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治家堪比在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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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说过，不狠戾起来压不住这个家。”我转过身子向院子走去，“屋里憋闷，去外面透透气。”
“你准备怎么办？”王允清捉住我的手腕，“这样冷的天气，把他们关在那里会出事儿的。到时候别人说王家大少奶奶草菅人命，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听他这样说，我才意识到自己上午的时候的确是被气昏了头。虽说只是几个下人，但是若是出了事，到底是面子上难以过去的。退回一步转过身看着王允清，他也看着我，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想好了么，准备怎么办？”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允清一眼，“我先去睡会子，等半夜了叫我起来，我要去库房将那几个下人审上一审。”
“你想好了？”王允清亦笑得深不可测，“若是想不好，为夫可以教你几招。”
“我会处理好的。”我虽然心里不太有底，却还是不想让王允清在官府忙活了一天之后还为我的事情走心思，“你放心。”
王允清点点头，松开了握着我手腕的手。我冲他点点头，随手拿了他丢在一边的灰鼠大氅裹在身上跑去院子里面透气。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有些略微的疼痛。冷冽的气息钻进自己的胸腔，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清醒起来了。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的清冷感觉，看着已经下坠到天边只剩下些微余晖的夕阳，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姐姐在这儿这是做什么？”对面东厢房有人出来，听这话语和语气，是张绣和无疑。
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强忍着好心情被破坏掉的不甘和些微的恼怒，我脸上堆着相当客套的笑容向她道：“妹妹又是为什么？这大晚上的不在屋子里面眯着暖和，怎么有心思跑出来冻着？”
张绣和的笑容更是无懈可击，轻轻看了我一眼，便回话道：“婆母听说姐姐今日在库房大发雷霆，锁了一屋子的下人在那屋子里跪着思过，便打发妹妹我过来问问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若是事情不大，便放了吧，好歹来兴家的也在王家坐了几十年下人，没的这么严苛。”
“不杀只鸡给猴儿看，猴子不会知道人的利害。”我瞥了一眼微笑着的张绣和，“还有，婆婆要是有事情，姐姐我自会过去聆讯，不必劳烦妹妹转达。妹妹只管享清福，家中的事情不必走心思。”
“婆母说过，姐姐管事儿还是要妹妹的协助的。”张绣和似有不甘，追述道。
我忽然想到现在立在自己卧房里面的那只绣了一株桃树的绣品，便向张绣和招手示意她过来。张绣和很顺从地过来，我故作热络地牵起她的手便向屋里面去：“姐姐知道，妹妹成日里在家中若是无事可做，也是会闲得难受，恰好今日下午手痒绣了点东西，本说着赶紧绣完给老祖宗拿过去挂着，可是眼看着妹妹得空，绣工又比姐姐好，便借姐姐这一个人情，帮姐姐绣了那后院桃花的景色罢。”
张绣和似要推脱，可是见到闻声出来探看的王允清就愣住了。我趁机喊来斯容叫她去吧辉夜耀月喊来将绣架抬走，一面拉着张绣和的手往王允清的书房去：“妹妹好久没进来过夫君的书房了罢？姐姐绣那副挂画儿是随着心意乱绣的，连个花样子都没有。可是妹妹没有见过后院桃花盛放的景象，又怎么绣的出来呢？姐姐便献丑画个花样子出来，妹妹且照着绣绣罢。”
王允清看看我，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张绣和，静静挪到一边在书桌前给我让出了地方。我信手摊开一方绢帛，沾了墨草草几划画出了个大概，鼓起嘴来吹了吹叫墨迹快点干掉然后递给张绣和：“妹妹兰心蕙质冰雪聪明的，有这样一个草稿便能明白了罢？”张绣和木讷地接了，然后才像刚刚敛回魂魄似的向王允清行礼：“相公近日可安好？”
王允清却淡淡地不答话，只点了点头便不再理她，反而向我道：“刚刚点珠抱怨你中午就没有用饭，这晚上还要不吃么？还不快去！”
我向他翻了个白眼：“点珠这个丫头，究竟是谁家的。”
“随你嫁过来便也是王家的人。”王允清牵着我的手便往厅里去，路过张绣和身边时，就听见他淡淡道，“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还在这里跟根木头桩子似的戳着作甚？”
张绣和却有如当头棒喝，很是委屈地行了礼，跟在我们身后出了屋子。我们在厅里坐下，她也默默行礼告退，身后跟着的是抱着绣花架子的辉夜和耀月。
“她回去会不会拿辉夜耀月出气？”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不无担心地问道。虽然不在乎张绣和会作何感想，可是好歹辉夜和耀月算是我的人，她们俩受了委屈，我于心不忍。
王允清看看我，继续低下头吃着饭，不理我。
我意兴阑珊，随便扒拉几口饭便放下饭碗不吃了。王允清见状也搁下筷子漱了口，过来拎着我往屋里去：“她若是找了那两个小丫头的麻烦，便给她个苛待下人的名头，随着你的心思罚。”
我甩开他的手：“这个罪名刚刚我还被扣上过。”
“你若是真放着他们在那寒冰窖待久了，母亲定会拿这个由头寻你的不是。”王允清白了我一眼，“你现在做的不是急着立威，而是想着怎样不叫母亲寻你的麻烦。就好像当初，我若没有急着揭那些同僚的短儿，又怎么会被排挤？学会忍耐才能更好的反击。忍耐的时候学着一点点保存实力发展势力，才是生存之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就这样放过他们？”我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我堂堂王家大少奶奶竟然要向他们低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要学会屈伸。”王允清哄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头，“我已经嘱咐厨房做了些简单的热羹汤，一会子你带着过去，先不要审问他们的罪名，叫丫鬟把羹汤给他们分食了就叫他们回去。你今天做的其实很好，什么都不说只将他们关起来。这样他们会心里没底，会想着你要怎么发落他们。可是你却如此善待他们，时间长了你会明白这样做的好处的。”
“若是养了一群白眼儿狼，还不是白下的工夫？”我还是不能明白王允清的意思，“这是管着家里的下人，不是压着你官场的下属。”
“都一样。”王允清低着头看着气鼓鼓的我，“其实都一样。”
到底我还是听了王允清的话，带着两大食盒子的羹汤大半夜的往库房去。本来我准备王允清替我支过招就过去的，结果他却拦着我，叫我晚些时候再过去，弄不懂他在想些个什么。
到库房门口，刚叫守着的婆子去开门惹出来点儿动静，就听见里面的哭喊求饶声堪比十八层地狱的冤魂。开门的婆子赶忙掌了灯，照着我脚下的路怕我摔了。待我在席子上坐好，她才去把库房里面的灯全部点上。
“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我冲她点点头，表现出来自己的赞许之意，“太晚了，值夜也别太累着。”
那婆子听言，感恩戴德地下去了。我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个人，也不言语，只是一挥手叫斯容穗末把羹汤给他们分下去。他们一个个捧着碗不知所措，只直愣愣看着我并不饮用。
“天儿冷，你们都冻了这么久，先喝点暖暖身子。”我强压住自己几乎烧出来的火气，一副和颜悦色，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旁的事情过会子再说。”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迟疑了半晌不肯喝下去。我看看他们，道：“你们莫不是怕我在这里面下毒想要杀掉你们？杀了你们是我的麻烦，你们大可以放心。”
他们这才迟疑地将已经半冷的羹汤喝下去，见他们都喝空了碗，我又示意斯容和穗末去给他们添上。待他们每人都喝了两碗之后，我便起身叫着穗末斯容：“走，我们回去罢，我也乏了，该歇着了。”
果不其然，跪着的众人都愣掉了。
“大少奶奶，小的们……”我走到门口，来兴家的的声音在我背后怯生生地传来。
我连头都不回，回答道：“你们若是欢喜在这里跪着受冻，我没有什么意见，也管不到你们。”说完，我抬脚便走，穗末拎着两个空空的食盒子跟在我身后，斯容在前面打着灯笼替我照亮。待出了院子，走了一段距离后，斯容才低声问我：“大少奶奶，这样，以后他们岂不是会变本加厉？看您脾气好就更欺负您。”
我耸耸肩：“我心里也没底，还不都是你们大少爷出的好主意？”
斯容娥眉微挑，不再言语。我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夜色中被无限地放大，“沙沙”的声音很明显破坏了夜的静谧，显得突兀杂乱。冷风偶尔哀嚎着吹过脸侧，冻得我直缩脖子，才想起来忘记了带着手炉，有些后悔。漆黑冰冷的周遭让我们三个都不由加快了脚步。我心中还想着自己刚刚的演技如何，心中更是打鼓。因着不知此次是否能镇住他们，心中甚为慌乱烦闷，回到卧房便草草洗漱睡下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治家堪比在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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