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回 精神之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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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駐月峰找尋滅世紅蓮的春生老遠便感受到駐月峰之下散發出的血腥氣息，不禁皺了皺眉頭。越是接近駐月峰，血腥之氣越濃，滅世紅蓮不可能一無所知，春生很懷疑他為什麼會毫不在意？
駐月峰底下雖然不到屍橫遍野的地步，卻也好不到哪裡去。最初來此的人有門有派，六道縱橫為了引來更多的人，也沒有趕盡殺絕，是以也不虞沒人收屍，只是人死的越多，彼此間的關係越是複雜，到後來別說是獨行客，尚有許多人的親故同樣死在此地，落得無人收屍的下場，以致每隔一段距便會看到屍體。見此慘況，春生不禁嘆了口氣。他向來不喜世俗之事，除了打聽儒尊下落之外，一直便隱居不出，此次若非徒弟九秋霜遭逢死關，又怎會踏入俗世？偏偏礙於儒尊令喻，即便出來了也是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徒弟送死，心理的難受程度可想而知。
春生心中嘆了口氣，收拾感傷的心情，從血腥味最淡薄之處飛掠而上。
一踏入駐月峰的範圍，春生神色微訝的感受著周身流動的靈氣，如春風撫面般的輕柔飄蕩，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這駐月峰當真是神妙之地！』春生暗自讚歎。『傳聞駐月峰惡在善上難登峰，倘若心懷惡念，必遭濃霧所困，原以為是陣法所致，如今看來恐怕不止如此。一入駐月峰範圍便是這般清新的靈氣，難怪滅世紅蓮對山下的血腥之氣毫無所覺。』
待到得山腰，春生看到有人狀似百般聊賴的坐在一棵樹下，臉上既無被困的憂急，反倒有些自得其樂的樣子，心下頗覺奇怪。
『如此是非之地，怎會有人在此逗留？』
春生咦隳苛σ豢矗侨司故亲餃Y十首之一──睥睨三界戰狂，更感訝異。
『居然是戰狂！他在這裡做什麼？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來找滅世紅蓮麻煩……』細想幾回，春生仍猜不出原因，便且放下。『罷了，不管他為何自此，都不是我該管之事，還是先上峰頂再說。』想罷，便自繼續前行。
且說戰狂這邊，早知春生來到附近，卻也不甚在意，畢竟還沒遇到能發現他的人，直到感受到春生的眼光，這才感到訝異。
見來者盯著自己看了許久，也不知轉得什麼念頭，戰狂不敢大意，雖然表面仍是悠閒的模樣，暗裡卻是蓄勢待發，而對方卻沒有過來的意思，只是原地看了一陣，又往山頂去了。
『難道只是巧合？看他的眼神不像啊，明明發現我了……』戰狂摸了摸腦袋，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就這麼往山上去了，應該是來找滅世紅蓮吧，也不知道想做什麼的……。算了，反正跟我沒關係。只要主人不來此地，發生什麼事都與我無關。』
於是，戰狂起來活動了下身子，又坐了回去。
駐月峰峰頂，原在舞劍的紅蓮突然停了下來。
殘夢客奇怪問道：「怎麼了？」
「有人來了。」
聽說有人來了，殘夢客意外的看向山徑。他來了這許久，還是頭一次有人能順利來到峰頂，對來者的身份不免有些好奇。
出現在山徑的人影正是春生，只見他身著儒服，緩步而來，頗有世外隱士風姿。
春生來到兩人面前，不待主人發問，便自一揖，道：「儒門春生，特來拜見滅世紅蓮。」
『又是儒門。』紅蓮有些無奈的想：『莫不是又要參與對付罪淵之事？』
「有事？」心中雖是如此想法，紅蓮的口氣還是淡淡的。他對九秋霜與倚狂的印象還不錯，對二人因此事而死心中難免有些歉疚，是以並不希望再有人為此而平白犧牲。
「在下為無辜之人請命而來。」
見紅蓮與殘夢客皆是一臉不解，春生略帶無奈的嘆了口氣。
「想來二位已知近日來駐月峰之下時常聚集一些人。」
「人欲來此，我無由攔阻。」
「是啊！只是閣下可知這段日子在山下死了多少人？」
聞言，紅蓮眉頭微皺，閉目細細感應，果然發現駐月峰周遭彌漫著血腥之氣。
「怎麼會……」
聽到紅蓮的自語，殘夢客曉得春生所言非虛，便開口問道：「就我所知，那些聚集在駐月峰底的人是來找紅蓮問罪的，只是他們心存惡念，上不了駐月峰，但此地迷霧只是將人困住，怎會發生傷亡？」
春生長嘆一聲，說道：「聚集於此的人，原本來意是相同的，只是後來不時有人發生衝突，刀劍無眼，死傷難免，於是莫明死於此地的人，其親朋好友相繼來此探查，又是連番廝殺，再三重複，死的人越來越多，我等不敢再坐視慘劇發生，是以來此通知。」
「為什麼？」紅蓮皺眉問道。他不明白那些擺明車馬要來尋他問罪的人，怎麼會在山底下便自相殘殺起來？
殘夢客也問道：「那些人好端端的，怎麼會自相殘殺起來？」
春生苦笑道：「二位莫非忘了罪淵十首當中有個善於控制人心的六道縱橫御心？」
殘夢客訝然說道：「是他！那就難怪了。」
「六道縱橫……」此人自脫出禁錮之後便無蹤影，紅蓮只當他被受傷而逃的無上天召去，還真沒想到會發生此事。
春生見二人果然沒有考慮到六道縱橫之事，苦笑一聲，道：「滅世紅蓮，我知此事不該歸咎於你，然而六道縱橫既屬罪淵十首之一，本就是你的責任。今日他如此作為，必也是針對你而來。殺戮因你而你，自當由你收拾。」
紅蓮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點頭，殘夢客卻有些不高興。
「罪淵之民為害世間，正是人人得而誅之，將此責任推於一人之上，儒門真是好氣魄、好雅量。」
春生也不在意殘夢客諷刺之語，只是淡淡說道：「若非當年三佛與雙儒尊之間的約定，我儒門何以犧牲至此仍不聞不問？前輩喻令，後生不敢有違，只盼滅世紅蓮早日完成天命，還無辜死者一個公道。」
『三佛與雙儒尊的約定？』殘夢客皺眉思索，想不通怎會有如此不近人情的約定。
「我會盡快處理。」紅蓮卻是不在意此事，在他看來，這就是他的責任，自無推諉之理。
「有勞了。」春生拱手一揖，也不多語，逕自離去。
殘夢客嘆了一聲，問：「你打算怎麼做？若是無上天或九弦天女，你我聯手倒還有機會，畢竟是真刀明槍的動手，可六道縱橫的控心術卻是看不見摸不著，要收拾他談何容易？」
紅蓮淡淡地回道：「情火業蓮能照見一切。」說完，便自向山下而去。
「情火業蓮？」殘夢客愣了愣，復又苦笑。「是好方法，可不是萬靈丹啊！」
關於對付六道縱橫，紅蓮有自己的想法。
昔日寒雲曾經提起過，六道縱橫的可怕之處不在武藝，而在無孔不入的控心術，非心志堅毅之輩難以抗衡。
紅蓮取回的記憶雖然不多，關於情火業蓮的效用倒是已然記起，若說六道縱橫的控心術憑藉的是在人的精神縫隙中鑽營以取得有利之機，情火業蓮靠的則是映照靈魂深處最重要的記憶，其中高下，不問自明。只是紅蓮此項能力復甦不久，到底能不能藉此收拾六道縱橫，紅蓮並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現下死傷過多，他也沒有遲疑的空間，只得賭上一賭。
紅蓮走到駐月峰下，一離界線便感到濃厚的血腥味彌漫四周，不禁眉頭微皺。他所感覺到的不只有血腥，還充斥著瘋狂暴戾的殺伐之氣。
『看來情況比春生說得還要糟！』
「嗯？情況不妙啊！」隨之而來的殘夢客對血腥味與殺氣十分敏感，一出駐月峰地界便感到情況不對，當即凝神留意四周。
紅蓮用心的追蹤六道縱橫，卻被四周彌漫的氣息所阻，想來沒先將此地淨化，是很難發現六道縱橫的行蹤。於是紅蓮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要開始了。」
只見紅蓮雙手輕舞，以極快的速度比劃著玄奧的形狀，鮮亮的火光順著他劃出的軌跡游動，漸漸凝成一個十分複雜的陣圖。隨著紅蓮一聲輕喝，火燄凝成的陣圖朝天飛去，逐漸變大，直到將整個駐月峰隴罩其下，才瞬間下降，剎時豪光大閃，然後沒入地中消失不見。轉瞬間，四周火蓮綻放，因枉死而滯留於此的靈魂為情火吸引，隱隱浮現。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驚人的陣法，主要還是為了隱藏在駐月峰周遭發生的異變，不讓此地的靈氣異動與詭異情形為人所察，更為了不讓死於此處的冤魂惡鬼四處流竄引發動亂。只是紅蓮為了不讓佈陣時的靈氣變化引來不必要的注目，是以並沒有用天地靈氣為引，反而是以自身火燄來佈陣，此法極是耗費心神與能量。此時，火光映照下的紅蓮，臉色卻是蒼白的嚇人，顯是過度耗費心力所致。殘夢客見狀，擔心他的安危，忙護在他的身前以隨時應變。
藉著血腥與冤魂之氣躲藏的六道縱橫不安的看著時生時滅的火蓮與忽隱忽現的鬼魂，心頭很是不安。見紅蓮下山之時，六道縱橫還有著制敵機先的心思，然而從紅蓮纖手冒出火光開始，他便有了不妙的感覺。
當日無上天落敗逃走之時，情火業蓮尚未成形，是以無上天也不知曉紅蓮的能力已更進一步，自然也無從提醒。六道縱橫此時見紅蓮所劃陣法竟似能克制自己的控心術，讓他頗感壓力，不由得沁出一身冷汗。
那些隱現的鬼魂原本個個凶戾的四處亂竄，卻發現怎麼也竄不出一個範圍，被囚禁的恐懼讓他們更是瘋狂的東飄西蕩，試圖找出一條出路，只是不管他們竄到哪裡，都會有火蓮在他們面前綻放、消失。
情火雖熱，屬性卻為陰，一開始鬼魂還會慣性的閃避，後來發現火蓮對他們構不成傷害後，情緒反而漸漸平靜下來，慢慢的便有一些鬼魂被火蓮吸引，癡癡地望著火蓮中映照出的熟悉景象。有一些流著淚撲在火蓮之上，隨著蓮火相容取回神智，平靜地魂歸地府；有一些又哭又笑的將火蓮子吞下，帶著滿足的笑容魂飛魄散。
剛開始六道縱橫還試著與火蓮搶躲鬼魂的控制，可火蓮只是映照人靈魂深處的記憶，並沒有控制之能，導致六道縱橫無處施力，心焦不已。
隨著越來越多的鬼魂被火蓮吸引，或回歸或消散，六道縱橫知道大勢已去，暗自咬牙，恨恨地看向滅世紅蓮。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精神之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