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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掉了,变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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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白小莲,死于十五岁。
现在的工作是鬼差,干了大概三百来年了吧,听着挺长,但是人间一天,地府一年,算算也没多久,不过主管三界的天府定的算法,就这么算吧,
我记得刚入行时的情景,恍若昨日,我是被灭族的时候杀的,所以即使当时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也有很专业的杀手来解决我,杀手的刀很快,只一刀我脑袋就被削了下来,滚出去老远,因为死魂新亡的时候,和死时的形态是一样的,使得接我的鬼差等了我好久,我才找到我的头,拎着头发去了地府,鬼差大哥没有一丝不耐烦的良好工作态度今我非常敬佩,因为是庶女,有时都甚至会受到地位高些的下人的轻视,一直小心翼翼,后来看到鬼差大哥笑眯眯的,惨白的脸,让我觉得,做鬼也挺好。
去了枉死城,没有像传说中一样会见到阎王,只分了几类,意外死亡的站一边,冤死的站一边,病死的一边,饿死的一边。我站在冤死的那群里,看到了我们死掉的一家子,冤气很大,本想打个招呼,想想算了,反正我的存在感一向很低,还是不说话了,怕说多了,激出两个厉鬼来。一鬼差拿着生死薄,一只鬼一只鬼的对过去,轮到我了鬼差对着我念到:“白小莲,白家五小姐,三姨娘所出,十六岁嫁于东市徐知府二子为妾,五十岁卒,现于十五岁冤死,入枉死城,生平木纳谨慎,并无错处,待人间历三十五年后可投胎。”我吁了一口气,还好没活到十六岁,我听丫环玉儿说过,东市的徐知府的二儿子长得脑满肠肥,己娶了八房姨娘了,若我再嫁过去,岂不是和在家中一样得唯唯诺诺。想罢,笑嫣嫣地提着脑袋给那鬼差福了一福:“多谢差爷提点。”鬼差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说道:“木纳谨慎的白家五小姐很是有趣啊,初到这枉死城还不忘礼数,不错不错。”说罢抚过我的头顶,顿显疑惑的神情,“为何没有冤气呢?”我有些紧张:“差爷……”鬼差笑笑:“没事,安心待着。”
枉死城中全是阴寿未尽的死魂,数量不少,却并不吵闹,领队的鬼差叫红及,负责我们这一批新魂的,我们新死的亡魂还没有习惯用灵识交流,习惯了,自然也不乐意开口说话了。枉死城有一处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小房子,每个只有两个拳头大小,是居住区,一鬼一幢,很公平,不过入住前必须得先经过审判,只有生前未做恶的才能住下,很快,我分到了一处挨着城墙边的小屋,很开心,觉得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了,至于父亲姨娘兄弟姐妹们,己经和我无关了,红及说,入了枉死城,生前一切关系便不存在了,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还能做亲戚,红及还说,枉死城里没有太多规矩,只是不能闹事,若谁闹谁就会被叉出去给孟婆补奈何桥。我窃喜,这规矩又如给我定的一般。
我在枉死城中度过了平静而轻松的十多天,哦不,是十多年,第一位访客的到来,打乱了我之后的生活。
我生前的生母,白家三姨娘,一个唯丈夫是从的典型居家女人,其实就是一个随便谁都能拿捏的受气包,生下我不久之后不久便咽气了,至于死法,从丫头婆子们那偷听来的版本,各有说法,有说病死的,有说宅中内斗被嫡母害死的,更有说法是被我克死的,总之,是个不受待见的妾,我便是那不受待见的妾生下的不受待见的五小姐。
从前并未见过三姨娘,她死得太早,所以听她说是我生母时,一个激灵,头从身子上掉了下来,这不能怪我,才死了十多天,真控制不住原形,看她俏丽的鹅蛋脸,婀娜多姿的身材,大家闺秀般的气场,怎么也想像不到她会是我受气包亲姨娘,亲姨娘顺手捡起我的脑袋,一边往我身子上装一边嗔道:“都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不能控制心绪啊,我可怜的娃哦,都怪娘走的早,没教你女儿家的教养。”我盯着姨娘,心中感慨,即使都己死了,娘还是亲生的亲啊,不过看她十七八岁样子的姣好的容貌,比起我还要生动些,可见我那便宜爹把我的外貌拉下去多少。姨娘掩嘴笑起来:“儿啊,记着以后别盯着人想事儿啊,不然乱放灵识什么都让人知道了。我生前没尽过娘的责任,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现下我还有七百多年的阴寿,在你我没投胎的这些日子里,我们把失去的这些感情都补回来,可好?”虽说这些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听着有说不出的真诚,我好像被感动了,低头,弯下身道万福,轻声唤道:“娘。”娘又笑了,用一方绣着彼岸花的帕子,捂着嘴咯咯咯地笑,如黄莺般婉转,鬼是没有泪的,只能看见她眼中的流光溢彩。
娘亲,对,做鬼是不受祖制约束的,所以我也就直接叫娘了,娘亲生前向善,初一十五定会准时去寺庙焚香还会抄佛经化给菩萨,一次化佛经时,误打误撞化解了一只过路恶鬼身上的厉气,积了功德,死后阴寿未尽,便安排在地府当差,不想当年的软柿子小妾在鬼鬼平等的地府,混得如鱼得水,没过几年便升为判官秘书,在鬼差当中,也算说的上话的。
一日,娘亲看我总无所事事,便问,是否乐意某个职位打发时间?她去帮我走动走动。我有些担心,人间十五年的日子里所有人给我灌输的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我有些不敢抛头露面有伤风化。娘点着我的脑门子,说,你都死了,地府的规矩可不是这样,阎王还双王呢,你娘还是小官呢,想想她说的有道理,我便答应下来了。
几年后(真是不喜欢用这个计时方法),通知下来,我的职位是黑无常,我跟着娘,去鬼差管理处领了工作服----黑色的在斗篷一件,执法用具----贴着彼岸花的长柄灯笼一只。穿待整齐,娘看着我又捂着嘴咯咯地笑,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我明白,娘总以这种诡异的笑来发表内心的感动,可是……做为一只漂亮的女鬼,这笑声确实听着有些稳不住心神,不自觉得,我用没抓着灯笼的那只手扶着头,怕脑袋又要掉下来。身后传来嗤笑声,转头寻去,一只白无常,斗篷帽子遮着脸,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是我能感到他传来的灵识,是对我的不屑,可能觉得我连自己的脑袋都管不住,还能做上鬼差一定是靠关系上的。对,我是靠关系上的,关系是我亲娘,你嫉妒不来的,不理他,继续和娘亲腻歪,明年就要去培训了,新的生活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