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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番外 ...


  •   从出生开始,我一直是安静的。
      安静地出生,安静地睁眼,安静地修炼,安静地成长。
      我是白狐,化为人型却有黑发黑瞳,这令幼时的我很不解。我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会如此,而她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是要透过我,看向那遥远的地方。
      当时,我真的感觉很奇怪,那种眼神,融合着恍惚、疑惑与……一些当时我并不懂的情感。
      我很不安,那时的母亲,让人感到透明。就算是站在面前去触摸,也有一种一照阳光,就会消失掉的感觉。
      然后我就害怕得不敢再问什么。

      在我第三百个生日的时候,母亲走了。
      我不惊讶,因为我早已预料到了。母亲的眼神,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悲哀,每当我化为人型时更加重了。我在想,那可能是因为我更像父亲了。

      日子如流水,无情且无谓地流过。
      当我满了七百岁之后的某一天,我去了京都。
      我化做一个较为俊美的男孩,嘴角噙着丝邪笑,手中的扇子晃荡。
      我曾经想过,如果那一天我不曾入京,如果那一天我不曾在街上游荡,如果那一天我没有转头,那么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我就不会看到他。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抱着一只猫样的式神。式神很小,一只手就能抱住,可是他却用了两只手。
      式神很小,他也很小。带着些微稚气的脸上却是沉稳宁静的神色,意外地相符,意外地……诱人。
      我记得当时我舔了舔唇。
      然后我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抬起眼来,看了看我。黑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如同一潭死水,却又让人有一种欲望,打破他的漠然,将死水变成活水。
      我对他笑了笑,大概是出于礼貌,他也对我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将他和母亲的身影层叠在一起,他的眼神,很像当年的母亲。
      恍惚,淡然,稍许的疑惑……和那不可缺少的,透过自己,看着遥远之地的情绪,带着丝茫然。
      突然之间,我的心跳猛地加快,捏紧了扇子,我告诉自己:我想要那双眼睛,我想要那双眼睛的主人……我想要他的眼里有我,我想要他的心里有我。
      我想要他!
      不过……转回了视线,却发现他歪了歪头不明地看着自己,感觉脸有点烫。
      [你好,小弟弟。]我走过去对他说。
      他抬着头看我,[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眼里映着我的倒影。
      [呵呵,小弟弟很可爱啊……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叫流火……安倍流火。]
      流火?好名字!
      不过,安倍?……晴明的后人么?
      [哦呀,是么?阴阳师一家?]
      他点头。
      我笑着弯腰,摸了摸他的头。
      [那么小流火要加油了哦,别让人超过你了呢。]
      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也脸带笑意地回答,[是的……谢谢哥哥。]
      然后,他有点迟疑地问,目光中带着期待,[哥哥呢?哥哥叫什么?]
      我眯了眯眼,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
      渐渐地,他眼里的期待暗淡了,我有点心疼,也不再管什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很开心,我知道。
      令他开心的是我,我也知道。
      所以我也很开心。

      当他和我告别的时候,我很干脆地和他说再见。
      不急,他还小。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却忘了,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且快速,一步错,步步错。
      我在他寂寞的时候,不在他身边。于是当我再去寻他的之时,却已成陌路。

      幸好,幸好……我找到他了。我抓住他了。
      我不会再放开。
      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切快速。我不忍,也不愿,他那匆忙的百年中不存在我的身影。
      我要陪着他,直到我死,或者他死。
      魂飞魄散。

      如果真的能到那么一天的话,我就算是做梦,也会笑醒的。
      如果还能够再见到母亲,我想对她说,我找到了我最重要的人。
      比生命更重要,比整个世界更重要的,我最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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