去。
　　“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索隆惊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门，进门的一瞬间恍惚间他看见吧台后面好像有一个人，他屏住呼吸往前走，却渐渐看清了那橘色的发色。
　　“是你。。。”索隆叹了一声，突然觉得万分的疲倦，一屁股坐在就近的一张椅子里，懊恼的说。
　　娜美之前站在吧台后面发呆，她穿着黑色的裙子和黑色的大衣，一看就是刚从葬礼回来，她脸上连泪痕都没有干，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剑士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方面是完全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另一方面也觉得这男人这么久没有见的确又壮实了不少。
　　突然索隆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向娜美，他走到吧台前面的时候一只强壮的手臂扯住娜美的衣领往外拉，娜美那点小力气完全站不住，整个人差点趴在吧台上，吧台的边缘磕的她疼，她也没有生气，只是瞅着索隆的眼神有一丝丝的悲哀。
　　“你们！“索隆哑着嗓子，眼神里是即将爆发的鲜红色：“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你们包含了路飞，乌索普。
　　娜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索隆突然冷笑了一下：“你需要么？“
　　索隆愣了。
　　乘着对方愣住的一秒钟娜美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打在索隆的心上：“你关心他么？你进大学到现在6年了？你有问过香吉士的近况吗？你有问过他本人么？你有给他打过电话么？你甚至有主动和路飞打过几次电话？是我们不告诉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听？”
　　不是的。
　　索隆瞪着娜美，拉着对方衣领的手完全无法动弹。
　　“他不联系你，是因为他觉得你的生活很完美，你心无旁骛的追求你的梦想，也有和你拥有同样梦想的人与你同行，所以他不想打扰你。你呢？你遗忘他是因为什么呢？是怕他的生活太完美了么？还是怕他身边陪着他的人太多怕打扰他么？“娜美冷冷的看着索隆。
　　不是的。
　　“你一直一直退，退出他的生活，甚至退出我们的生活，你是在怕什么呢？”娜美问。
　　不是的。
　　“现在你牵着一个很像库依娜的人回到这里，你要我们对你说什么呢？说香吉士快伤心死了，说他这两年独自一个人支撑两个店，还要照顾生病的爸爸，最后只能卖了辛苦经营的店去筹集老板的医药费，说他每天睡不到4个小时，没日没夜的撑着所有的事情，说他日渐消瘦，说他身体越来越差···可是···说了又什么意义呢？”
　　不是的。
　　“说了你能从训练基地跑回来？说了你能马上来他的身边呢？说了你能不带着和库依娜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回来么？“
　　“不是的···”索隆在心里叫嚣了好几次之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不是的？所以那女孩不是库依娜的替身，所以说你是真的喜欢她咯，真是恭喜你们了。“娜美冷哼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索隆揪着自己的手拿开——那只手已没有什么力气了。
　　“不是的····”索隆的声音渐小。
　　他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越走越远，他记得很久以前，圈眉毛的小厨师还会坐在他身边给他描绘他的梦想。
　　那时候他笑的那么开心，虽然那时候他们刚打完架两人的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一片一片，脸上都有挂彩，虽然两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可是他们都笑的好开心。
　　可是现在，他连那个人在哪都不知道。
　　这6年，香吉士都在想什么，都是怎么过的。
　　“他到底在哪里啊！！！”剑士咆哮起来。
　　娜美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里面有一种感情叫做绝望。
　　“我不知道。”娜美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表示她说的真的是实话。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索隆疑惑着，疲倦着，混乱着，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低声说：“如果你知道拜托不要瞒着我。”
　　娜美摆摆手：“我真的不知道，老实说自从老板····病逝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老板的葬礼是派蒂，卡聂耳和我，还有那些厨师们一起办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路飞和乌索普正在从外地赶回来，他们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正在路上往回赶，怪不得打电话是关机的，占线的那个估计是正在给香吉士拨电话。
　　“几天了···”索隆伸手抱住自己的头，有些痛苦似的问。
　　“什么？”娜美不解。
　　“我说他消失几天了！”索隆烦躁的几乎想要咆哮。
　　娜美淡淡的看着眼前在崩溃边缘的男人，她突然觉得也许一切都错位了，她发现也许香吉士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只是索隆，所有的人，包括刚刚去世的哲夫老板，都要负一定的责任。
　　他们虽然都爱他，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直那么悲伤。
　　“3天了。”娜美说着，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香吉士会在哪里？
　　索隆走出巴拉蒂之后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能去哪？
　　他不在医院，也不在墓地，不在餐厅，不在学校，哪里都不见他。
　　索隆在街上慌张的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发现6年之后自己也许真的不如以前这么了解他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寻这个人。
　　索隆走了很久，神使鬼差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自己家楼下——其实也就是香吉士家的楼下。
　　他抬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窗帘和奶黄色的窗帘。
　　几年过去了，那窗帘的颜色已经淡去很多。
　　那一瞬间，索隆的心里有某种想法在蠢蠢欲动。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
　　“碰。”
　　石头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是那声音之后再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索隆又丢了一颗。
　　也记不住丢了几颗，索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总有一种预感在心里萦绕，他本来就是一个凭直觉说话的人，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微怒的感觉，于是从地上找到一个中等大小的石头举起来朝窗户砸过去。
　　“哐啷。”
　　窗子碎了。
　　索隆看着破了一个缺口的窗户，玻璃片从窗子上剥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香吉士！！！你给老子出来！！”索隆在楼下仿佛是失控了一般吼起来。
　　“快给老子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出来，老子把你家所有的玻璃都砸了！！！！”狂怒的时刻索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量已经到了吓人的地步，周围路过的人都开始惊疑的看着他。
　　就在索隆要捡起地上的另一块石头砸向另一块完整的玻璃的时候。
　　大门终是开了。

　　金发男人瘦削的身材和苍白的脸好像是许久没有见到阳光一般，他眯着蓝色的双眼，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胡子像是有很久没有刮，胡渣已经乱七八糟的爬满了他因为消瘦而变得尖尖的下巴。
　　他靠在门上，站的并不直，手揣在口袋中，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上有一些做饭留下的油渍，下身是黑色的长裤，有些略大了，看来他最近真是瘦了不少。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特别的奇怪，好像是有各种不明所以的情绪在里面：惊奇，疑惑，难过，惊喜，甚至有点点愤怒。
　　“你TMD找死么？”香吉士缓缓的说。
　　索隆发现他声音有些像是喉咙受损一样的嘶哑。
　　索隆愣了一秒钟想起自己要做的事，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拉起对方的手，把对方拖进了屋。
　　门重重的关上。
　　“你干嘛！”香吉士被索隆扯着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前走，索隆拉着他快步走进房间，他先是路过了他家的客厅，然后发现平时都很洁净的客厅现在乱的就像是一个猪圈一样，而且地上还很可怕的铺满了各种做好的食物。
　　这些食物有些刚刚做好没多久，还散发着香气，有些则是好像做了好几天，都已经开始变硬发臭，各种食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人感觉窒息，索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简直不敢相信一直视食物为珍爱的香吉士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索隆顿了一下，香吉士一个刹车不住撞在索隆硬邦邦的后背上“哎哟”了一声。
　　“这些？····”香吉士伸个脑袋来看着地上满地的各种食物，想了想居然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让索隆心里抽了一下，有一种痛苦的预感涌了上来。
　　“这个···不就是巴拉蒂菜单上的东西么，老头子总说我做的不够好，我练习一下等他回来一定让他闭嘴好好夸奖我的厨艺啊···”他喃喃的说，脸上带有一种模糊的表情，好像不太清醒，也不知道发送了什么，只是淡淡的说着他觉得应该的事。
　　索隆抓紧他的手腕，他发现对方真的是瘦了不少，而且他的体温非常的低。
　　“你不要告诉我，你做了那么多吃的，你自己却3天美吃饭。”索隆瞪着他。
　　“白痴···”香吉士还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样，笑的又梦幻又奇异：“食物的卖相也很重要，我一吃就不好看了，臭老头又得说老子不专心···”
　　“够了！！！！！！！！！”索隆一声怒吼打断了香吉士剩下的话。
　　香吉士瞪大眼睛看着怒气冲天的男人，呆呆的。
　　“够了，你听好了！哲夫死了！哲夫老板死了！！！”索隆抓着他的手臂，冲着他喊。
　　他看着对方迷茫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种眼神先是有一丝的疑惑，然后变成了一丝的痛苦和惊讶，最后直接转变成了愤怒。
　　索隆单手接下香吉士的一个狠狠的侧踢，他感觉手臂一阵发麻，他苦笑一下想起来，这家伙的爸爸也是个武斗家啊，从小都是在严酷的训练下长大的，怎么自己几年没有和他打架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忘记了。索隆连着几下接下香吉士的杀招，他看到对方眼睛里泛红，动作凶狠，两人撕扯之中撞翻了地上的碗盘，一向见者别人浪费食物就会发飙的厨子现在竟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一时之间房间的东西坏了一大半，满地都是碗盘的碎片——一片狼藉。
　　不过好在对方好几天估计都是没吃没喝，打了一会终于是脚软了，索隆看清他就要喘息的一瞬间抓住他的长腿，然后往后一拽对方站不住直接倒了下去，只是倒下去的一瞬间索隆的手扶住了他的后脑，接着索隆的手背便重重的砸在了铺满碎玻璃的地上。
　　索隆皱了皱眉，呲了呲牙，看着对方还是瞪着他，那眼睛里的愤怒开始逐渐的消散，然后融成了一抹满怀绝望的悲伤。
　　“哲夫老板死了。”索隆觉得这个时候真的不能心软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索隆看着香吉士的手缓缓抬起来像是要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伸出另一只拉住他的一只手。
　　“你听好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香吉士的手就这么停在了空中。
　　索隆见他的眼睛里开始渗出泪水——他哭了。
　　谢天谢地，他终于哭了。
　　山治几乎是泄愤一样的嚎啕大哭，他眼泪鼻涕留了一脸然后也蹭了很多在绿藻的衣服上，他哭的嗓子都哑了后来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泪流干了最后也只能像是溺水一样抓着绿藻的衣服仿佛只能吐气不能吸气一样的浑身颤抖，索隆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从地上捞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就像他们16岁那年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山治在哭。
　　索隆的手轻抚他的背，他突然发现山治仿佛是喘不过气了，他脸色潮红，抓着索隆的衣服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身体抖的厉害，只是无法呼吸。
　　“喂！喂！厨子！看着我！吸气！！”索隆摇着他。
　　香吉士一脸的痛苦，发不出声音一般的干咳。
　　“该死！”剑士地声咒骂一声，低头吻住了对方。
　　这种时候也许应该用的专业词汇是人工呼吸，索隆逼着对方张开嘴巴接着将新鲜空气透过自己的唇舌送进去，瞬间两人之间的温度瞬间上升，他感觉香吉士抓着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多，开始生生的拽着自己的皮肤发疼，心想着一定是又青又紫了，接着他发现对方的气息好像是稍稍好了一些，虽然有些留恋，还是放开了对方的嘴唇。
　　香吉士脸色潮红的看着索隆，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汗水，好不狼狈。
　　“白痴。”他将他懒腰抱起，走向香吉士的卧室。
　　推开房间的时候索隆突然发现16岁之后他就没有走进过这间房。
　　索隆把香吉士放在床上，看着他哭的有些茫然的躺在那里，他叹了口气起身去给对方倒了杯温水，然后半强制性的逼着对方喝下去，然后帮他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他那张哭的虚弱的脸。
　　他看着对方渐渐合上双眼，沉沉睡去，一瞬间自己仿佛也是解脱了一般的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去拨弄对方额前的长发，突然心里就有了某种念头。
　　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找到他，他怎么办？
　　他会不会就这样一个人在家里疯掉。
　　想到这里索隆心中像是停顿了一般的感到一阵浸骨的恐惧，这时他感到一阵风吹过，回头一看才发现房间里的卧室窗子破了一个大洞，自己刚刚丢进来的石头就躺在地上周围落满了玻璃残渣。
　　香吉士在昏睡的时候做了好多梦。
　　说实话他这几天根本就是靠着意识活着，他停不下来的做饭，只有在厨房里做吃的自己才能安静下来，否则脑子里就一直在重复着3天前在医院里医生宣告哲夫死亡时的声音。那声音像冰一样穿透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他只能感觉到身子愈发的冷。所以他不停的做吃的，直到自己的脑子和手都已经僵化了，才休息那么一会，但是休息的时候脑子里又是一团浆糊，于是他又回厨房去做饭。
　　中间有人来敲门，他选择自动过滤，坐在墙角抱住脑袋将一切声音忘记掉。
　　只是唯独一个声音，他屏蔽不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之后，当他听到小石子打在窗子上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产生幻听了。
　　他从厨房走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发了一会楞，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时一块大石头将窗子直接毁掉了自己的窗户，落到自己的脚步。那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声音。
　　接下来他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在和索隆互动。
　　大哭的时候感觉一块大石头好像从心里卸了下来，但是却又陷入了长久的晕眩中。
　　接着他梦见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