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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如鹤寿龟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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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的马车行得稳,月华不知不觉间竟然就睡了过去。
月华在梦到前世的一些场景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月华睁开迷蒙的睡眼,看到崔氏在看着自己笑,原来自己趴在崔氏的腿上睡着了。月华微赧连忙起身,揉揉发酸地脖子,“祖母的腿有没有被压酸?”
“你呀,是个能吃能睡也能淘的。”崔氏宠溺地点了一下月华的额头。
“七姑奶奶,崔姨奶奶,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用一下餐再继续赶路?”冯管事在车外请示。
说到吃饭,月华倒真觉得肚子饿了。她掀开车帘仰望,看到太阳挂在中天偏南的位置,原来已经过午时,怪不得。月华拍拍肚子,崔氏看看月华,笑道,“就依冯管事的安排。”
几个人只是简单的吃了一些莜面和简单的几个小菜,喝了一壶茶水。无论在哪个年代,长时间的赶路都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而这个年代,不只人辛苦,马也辛苦。那拉车的两匹马,此时正脱离了马车的束缚,被系在一旁地树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地上的青草。
吃饱喝足的月华,拉着静娘去水草丰密的地方采了一些青草,用手喂到马嘴里。马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吹的手痒痒的。
冯管事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女孩子,心想,果真是环境影响人啊。现在家里的姑奶奶和小姐们行立坐卧一言一行都端庄的很,哪像眼前的这个,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只知道玩。
“这位可是柳家的冯管事?”
正在逗弄马的月华,闻声瞥了一眼,看到冯掌柜正和一个公子哥摸样的让人寒暄,态度很是恭敬的样子。
“哟,今儿个可真是个好日子,小老儿竟然碰上了苏公子。家里的六少爷倒是经常念叨公子呢。”
苏伦笑笑,“呵呵,佩声应该不只是在心里怎么骂我呢吧。”
“怎会?”冯掌柜的一张老脸绽如菊花,月华可从没见过他对谁如此殷勤过。
“小姐。那人看着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静娘指着冯掌柜和苏伦说道。
月华见过苏伦两次,又有同行之谊自然知道那是苏伦。她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巧又碰上这个伪君子了?
月华死命躲在马后边,不想和苏伦碰个正着,却听得冯掌柜喊道,“静娘,叫七姑奶奶出发了。”
小厮闻言上前牵马,静娘则一下把月华给拉到了马前。月华不妨,被拉了一个趔趄。静娘大呼小叫道,“小姐,你没事吧?”
苏伦本来背对着月华,此时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月华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向前问候,“咦,原来是苏兄。温书小哥怎么在你身边伺候,可是生病了?”
苏伦粲然一笑,“呃,还真是巧了,我们又见面了。”
冯管事在一旁笑道,“苏少爷是怎么认识我家七姑奶奶的?”
“七姑奶奶?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个骗子呢。”苏伦道。“前几个月的时候,我去找佩声,早上从你们家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姑娘在和你们家偏门的门子争执,说她是你们家七姑奶奶,要求见二老爷和二太太。可是门子不信,硬生生地把人给赶了出来……”
冯管事一听怔然变色,如无意外地话,那门子可是他的外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月华也是不解,原来自己那日落魄时,旁边竟然还有看客。是了,她想起来了,那是她还碰了一个人,因行色匆匆,自己并未注意,只是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而已。莫非碰的人竟是苏伦?
即便如此,这也是柳家的家事,苏伦今日说出这番话,意欲何为呢?
崔氏黯然饮泪,静静地立在一旁像一蹲石像。柳家,她还要抱着幻想吗?柳家,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她怎么还是看不透呢?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冯管事心想,柳家太爷接月华回去是有所图的。二老爷正是因为不同意,才拖着迟迟没有去大有庄看望月华,总以为拖久了事情会有转机。可是柳家太爷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谁的意见都不听。原则上来说,月华可是柳家太爷的嫡亲孙女,而二老爷只是一个堂伯父,因此月华的事情二老爷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再加上,去年冬天的时候,月华在柳家闹了那么一出,以至于柳家上上下下人都换了一大批。哎,不说也罢,谁让这姑娘命不好呢。从小死了娘不说,还爹不疼,祖父不爱的,遇到个事儿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眼下却碰到了苏少爷这个变数,还让苏少爷瞧见了柳家把自家的嫡亲小姐拒之门外这件丑事。若是宣扬出去,柳家百年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冯管事求助似的看向崔氏。崔氏先是低头,转而抬头说道,“月儿自小是个命不好的,算命先生说她克夫克母克亲长,命里劫数有多,须得放在乡下穷养才能平安长大。前些日子,我病重,月儿这个孩子无奈之下去洛城柳家求助,那门子没见过月华,不认识也是应该的。”
饶是静娘亦是张大了嘴巴,心想,这女子有了克父克母克亲长这个名声,将来如何说婆家呢?啊婆,到底是怎么了?
月华一向对崔氏有一份如慕之情,此时她的心就像被人拿着刀子捅了一样的难受。她愣愣地看向崔氏,崔氏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月华冷冷道,“怪不得,祖母身体一直不好,原来是被我这个不祥之人克的;怪不得柳家的人对我那么冷淡,原来是怕招了我倒大霉;我何德何幸,竟是个超级扫把星。”
“月儿。祖母……”看着月华布满泪水的脸,崔氏明显慌乱起来。
“七姑奶奶,莫伤心,那件事老奴恰好知道一些。是算命先生说姑娘十二岁以前,命运坎坷,过了那个坎之后就是一路坦途了。崔姨奶奶一直呆在庄子上,这件事情知道的并不透彻。”冯管事笑着安慰月华。
“哦,听冯管事的意思,因为不怕我克死他们了,所以才接我回去的?那就是说,祖父不会被我克死了。”月华说道。
“不会,不会。”冯管事直笑。
“那就太好了,我希望柳家的每个人都能活得像乌龟一样长。”月华拍着胸脯,一脸释然的样子。
冯掌柜闻言脸上冒出三条黑线,苏伦则是憋着一腔笑意。
“如松如柏,如龟龄鹤寿。我记得祖父的生辰快到了,我就找人写这样一幅字给他。”月华接着说道。
冯掌柜闻言,差点跌倒。若是被太爷知道了这一茬,不得暴跳如雷啊。
苏伦则是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季泽不知此前遇到的竟是柳家七姑娘,实在冒昧。如果姑娘找不到合适的人,季泽可以帮忙代书,一则是恭贺令祖生辰,二则是向姑娘表示歉意。”
“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月华破涕为笑,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冯掌柜看得心惊胆战,这七姑奶太诡异了,真是个没有心机的小女孩儿吗?
“祖母,冯掌柜,我要坐苏大哥的车。”说着不待他们拒绝,月华就已经跳到了苏伦的车上。
崔氏无奈地对冯掌柜道,“我们也走吧。”竞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在苏伦的车里,月华先是对着苏伦灿然一笑,接着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像是怎么都擦不净一样。
看着情绪尽露的小姑娘,苏伦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