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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
      这是闭眼摸脉的老子。
      “……”
      这是忐忑不安的众仙。

      众目睽睽之下,老子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还没等说话,先被一拥而上的众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那叫一个眼前一黑,转眼见自家二师弟也跟着一脸紧张的挤在最前面,顿时怒其不争的生出一种想把人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师伯,玉鼎师兄怎样了?”
      “师伯,玉鼎师弟到底——?”
      闭眼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风度涵养却在元始天尊耐不住的一句师兄的催促之下彻底破功,黑着脸拂袖起身就把所有人都向外轰,“出去出去!都出去!啊?你们都围在这里瞪着老道,老道还怎么诊治?”
      刚把自家二师弟跟着一众师侄推出门外一步,老子就在众人眼前啪的一声合上门,这才叹了一声,回头。

      杨戬正坐于玉鼎真人床边,玉鼎真人半靠于床头,虽然这会儿做徒弟的面上的神色亦有些不安,但对于方才发生的闹剧,师徒二人显然都是见惯不惊。
      于是再次纳闷,二师弟这阐教平日到底是怎么教的。
      摇着头再次坐回去,拉起玉鼎真人的手腕重新开始探脉,半晌之后缓缓睁眼,就见对面三代首座弟子难得焦虑求恳的目光,也没想再卖关子。
      “行了,元神无碍,身体也好了七八成,再休息两天就可以走动了。”捋了捋胡子,瞥见杨戬的神情终于稍稍得缓,遂闭上眼笑道,“在那样的九曲黄河阵,就说元神狭裂魂飞魄散都不是什么怪事,眼下能恢复的如此顺利,也算是玉鼎师侄你的命大。”
      又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了师侄,关于那九曲黄河阵……你还记得多少?”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那深邃透澈的目光顿时转到自己身上,即使没特意去看,也能感觉到被刺得周身刺痛。
      内心叫苦不迭。
      老道真是招谁惹谁了,在阵里被打量现在还是。
      所幸那目光只是落在身上片刻,便转了开去,当人师伯的那个被看的心虚,垂下眼睛,恰巧看到玉鼎真人探出手去握住自家弟子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才漫不经心的道。
      “玉鼎全部都记得。”
      这下不由一僵,没忍住抬眼去看玉鼎真人再次确认。
      “你真的,全都记得?”
      玉鼎真人抬眼。
      那样犀利透澈似剑锋一般明锐的感觉又来了,这次径直刺进他的眼睛,一时竟动弹不得。
      “玉鼎记得生死门开,记得在阵中寻找出口,记得师伯祖你与戬儿赶来,只是不知师伯祖何出此言。”
      下一句却把老子震的直想冒冷汗。
      “还是说,师伯觉得玉鼎该记得什么?”

      “哪有的事,师侄多虑了。”赶紧囫囵圆场,余光瞟到杨戬也探究的望过来,顿时想撞墙的心思都有。
      面上还得把无辜装到底,“老道只是觉得九曲黄河阵这一劫如此凶险,倒像是冥冥天意之中你等——”瞅玉鼎真人的表情,明智的把因先行下山五个字咽下去,“所该历的劫数,只是为以防万一,以防万一问一问而已……现下既然师侄没什么问题,那自然是再皆大欢喜不过了。”
      不得不说作为两教教主的大师兄,这个理由找的确实在点子上,眼见玉泉山两师徒神色,虽然不知这番言辞到底信了多少,却也看起来暂且不打算将这个问题追究到底。
      “师伯的顾虑,玉鼎自然明白。”那眼神终是错开了,玉鼎真人只淡淡道,“若是天道所趋,阐教总要付出些什么为代价,或许是门人性命,或许是我二人元神受损,然而除却我等法力亏空,阐教无一伤亡。这样的事,的确来的很是蹊跷。”
      “但玉鼎也确实记得。”
      “如此也好。”老子以指轻扣床榻,似是思索片刻后才缓缓道,“想来九曲黄河阵虽说为你二人主持破阵,但毕竟集齐了其他十三人之力,若说以法力亏空做抵,也并不是不可能。”
      说着顺便不着痕迹的站起来,这回终于知道二师弟为什么总是在自己门下二代与三代首座面前心虚得不行的原因了——实在是说什么都容易被看穿。

      “师侄重伤方愈,还是先行歇息罢,你师父还在门外等着,老道这就去知会他一声。”
      说完转身就欲走,却又听背后传来一声。
      “师伯。”
      心里咯噔一下,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与正想起身于身侧相送的清源妙道真君一同转过身去。
      “玉鼎师侄?”
      玉鼎真人的神情还是像方才老子所见那般,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说出口的话比之方才终是和缓了些。
      “听戬儿说,是师伯在阵中拾到玉鼎的坠饰带了回来的,玉鼎在此多谢师伯了。”
      原来是这件事——
      老子松了一口气,只摆手笑道。
      “举手之劳而已,师侄不必在意。”
      说罢转身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迈入房门之外众仙之中。
      而同样走到门口的杨戬却是转身,向玉鼎真人望了一眼,直至床榻上的仙人微微颔首,才放心似的回以一个清浅淡笑,点了点头,转身跟着踏出房门。

      直至房门复又关闭,偌大客房只剩一人,玉鼎真人才将手举到眼前,注视着手臂之上松松的缠绕着的坠饰。
      触及手臂的温度一如平日一般,带着一种似水的微凉。
      没有丝毫暖意。

      他定定望了腕间的坠饰半晌,又翻手任由衣袖滑落遮住那抹亮银之色,终是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再说门外等待的众仙在被老子一股脑的轰出去之后,望着紧闭的房门面面相觑的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茫然,心下琢磨师伯脾气真是起伏不定,当初在九曲黄河阵外他们也是急的不行围在身边的,怎么那会儿没问题这会儿倒出问题了。
      最后还是玉子第一个拨开众人,上去也不说话,直接卷起宽袍长袖的道袍袖摆,直接把耳朵贴在门上。
      他的列位师兄和他师父围在他身侧瞪的眼都直了。

      最后还是文殊广法天尊忍不住干咳一声,试图提醒。
      “咳,玉子师弟,你——”
      结果平日最好说话的师弟这回不耐烦的一甩扇子,“师兄,你小声点——”
      “……”
      好啊,长本事了啊师弟。
      文殊广法天尊都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先上去把这个在阐教之外还敢毫无形象的偷听人墙角的师弟拉开的好,正想着就见身旁太乙真人默不作声的上前几步,同样异常熟练的一撩道袍——把右耳贴在了门上。
      阐教众仙这回彻底沉默。
      该说是神仙有的是办法听见完全不必如凡人一般附耳在门上呢?还是说玉子也就罢了太乙你是怎么回事?

      文殊广法天尊刚想发火,就见太乙真人疑惑皱眉,一肚子火气瞬间没了,再开口时都不由带上了几分担忧。
      “怎么了?”
      玉子牢牢实实的趴在门板上,这会儿贴得太严实以至于脸都变形了,只模糊的道出三个字。
      “不——知——道——”
      啥?
      还没等众仙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太乙真人同样口齿不清的挤出三个字。
      “听——不——清——”

      “……”
      这回终于听懂了的文殊广法天尊决定还是直接就地把两个师弟打死算了。

      所幸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玉子像是本能般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迅速举起一只手,低声道。
      “等等,这回有了,原来刚刚他们还没说话——”
      “对,师伯说,”太乙真人又仔细听了片刻,明显松了口气,“说玉鼎师兄没大碍,几天后就能走动了。”
      这下连带后面的师兄弟到元始天尊都终于放下了心,不由面露喜色。

      唯有太乙真人反而在放心之余反而叹出口气。
      刚从门板上爬开的玉子这会儿就在对面,此刻见这位师兄一脸的没精打采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转着眼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理理衣服迎着众仙纳闷的视线挪过去,轻手轻脚的拍了拍太乙真人的肩膀。
      “太乙师兄……你是不是又想到哪吒了?”
      太乙真人诧异瞥过来一眼,而后苦笑着点了点头道。
      “是啊——玉鼎师兄没事了自然是好事,然而一放下心来,老道就想起来那不让人省心的小子到现在还困在红沙阵里,一时实在是没忍住,倒是让师兄弟们见笑了。”
      这下好了,平日里最不着调的人这一叹气,云中子也坐不下去了。
      “唉,太乙师兄,岂止你一人担心,雷震子可是也在九曲黄河阵里,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来老道就——”
      说不下去了,实在是越想越担忧。

      提起还困在红沙阵里的两个小辈,一众阐教上仙又禁不住重新拧起眉来,多少露出些愧色。
      不怪他们一时没想通太乙为什么叹气,着实是这些天来的事情太多,先是九曲黄河阵,黄河阵后还要担心杨戬,担心玉鼎,帮着师侄分担军务,待得二人醒了后又急忙去问师伯的消息,真能说是忙的焦头烂额。
      太乙真人也明白这一点,只向着云中子颔首,接着苦笑道。
      “哪吒那孩子平日里爱跑爱闹,从还是灵珠子的时候开始添的麻烦就几乎和做的好事一样多,这么多年下来老道都已经习惯给他收拾残局了,可这么久没见他,老道反倒有点不适应。”
      摇摇头,自相府之内向外望出去。
      “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红沙阵中到底怎样了。”

      正在此时,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远在城门之外,红沙阵之内,这会儿被一众长辈挂念起来的两个小辈这会儿过的却是相当一言难尽。

      自进红沙阵算来已约有近九十日,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路,重复绕过了多少次同一处地方,就是找不到破阵的办法,就是没法出去。即使有黄天化提早交给雷震子的符咒做保,也难免显得越发狼狈不堪。
      神仙是不像凡人那么容易死,阐教弟子更没那么容易死,但是依旧会疼啊!
      更别提他们还得护着一个身为凡人的武王。

      说到武王——
      眼见又是一阵罡风卷着红沙袭来,雷震子不怎么在意的动了动翅膀,任由灰色的羽毛扑扑落落的散落下来,露出之下旧痂未愈,又混上新的鲜血的粉色狰狞伤痕,坐的不远的哪吒看他两只翅膀的羽毛皆是坑坑洼洼,几乎秃了一半,犹豫着拨弄了半天地上的沙土,终于没忍住抬头道。
      “把你的翅膀收起来吧。”哪吒的眼睛瞥向一边,“毛都快掉没了。”
      雷震子正给罡风吹的是有气无力,这会儿闻言连气都不想气了,只翻了个白眼道。
      “反正它本来也快给你揪没了,这会儿也差不了多少,掉就掉吧,再丑你也忍着点。”再看看边上躺在地上,虽有符咒护佑但明显脸色不济陷入昏睡的武王,“再说了,我把翅膀收了,武王怎么办?他可是个真正的肉体凡胎。”
      “哎,我可没说它丑!”哪吒立刻扭过头来,一见那惨不忍睹的翅膀就沉默了,“虽然的确不怎么好看。”
      “难得听小爷你这么说,我就把它当谬赞了”雷震子闭着眼小憩,懒洋洋道,“至于那多余后半句,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去,谁夸你了?”
      哪吒笑骂,而后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俯卧而眠的武王,脸上闪过几分挣扎,有些犹豫的咬了咬下唇。
      雷震子等了会儿没听见后文,奇怪的睁开眼,本来是打算看看这位小爷又打算干什么,没想哪吒正好回过头来看他,这回是认认真真的道。
      “不跟你开玩笑,把风雷双翅收起来吧,我护着他就行。”
      本想打趣的话就这么被噎回肚子里,雷震子也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
      “想什么呢?就你一个人,你当你护得住?”
      哪吒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他,最后别扭的小声道。
      “我说护得住就护得住!实在不济他也是武王,就算死了也一样救得回来。”

      雷震子眨眨眼,暗想这可不寻常。
      “虽然我还是挺同意谁死他都死不了的这说法的,但你是怎么回事?”他皱眉道,“当初是谁在入阵时还在说这地方不能多呆,信誓旦旦的要带人出去的?”
      哪吒一时没了话说,索性负气抬头瞪他。
      “我后悔了行不行!”
      “行是行,”雷震子看哪吒干脆犯起了小孩子脾气还觉得挺新奇,嘴上却不让分毫,“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换了个姿势把头一偏故意气他,“我可不听你的!”
      然后就真听见旁边小孩模样的某人咯吱咯吱磨牙声。
      完了,这回可捅了马蜂窝了,要不是他们陷在红沙阵,估计这小子非得跟他打上一架不可。

      岂料哪吒恶狠狠的磨了会儿牙后,最终还是垮下肩膀来,闷闷不乐的撇了撇嘴。
      “我不想让你受罪,行了吧?”没好气的嘟囔,接着恨恨补上一句“好心没好报。”
      反观雷震子一脸莫名其妙外加哭笑不得。
      “护着他不就是你我职责,谈什么受不受罪的?再说我跟他还是兄弟呢又没什么仇,受点罪也没关系——”
      哪吒却不理他辩解,直截了当的抢白道。
      “可你也没那么喜欢他。”
      雷震子一时无言,只能愣愣的看着哪吒的眼睛,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去看旁边的武王,最后低下头,颇为平静的道。
      “我也不是不喜欢他,我只是……没什么感觉。”

      他于武王的确半分兄弟之情都没有。

      “师父说我出生的时候是西伯侯捡了我,据说当时他有了九十九个孩子,大概我就是那个讨吉利凑上的第一百个,而后他就把我送到村里托人收养,直到我师父带我入了昆仑山,我都再没能见过我这个父亲一面。”
      自嘲嗤笑一声,而后接着说下去。
      “后来师父叫我去救他的时候我还在想,不知道我这个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的那些兄长到底都是怎样的,他是不是真如传闻一样爱民如子,正直不阿,可惜我那时吃了师父担忧塞给我的仙果,这一照面倒把我爹给吓着了。”
      哪吒听得感同身受,这会儿很有义气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
      “没事,据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李靖那厮还拿剑满屋子追着我跑呢。比起那老匹夫来,文王还算是不错的。”
      这一句话出来,雷震子终是没绷住笑。
      “好歹你还有李夫人与金吒木吒,不然就你闯的那些祸,就是太乙师伯跑的再快也保不了你这么多年!”
      “我没记忆之前那些事你们就别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说了行不?”
      郁闷望天,金吒这样,木吒这样,现在雷震子都提这出,该不会全昆仑都知道他小时候到底怎么过的了吧。
      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然后呢?他们怎么着你了?”

      “我可是阐教出身的,他们还能怎么着我?”雷震子不以为意,“我那父王确实也是个好人,连和我逃命也不忍舍下七年的马,我好说才背他飞出了五关,到底也算报了当年他捡到我让我活下来了的恩情。”
      “然后你再下山就是见到武王了?”
      “没错,而且还把我皇兄又吓着了,甚至连内廷都不敢让我进,该是怕我吓到老夫人,”说着也是无奈,“文王没有错,武王也没有错,但我只是觉得……我始终是个外人。”

      红沙阵之中,面如蓝靛,发若朱砂的雷震子依然张着形容可怖的风雷双翼,那身形动作却不知怎么偏让人想起当初那个还未吃下云中子种的仙果的清秀道童来。
      他吞下仙果后,阐教之中不是没有叹惋,不是没有侧目,但在奇人遍出的阐截两教,门下弟子对这种形貌也是看的多了本就不觉得奇怪,再说在他们看来实力才是根本,若是空长了一副漂亮的皮囊内里却是个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那想必不仅没人会在意,更要命从状况频出的师祖和师叔伯的祸害之下逃命都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从根本上造成了从阐教和截教出来的弟子基本不论男女,不论是出师的还是没出师的,只要能下山的都必定会两手拿手本事——什么,你说玉子?咳,这法力是弱了点……但人有脑子啊!
      故而周遭弟子就是时而会调侃两句,本身还都是如常该亲近的继续亲近,该打架的管你长的是美是丑照打不误,全然没有姬昌与姬发那样,发自本心而不自觉的疏离有礼。
      雷震子本就不傻,自然看的出来。
      文王与武王是好人,这没有错,只是他们与他总是不同的,那里也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我是不想让他死,但若他们真的死了,我也没有那么难过。”
      雷震子盘腿坐在地上,大抵在是愣神想些什么,而后稍稍打起精神转眼看对面的哪吒。
      “但就像你看的出来一样,我也看得出来你比我更不想让他死。”

      哪吒反常的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也转过头去看了眼身上还披着混天绫的武王,隔了会儿才道。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想让他死。”
      人都道哪吒总是七八岁的孩子模样,看上去比其他昆仑弟子都要年幼,平日脾性也与少年人一样,似乎永远长不大,以至于很多时候不少人都忘了,陈塘关的李哪吒自尽之后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七八岁的孩子了。
      他是哪吒,也是灵珠子,曾在陈塘关因李靖与龙王引颈就戮,也曾因蛟龙不得已下了地府走过那道奈何桥。
      要真的算起来他已经死了两次了。
      “我不想让我认识的人死。”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死的时候真的挺疼的。”
      而死了之后见到太乙真人,见到母亲与金吒木吒的神色,却让他觉得明明死的是他,明明疼的也是他,他们看起来却比他要更难受。
      ——明明已经一点都不疼了,却比疼的时候更想掉下泪来。

      所以哪吒从来不想死。
      也不想让周围其他的人死。
      因为那实在是很疼,不管对已经死去的人,还是依然活着的人都很疼。

      “可是我虽然不想让武王死,更不想让你受罪啊!”哪吒抬头看着雷震子认真道,“毕竟你才是我兄弟,他又不是。”
      雷震子先是讶异的回头看他,片刻之后,才抬起一只手想摸摸后者的头顶,不出意料的被哪吒黑着脸躲开
      ——除了那几个人之外,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能吃亏。
      于是只能收回手来摸摸鼻子,表情却比方才更为轻松了些。
      “那不就得了,我兄弟想让谁活着,我自然就要护谁周全,”他抖了抖身上的红沙笑道,“更何况,我也从不想让他死。”

      一时红沙阵又静下来,两人守着武王坐了一会儿,雷震子复又接着说。
      “不过有时我还挺羡慕你的。三代弟子之中,恐怕就数你认识的人最多,不仅有你的两个哥哥护着你,大家也都喜欢你,甚至杨戬师兄与玉鼎师伯都对你相当照顾。”说到这里觉得好像有点不对,赶紧摆摆手,“别误会啊——我不是说像重投一次胎这些是好事,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哪吒显然听到半截就炸了,后面完全没在意,此时一脸的惨不忍睹只差没直接捂脸。
      “啊?玉鼎师伯照拂我?你肯定是没听说过当初玉鼎师伯威胁我师父要把握栽到乾元山莲池里!”现在想起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的笃定,“即使他偶尔照拂,那肯定也是因为杨戬师兄,才不是我。”
      “再说了,杨戬师兄本就是那样的人,就算没我的事,他那个性子铁定也会尽力护大家周全。”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毕竟不只杨戬一人有这毛病,阐教出来的弟子基本都护短护的没边,义兄弟只是让这个程度更严重了点而已。
      “我自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过我不是这意思。”动了动双翅,忍不住又换了个姿势,不然风雷双翅又没衣料遮着着实是挺疼,“打个比方,等咱们破了阵出去,你师父兄长,包括杨戬师兄他们铁定最先顾着你,”边说边苦了脸,“至于我啊,入阐教学艺到现在上山也不过几年,除了师兄弟基本上连人都没认全,眼下师兄师弟都不在,我师父但凡慢一点,说不定还会倒霉摔上一跤。”

      哪吒却是摇头。
      “说的和你没人管一样,我还就不信了”仰起头哼了一声,“敢不敢跟我打赌?”
      “赌什么?”
      哪吒眼睛转了转,忽然咧嘴一笑,小虎牙若隐若现。
      “就赌——你铁定摔不了!输了的话……”笑嘻嘻的指着雷震子背后,“我就把你翅膀上的毛全都薅下来!”
      雷震子虽然被哪吒那样一肚子鬼主意的模样看的心下莫名发虚,但总归还是十几岁的年轻气盛的少年,想想也不是这么容易输,于是也干脆直接应道。
      “好啊,赌就赌!那你输了的话要怎么办?”
      “我才输不了!”斩钉截铁的道,“不过如果我输了——”
      “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替玉子师叔抄三百年的书。”雷震子抢道,面上很是得意“不管他想写什么!”
      ……这赌也太狠了。
      哪吒反射性的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出乎雷震子的意料颇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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