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凭阑意》絮语随风

6、行脚商徐四

　　从大有庄到镇上，差不多三十多里路，距离算不得远。但是古代交通不便，从村里到镇上来回至少也得两个时辰。如果单靠人的两条腿，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幸好，村里有不少行货商，他们会定时把山野植物运到镇上贩卖，然后再从镇上寻一些新鲜之物到村里贩卖。除了赚货物的差价之外，他们往往还根据村民们的托付，代卖代买一些东西，村民们只要给一两文钱的车马费就行了。了解到情况后，月华心想，这是不是市场经济的萌芽呢？

　　月华本想租一辆车，可是当天村头的徐四恰好要到镇上贩卖土特产，月华和静娘便搭了他的顺风车。徐四是附近有名的行货商，人年轻，嘴又甜，还勤奋，很快就积攒了一些家底。从佃户成为了有十几亩良田的小地主。

　　徐四言语诙谐，见识较广，逗得月华和静娘二人一路捧腹大笑。月华投桃报李，也讲了一个笑话给大家路上解闷。

　　“话说，从前有一个男子为妻如虎。一日他又惹怒了妻子，吓得躲到了床底下。她的妻子妻子想钻到床底下去打他，奈何身体太胖钻不进去。只好拿着鞭子站在床沿，骂道，‘有种你就滚出来。’躲在床底下的丈夫见床很安全，就大起胆子回嘴道，‘你有种就进来。’妻子气急，怒道，‘你到底出不出来。’丈夫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这是月华从《古今笑话选上》看到的一个故事。此时，她讲来生情并茂，惹得徐四哈哈大笑，并赞道，“这才是真丈夫。”

　　“怎么会有这样的悍妇……”静娘本能地表示不赞同。

　　“不过就是个故事而已，静娘不必当真。”月华说。

　　“咦，静娘妹子此言差异。若是日子顺遂，谁愿担个悍妇的名声？有些时候啊，只有‘悍’才能把路给趟平。”徐四深有感触地说到。

　　月华想到徐四的娘亲，自然明白徐四为何发此感慨。若不是有一个彪悍的娘亲，她们老徐家怕是早已断门断户了。

　　静娘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自在地闭上了嘴巴。那个徐大娘不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妇吗？

　　徐四差不多二十四五的年纪，常年在外奔跑很是壮实，模样也算周正。这样一个人，在大有庄这样的小山村来说可是一枚亮闪闪的钻石，不过他却一直没有成亲。很多人都说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

　　月华连忙转移话题，问起徐四生意上的事情来。徐四很惊讶，月华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对“行脚商”感兴趣？不过，看到对方好奇的表情，他心想就满足一下这个孩子的好奇心吧。况且，他做行脚商这么多年也确实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因此当下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月华听得很认真，这可是第一手的资料啊。听的同时，月华还不时的问一些问题，那些问题个个都到点上，让徐四惊奇且惊喜。

　　比如，人们日常所需，不外乎衣食住行玩乐，需求所在，生意所在；比如要找准市场，集中优势力量重点突破；比如人无我有，人有我新，人新我特等。

　　徐四常年在外奔波，赚过也赔过，吃过苦也受过累，所有的经验都是从自己的血泪中得来。而月华所知，皆是后人成功的经验总结。一时徐四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崔家妹子这些说法倒是新颖，不过仔细想想又极有道理。真不知道，这些道理妹子是从哪儿得知的？”徐四笑问。

　　大有庄的人并不知道月华本家姓柳，只知道是月华是崔氏的一远房侄女的女儿。崔氏的远房侄女曾经嫁得外地富户，只是后来家逢巨变才来投奔的崔氏。虽然也有人怀疑过，但到底是乡下人比较淳朴，就如一阵风一样，这事也就慢慢的被吹散了。看来，柳家也觉得把嫡亲的孙女放到庄子上是件不那么光彩的事情，这才不向外人道。

　　“呵呵，我天资聪颖，自己想出来的，不行啊。”月华打马虎眼。

　　徐四知道的版本就是月华曾经出身富裕人家。他猜想，或许是月华祖上有什么“生意经”也说不准，那他倒是不好问了。不过，拜这些年的经历所赐，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是知道轻重的。他心里想的是，果真是识文断字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他以后多多交好这位小姑娘就是了。恰好小姑娘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倒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说到“识文断字”，徐四想起了另外一个“艳若桃李”的女子。若想走进美人，他还需多努力才是。或许，这个崔家妹子能帮他达成所愿？他心里涌起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就又否定了。眼前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他一个堂堂男儿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姑娘的身上。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不觉间三人已经到了市镇上。徐四停稳马车，让月华和静娘下去。 “你们顺着这条路直直往前走，大约五百米左右就可以看到老庄布店。仁和药店和老庄布店隔两条街，街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你们问一下便是。”

　　“好，我知道了，谢谢徐四哥。”月华转身和徐四告别。

　　“我去镇东的几家大户送一下东西。差不多酉初的时候，我应该能回到这儿，你们俩办完事后就在这儿等着，咱们再一块儿回去。”徐四再次叮嘱。

　　“嗯，好的。徐四哥先去办自己的事情吧，莫要耽搁了。”月华甜甜笑道。

　　徐四闻言，扬起马鞭就像另一条路上去了。月华和静娘，则按照徐四的指点，先去老庄布店。

　　月华一路走一路看，她想不到小小的市镇竟是非常繁华，做各种生意的都有。有一些讲究的店家，还有小二专门在外招呼客人。月华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原来，这个时代的商品经济已经如此发达了呀。月华心里暗暗做着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