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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山雨欲来风满楼 ...

  •   王琮菲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往日里爱吃的今日都像是中药汤子似的难以下咽。我知道她还在担心自己说走嘴的事儿,可是现在我怎么劝都是没用的,不如就放她自己。王允清和王琮菲的状况差不多,都是食不知味的样子,反倒是我,要宽慰着他们两个人,可是自己心里还堵着老大一坨,却没有人来宽慰我。

      我只得忍着。明知道娶个二房进来于我最没有益处,惹了满腹的委屈我竟然连个抱屈的地界儿都没有。这顿饭我同样吃得味同嚼蜡,饭桌上的气氛压抑而沉重,弄得伺候的丫鬟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

      三个人都只扒拉了几口便都吃不下去了。先是琮菲撂下筷子推说今天心口堵得慌吃不下去,要回去歇歇。我见她状态不好,便喊了穗末送她回去。琮菲一走,王允清便撂下筷子看着我。

      我虽然没有胃口,但为了不让他担心,却还是努力往碗里夹着菜。余光瞥见他盯着我看,我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最后被他盯得窘迫,还是撂下碗筷,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他。

      “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王允清死死盯着我,似乎我就应该说些什么似的。

      “不知夫君想要妾身说些什么?”我拿帕子抹抹嘴唇,继续回看着他。

      面前的桌子被撤走,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又松开又攥紧。我抿了抿嘴唇,别开头不去看他。我知道,我是怕自己会哭出来,惹得他更加不安,或许还有些愧疚。

      “娇芸,你不要这样……”王允清听见我的话,明显愣了一下,才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与不安,“我也不想这样。”

      “我知道。”我垂着眼皮,淡淡地,可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满腹的委屈与不甘不知道要向谁倾诉,憋在心里不断地膨胀,顶在喉头,让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整个堂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便松懈了下来,用胳膊侧撑着自己的身子半躺在席子上,脑子里一团乱麻越系越死,最终打成了死结,想解却解不开。

      “大少奶奶,五姑娘已经送回去了。”穗末进来回我,我听见声响赶忙坐正身子。穗末回了我,便很知趣地退了出去。整间屋子再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就这样一直坐着,屋子外面传来蝉垂死挣扎的叫声。我的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我低头看着自己那一双素白纤细的手,然后张开,看着尖尖十指尖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就是这样,为什么就是不能怀上一个孩子呢?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母亲就常常跟我说,孩子就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缘分不到,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可是现在这种状况,究竟又是什么缘分呢?我现在好想回娘家,虽然要忍受二娘的白眼,但是毕竟都是我的骨肉至亲。他们不会置我于这种境地,他们不会让我如此委屈与不堪。

      轻轻呵了口气,将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海,我摇摇晃晃起身,出门叫出来点珠,扶着她的手来到东面的厢房。东厢房是我放嫁妆的地方,三十六抬的嫁妆,里面的摆件儿都拿出来装点了长房的门面,剩下的要么分散给了下人要么贴补了王允清去买书。他偏爱简抄又不喜自己动笔,钱都砸在请人抄书上了。

      三十六口箱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地上躺着,上面四个角的铜扣似乎都显现出一点点锈蚀的绿色,像我的心一样有些腐化。我环顾一周,开始向点珠交待一些收拾屋子的注意事项。

      点珠听了两句,便打断我:“小姐,您可真是好欺负,这马上二房就进门了,您这儿还想着怎么给她收拾卧房?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我进了门儿半年来的时间,婆婆为老不尊就张罗着给儿子娶二房,我就算是撕破了脸皮子去,也是要找她把这个理儿说清楚的!您倒好,这就忍下来了?这才半年二房就进门,照这样下去,用不着三年五载,姑爷那儿可就是后宫佳丽三千啊。二太太的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现在不就是空落着个名头,其实就是个空壳子,内里什么都没有——”

      “点珠,够了。主子的事儿,哪里够得着你多嘴!”我心里烦闷,嘴上也厉害了些,“佳丽三千,他王家还没这个财力——就是有,他也没这个胆量。”

      “小姐——”点珠嘟着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硬生生被我瞪回去,“您也就是跟我和雨涵瞪瞪眼。”

      我的心里被点珠叨叨的越发烦闷,便遣退了点珠,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到花园子里转。荷塘里面的荷花大多开得败了,有稀疏几支还带着颜色,边角却也已经开始泛黄。在岸边笼着裙子蹲下身,将手伸到池面,便有几条锦鲤当做是投进来的食,凑过来吃。发现不是之后,又甩甩尾巴游走了。

      荷叶大多已经开始枯黄,不再有盛夏时那翠绿的活力。这美好的事情大多没有长久的时候罢,这样宽慰着自己,我看见不平静的湖面上,映出我有些扭曲的笑影。

      日子,还是要过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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