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央传》木木月明

9、所谓搭档（三）

　　尚书要塞是极央的南方四星的门户。
　　因为那儿有一处天然的空间跳跃点，并且那一点就在主星“翰林”北半球尚书要塞上空不足两千米处。
　　要说那个要塞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因为一旦突破了尚书要塞，通往极央主星的道路上将再也没有任何的阻拦，可是极央建国这么多年，尚书要塞是一个对外侵势力来说噩梦般的存在。
　　芦苇将年级发给白皓的消息看完抬头看着白皓：“你和施芙琳都是这次演练的负责人？”
　　“我也不想。”
　　是啊，你多委屈啊！
　　习惯了白皓说话和思维方式，芦苇已经懒得去吐槽了。
　　“你要怎么选组员？”
　　“我在看尚书要塞的环境。”
　　哪怕对白皓那诡异的高傲表示不赞同，但是白皓言语中透露出的却是对大局的把握。
　　“那今天的练习呢？”芦苇伸手敲敲M.D.C的护甲，她们不远处就是柏涵和他的搭档。
　　“……。”白皓不说话看着芦苇绕着自己的M.D.C走了一圈，他能够觉察到柏涵也在看这边，仰起头向柏涵点点头，他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在他的世界中经历过的事情比别人多了很多。
　　而芦苇却是让他很费解。
　　清高的人他见过，不事权贵的人他见过，将自己独立在外不世出的人他也见过……，可是他觉得不能够用自己过去的经验来看待芦苇。
　　看上去芦苇和一班的人格格不入，被众人或者她自己隔绝在外，但是芦苇却总是在某些地方表现出某种恰到好处的态度，让所有人看见她。
　　她不和权贵接近，但是也不会让自己被所谓权贵压倒。
　　芦苇的存在就好像是一个看清楚了班上所有人的心性，在得当的地方和所有人周旋。
　　应该说：芦苇看所有人的眼光有着某种在看孩子的感觉。
　　想到这一点白皓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因为很不幸地，他白皓也是孩子中的一名。
　　虽然不高兴，可是白皓也不得不承认，芦苇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非常明智，和班上那些在温室中、家族宠溺中长大的女孩子不同。
　　估计柏涵也注意到了这样的事情。
　　只是那个在各个世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中长大的公子还是太过自傲，哪怕觉得芦苇特别，也没用动过想要拉拢的念头。
　　毕竟芦苇没身份没背景。
　　不过这也是表面的事情。
　　有一个星际漫游者A级执照的监护人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然，柏涵是发现不了这种事情的，因为这样的背景是早被掩藏好了的。
　　“作为极央军用M.D.C制造商的公子，在知道芦苇监护人的身份后会是什么表情？”白皓想到这儿突然间觉得自己心情变得有些奇妙。
　　外在的表现就是鲜少在同学们眼前微笑的人笑了。
　　而白大少的这个笑容刚好被检查完他坐机的芦苇给看见了。
　　芦苇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某一天觉得一个人笑了还不如不笑。
　　她承认白皓那难得出现的笑容很好看，男孩的笑容展开，有种午后阳光洒在玫瑰花上的温暖感觉，但是，你说一个人要笑就认真的笑啊，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而已经被认定为是一个奇葩的白皓居然能够前一秒还是温暖如春的笑着，后一秒立马变成冰天雪地的面瘫脸……。
　　“你这样强行转换表情不怕有一天脸部抽筋吗？”芦苇低头假装看着自己手中的电子本，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拿已经扭曲了的咬牙切齿表情。
　　“你在说什么？”
　　训练场里面很吵，满是说话的嗡嗡声。只是奈何白大少的耳力太好，愣是听见了芦苇小声的抱怨。
　　“没事！”
　　断然否决自己曾经说过话，芦苇果断抬头看着白皓。
　　似乎有些不相信芦苇的话，白皓操手看着一忽儿看上，一忽儿看左，一忽儿看右的人，一步一步走近，然后在三步外站好，又是一阵沉思般的沉默。
　　这然芦苇觉得压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可是又找不到借口逃跑，或者说，她已经被白皓的气势镇住，找不到逃跑的借口。
　　两个人沉默着站在那儿，足足有三分钟后，白皓终于开口：“我觉得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芦苇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绝对很傻，觉得自己很想将那个叫白皓的混蛋用“成长”炮给轰了。
　　“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
　　已经理解了白皓那异于常人的思维她当然不会认为白皓问这个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少男心萌动，绝对会是另外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作为未来的搭档，这样的个人喜好还是了解了比较好。”
　　“……”芦苇不想开口反驳白皓，她知道反驳了也没有什么用处，白皓绝对会将他的想法毫无商量余地地让你信服，并且执行。
　　面对着自己对面那个男孩子一脸正经地看着自己，芦苇突然觉得这情况有些诡异过头，她知道自己和白皓显然是处在不同的次元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到现在哪怕是经过许许多多的洗礼，她还是莫名地觉得很无力。
　　“其实……，我的喜好不怎么多，也不怎么明显的……。”
　　受不了白皓那过于正经的脸部表情，芦苇只能够在自己那为数不多却样样危险的爱好中挑选出一两样不怎么危险的。
　　“比如……和我的监护人一起作星际旅游什么，然后敲敲石头，找找石头……。”
　　白皓挑眉显然明白了芦苇的话：“也就是说你的喜好是各种石头！”
　　“……算是吧……。”不知道是该否定这个冷笑话，芦苇面部表情都僵硬了，最后还是承认自己这个奇特的爱好。
　　“这个喜好蛮不错的。”
　　也不知道白皓这个“蛮不错”的话是在称赞自己的爱好，还是在没话找话，不过芦苇都识相地没有出言顶撞白皓少爷。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芦苇扶额，哀叹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怎么总是跟不上小年轻的思维呢？
　　“其实，我还比较喜欢星际旅游的……当然是自己驾驶着穿梭舰。”
　　没有料到芦苇还有后续补充的白皓闻言挑了挑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芦苇看。
　　“怎，怎么了？”
　　被看得发毛的芦苇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她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言行，并不觉得自己那个地方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没什么，只是听着你这么说，觉得不现实罢了。”
　　“怎么就不现实了？”
　　白皓没有说话，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也不理会自己身后的人大踏步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芦苇久久不能回神，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原地郁闷了一阵子的人也愤愤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离开，却见着不远处那对莫名就敌视她的男女组合若有似无的视线飘过来。
　　心中本就不痛快的人狠狠地跺了跺脚，拿起自己的东西也走了。
　　考试很快就要到了，她还在惦记着这次考试绝对要让那火鸡姑娘终生难忘。所以，自认为自己成熟的姑娘其内心也是幼稚的。
　　针对芦苇临近考试那突来的学习热情，施芙琳表示自己接受不能。
　　这倒不是说芦苇以前不努力，而是因为芦苇在施芙琳的眼中是那种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就能够完美过关的人。
　　是的，完美过关，尽管最后表现出来的成绩不会让你惊讶，可绝对是稳定的。
　　永远的第十九名。
　　Stella Rover的成绩永远是芦苇最耀眼的成绩。
　　有的时候施芙琳怀疑：是不是只要芦苇努力完全就能够将年级第一名拿到手？
　　对于施芙琳小姐的猜测，芦苇非常淡定地开口说：姑娘，那只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书呆子……。
　　施芙琳挺为书呆子表示不值的。
　　尽管芦苇的学习热情前所未有地高涨，但那也只是施芙琳一个人发现了而已。全班的人注意到的变化就是班上那诡异的三人组合。
　　一个神秘的年级第一名，一个草根儿平民，一个地上指挥官的女儿。
　　饶是淡定的教师也在上课的时候看到这三个人坐在同一排，而且还三个人挨着的时候，也忍不住抽了抽自己的眉毛。
　　先不说两个女生，就说白皓那从入学那一天开始就独来独往的个性，就足够让年级的所有老师们吃惊不小。
　　而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联系这三个人的关键是芦苇。
　　Stella Rover老师初见三人的时候就看见施芙琳和白皓相互用尽各种讥笑的言语攻击着对方，而被夹在两人中间的芦苇根本就没有在意两个人的暗潮汹涌，各自埋头做着习题。
　　对于白皓和施芙琳的不对盘连芦苇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甚至和施芙琳这么讨论过：姑娘，你们这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说完这句话的芦苇在自己心中补充道：其实你们两个人还是挺般配的，姑娘，要不要我将你送给白皓？这样世界就会安静很多了。
　　哪儿知道听了这句话之后施芙琳反应出奇地激烈，就差没有将芦苇扔进什么机器里面，洗干净芦苇脑袋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白皓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这句话，芦苇猜测可能是施芙琳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故意透露给白皓的。不管白皓是怎么知道，重点在于，白皓看着她的时候又是那种看傻瓜的眼神，然后不咸不淡地说：原来你的成绩是靠着无聊的臆测得来的。
　　被噎着了的芦苇半响之后才开始为自己辩护：这是你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吧？
　　大概是真觉得这个话题太无聊了，白大少很难得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幽默细胞：你这是在吃谁的醋啊？
　　当即，芦苇这这句话所带来的狂风卷席而去，再也不愿意想起这个话题了。
　　施芙琳难得在芦苇跟前赞扬了一下白皓：果然，白皓在某些时候有着很多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妹的作用。
　　芦苇在自己心中咆哮。
　　放在平时，芦苇绝对会和施芙琳争论到底，可是已经被白皓那轻飘飘的一句话镇压到想要自我催眠，忘记那个傻缺到极点的话题的人，完全没了那个战斗力。
　　所以这是一物降一物吧？
　　施芙琳靠在一旁看着芦苇拿着电子本泄愤的人，乐呵呵地偷笑着。
　　从那一天开始，芦苇对学习的热情就更加的高涨了。
　　和芦苇那高涨的学习热情相比较，白皓就显得懒散了很多，大多数的时候，他是扭头看着窗外的，哪怕窗外除了蓝天白云就再也没有了多余的东西，白皓都能够出神地看很久。
　　就这件事芦苇曾经想要靠着扳回一城的：原来年级第一名就是这么看来的啊？
　　白皓的回答是那么地正经、严肃、自信：没错。
　　芦苇扭头在施芙琳那儿找安慰：这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一步啊？？居然可以拿那样的嘴脸，回答的这么理所应当啊？
　　看着芦苇受到不小委屈的施芙琳总结了自己回到学校以来，芦苇和白皓对话的特点。
　　第一，除了白皓刺芦苇以外，白皓和芦苇之间的对话绝对是磕磕绊绊。
　　第二，除了芦苇和白皓讨论M.D.C以外，芦苇绝对会单方面地被白皓气到无言以对。
　　第三，若是遇到其余的人刺芦苇，白皓绝对第一个刺回去。
　　综上所述，施芙琳得出一个结论：白皓以欺压芦苇为乐。
　　不过，很快施芙琳又发现白皓绝对不是故意以欺压芦苇为乐，因为白皓那浑然天成的中二特质让你不得不怀疑：白皓的神逻辑所有人都追赶不上。
　　眼见着芦苇被白皓吃的死死的，施芙琳短暂开心之后突然又觉得不开心了：凭什么把我堵到无言以对的人却被以白皓欺负啊？
　　于是施芙琳也在白皓的影响之下展开了神逻辑：打败了芦苇就是间接打败了施芙琳。
　　而芦苇可以被白皓打败，施芙琳是绝对不能够被白皓打败的。
　　以上，施芙琳得出一个关于自己的结论：从此以后绝对不能在白皓面前退缩哪怕是一星半点儿。
　　期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从施芙琳开始致力于和白皓较劲儿开始，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了一件事情：白皓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够赶得上的。
　　施芙琳和芦苇一样节节败退。
　　只有一点施芙琳是觉得自己比芦苇强的：尽管经历了白皓的各种摧残，但是施芙琳还是积极向上地想要给白皓下绊子。
　　反观芦苇似乎就已经是逆来顺受了。
　　施芙琳只能够恨铁不成钢啊！
　　被人嫌弃的芦苇眨眨眼睛眯眼笑着回答施芙琳：你不觉得你这么和白皓斗下去很幼稚么？
　　施芙琳挑眉。
　　芦苇翻开自己的书本躺在一片碎光之下，说：尚书要塞不是有演习么？
　　闻言施芙琳才醍醐灌顶，原来她纠结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找到方向啊？
　　看着施芙琳和白皓之间终于以施芙琳单方面挑衅开始，施芙琳单面休战结束，芦苇终于松了一口气，仅仅才一个星期，她就觉得比以往两个月还要累。
　　整天面对着两个人那没有硝烟的战争，她看着都累了。
　　现在终于消停了，她埋头苦学的更欢腾了。
　　在麒麟军校为期一个星期的考试到来之前学校中开始热闹地传播着有关尚书要塞的演习，而一班的精英们更是摩拳擦掌地做好了前往尚书要塞的准备。
　　而还没等精英们的热情自己消退，麒麟的考试也到来了，立马将精英们的热情淹没在车轮战般的考试中。
　　一年级的考试其实还算比较少，在辅助科目的考试结束之后，基础科目的考试才是重头戏。
　　芦苇在结束最后一刻辅助科目的考试之后，伸着懒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交卷。明天就是基础科目的第一场考试Stella Rove。
　　辅助科目都是比较轻松的，因为这不是麒麟的主修科目，麒麟每年为极央或者其他的国家输出的全是Stella Rove或者战场上灵活性最大的M.D.C的骑士。
　　维修师要次一些。
　　但是极央曾经出过一个震惊了星团的维修师。
　　到现在麒麟同样以那个震惊了星团的维修师为傲，甚至在那之后也加强了维修师在麒麟军校的重视程度。
　　麒麟Stella Rove的考试以往是学校出具的题目，今年主要的矿石测定选择另外的一种方式，芦苇现在就得去导师那儿确认自己从联盟带回来的矿石，做好标记，以待明天的考试。
　　她离开考场的时候提前了二十分钟，所以出来的时候走廊上还有些冷清，巡场的监考老师扭头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而白皓在自己的考场见到芦苇出来也抖了抖自己的手，将电子本中的题目发给了老师的电脑，离开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