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君孽孽

12、第 12 章

　　夜已深深，晓月半悬，屋外传来阵阵虫鸣。何小小眨了眨眼睛瞅着漆黑的头顶如何也睡不着，思绪甚是烦乱，想了想便起身就着窗边隐隐的月光踱到门边，刚一开门，门外的侍从便急忙俯身问道‘公子可有吩咐？’
　　何小小微愣看了看他们道‘无事’便准备关门退回，忽然微风中传来低低地萧声，在这样的夜里听着有些凄凉幽寒，听着萧声似是不远，能在这拂心阁里大半夜起来吹箫的他实在想不出几人，看了看门外侍从便问‘可知是谁在吹箫？’
　　‘回公子，是阁主。’侍从低头恭敬地道
　　‘咦？你怎知？’何小小有些诧异，怎的连侍从都如此熟知，莫非他常常这样。
　　‘回公子的话，阁主时常夜里一个人在蘭亭吹箫，不许任何人打扰。’
　　‘哦？那他一般吹多久啊？’
　　‘回公子，不知，有时只一小会有时或是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何小小抬头看了看朦胧的残月叹道‘那我能去看看麽’
　　‘这个便不知了，阁主只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从未有人叨扰过。’
　　‘哦…’何小小顿了顿‘你们阁主说这话时我不在这里，所以不包括我，但是包括你们，所以我去看看，你们就别跟来了。’说罢便欲离开。
　　‘哎，公子！’侍从伸手跟上两步有些犹豫
　　‘嗯？你们也要同去啊？那好，走吧！’于是何小小停下转身道
　　‘公子…’
　　‘怎么了，你们到底去不去啊？’何小小笑了笑问道
　　‘夜里路黑，公子小心，莫要耽搁太久了。’两位侍从看了看何小小叹了一口气垂首恭敬道
　　‘我晓得！你们也莫要再守着了，夜里凉，都去歇息吧。’说罢便抬脚顺着萧声寻去了，也不再管他们如何。
　　何小小来到小亭前时，萧声便止住了，夜凉如水，清风浅迎，叶柳沁一身红衣红发背对着他立在小亭中央，在夜色中显得如魅影一般，夜风轻拂，似乎有草木摇曳的声响。
　　‘我还想怎会有人来呢，原是你。’叶柳沁转身淡淡的看着他，深黑的眼眸同周边的夜色一般。
　　‘呃…睡不着，所以出来遛遛。’何小小笑了两声走到他身旁道
　　‘怎么了？’
　　‘想是前日里睡久了吧…你怎的还不歇息啊？’
　　‘许是白天睡多了’叶柳沁看了看何小小道‘你在担心你师父还是小师弟亦或是他。’
　　‘嗯…？’何小小愣了愣复笑道‘你多虑了。’
　　‘是么？’他突然垂了垂眼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轻轻地抚过何小小的眉间‘夜里露水亮，进屋歇息吧。’
　　何小小微愣尔后灿然一笑道‘你也是，好好歇息，不要老是半夜起来吹箫，这样甚是伤身。’
　　叶柳沁眸中诧色稍纵，敛眸轻道‘嗯，走吧。’说罢向前走了几步。
　　‘嗯’何小小应了声便大步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行，无意间触到他的右手，冰凉冰凉的冷的厉害，何小小觉得，他比冷寻还要孤寂，却透着丝丝的隐忍，看着很是凄凉，或许他们早已习惯冰冷习惯黑暗，所以才会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熙熙攘攘的轻斜洒下。何小小推开门便看见叶柳沁静静的站在屋外，见他出来看着他有些错愕的目光浅然一笑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可以出去啊…？’何小小眨了眨眼看着他问
　　‘嗯，我带你出去。’他上前一步轻轻拉起何小小的左手轻声道‘走吧，早上市集人多，可别走丢了。’
　　‘哎…？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走丢！’何小小也顾不得他牵着自己的手，跟上前大声道
　　叶柳沁也不再理会他，拉着他穿过层层叠叠的楼院慢慢向外走去了，何小小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指腹轻触，发觉暖暖的并非昨日那般冰冷。
　　还未及街道便听地外面吵吵扰扰，竟是热闹非常，何小小有些心喜，到底是在山边长大的孩子总新鲜这些人世纷攘，他怎会如师父那般喜欢安宁呐，无偿苦便不喜甜。
　　大街上人来人往，路边各色商贩小摊叫唤的厉害，何小小拉着他快步涌入人群中，左顾右盼的各种新奇。
　　‘你师父以前不许你出来麽？’叶柳沁看着他笑的一脸洋溢
　　‘嗯…很少…’何小小突然松手朝路边一个小商贩奔去。
　　‘小小，慢些！’叶柳沁急忙追上前也未注意自己的叫唤，待他走到何小小身旁才看清原是糖画，一个七荀老者坐在一方矮凳上正低头用小长匙灵活快速的在干净地石板上画一只凤鸟。
　　‘老板，可以给我画一只山鸡么？’何小小微微俯身问道，他记得那时小墨第一次去集市，就为了和他抢一个糖山鸡追了他一整天才罢休，最后却发现山鸡早就融化了，后来他竟几天都不理睬自己呐…
　　‘好的年轻人，等一等啊。’老人抬眼笑道
　　‘嗯’尔后转头看着叶柳沁笑道‘你要麽？甜的。’
　　叶柳沁轻轻一笑道‘好’
　　‘那你要画什么’何小小看着他笑道
　　‘同你一样’声色轻然温和，似有笑意。‘老板，我要两个！’何小小看了看叶柳沁转头对那老人笑道
　　‘两个都要山鸡麽？’老人抬起头眯着眼睛问道
　　‘嗯’
　　‘好，一会就好啦…’老人看了看何小小呵呵的笑道‘小孙子以前也喜欢吃这个啊…所以老朽便常做给他吃，呵呵…只要是孩子都喜欢吃糖…’
　　‘那他现在就不爱吃了啊…？’
　　‘不…他吃不到了…’老人忙碌的手忽然轻轻地抖了一下，尔后低低地笑了两声，但何小小却听地有些凄凉。
　　‘那年村里发了洪灾，儿子孙子还有一大家子人都给淹没了…’老人叹了一口气道‘老了…才做了十几个便有些累了…’说罢用薄刃将山鸡从石板上小心嵌起，然后抬头递给了何小挟给，小伙子，还差一个，你再等会啊。’
　　何小小接过糖山鸡看了看老人，鬓发尽白，也不知是什么念想支撑着他苦苦独活至今，何小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似乎到哪里他总能看到那些人悲苦的一面，他们活的那样小心又慎重，但却依然愿意活着，他突然不知自己为何而活，师父逃离了安宁，他便无须再守了，或许有一天，师父和小墨都不需要自己了，那时他又会是怎样的…
　　忽然肩上一暖，有人轻轻的拥住了他，他轻轻抬眼便看见叶柳沁眉眼浮了一层浅笑，很温和，他从未见过他这样，何小小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无事，小小…’叶柳沁从身后轻轻地拥着他，眸里依旧温和浅笑。
　　‘小小…’何小小突然眼里发酸，低低地呢喃着这两个字，他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两个字，无关师父，无关＂何小小＂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活的很不真实，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叶柳沁道‘师父从不这样叫我’
　　‘是么…’他轻笑着顿了顿，抬眼凝视着何小小静静地道‘那今后，我便这样叫你可好？’
　　肩上传来丝丝温热，有风拂面，何小小忽然笑了笑道‘好’
　　‘来，小伙子，做好了。’老人将糖递给了何小小后伸直了身子用手轻轻地捶打着后腰，叹了口气笑道‘人老啦…不中用了啊…’
　　何小小接过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人道‘老先生以后便不要做这么久了，回家多歇歇吧。’
　　‘哎呦，老朽这小本生意哪消遣得了这么多银子啊！小伙子还是施些碎钱于我吧…’老人抬头看了看何小小递过来的银子叫道
　　‘老先生您误会了，这银子是给您的无须找还。’
　　‘这怎行呐！使不得！’老人急忙伸手推道
　　‘老先生不必推脱，也无须觉得不安，是我自愿给的，便也损不得自己。’何小小固执地将银子放在老人的小桌旁，老人欲拿起来还他，却见他已迅速拉着叶柳沁跑远了，隔着人群叫道‘我家里也有一个同您一般大的老人，笑起来和您一样。’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混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去了，老人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花白的须发看着格外沧桑，然后他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阵风吹来，他忽地打了个哆嗦尔后便转身弯腰慢慢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何小小拉着叶柳沁一边吃着糖一边在街上四处乱瞅，不远处有一座精致楼台，从里面传来阵阵呵叫，听声音像是一个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待走近了些，站在楼下才听清，原是在说评书。
　　‘你喜欢听评书？’叶柳沁看了看他轻声问道
　　‘嗯，以前偶尔路过时听过几段，好像是讲什么江湖趣闻，倒是不错，不过总没什么机会进去听听。’何小小站在门外一边支着耳朵听一边头也不回地道
　　‘那便进去听听吧。’说罢便拉着何小小欲上楼。
　　‘等等…’何小小拉住他叫道
　　‘怎么了？你不想去？’叶柳沁回头看着他道
　　‘不是…那个…你不是拂心阁阁主嘛…’
　　‘如何？’叶柳沁看着他欲言又止，也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好吧，你不介意他们如何评说你麽？’
　　‘嗯？’叶柳沁微微一愣尔后轻笑道‘有你在便不介意了。’
　　‘呃…为什么啊？’何小小不解道
　　‘你是担心旁人说斥我呢…还是担心我生气杀人呢…’他突然走到何小小身旁凑到他耳边轻轻地道
　　‘呵呵…你…’何小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地一愣，他抬眼看了看叶柳沁，却见他神色即是平静，看不出丝毫情愫，何小小眨了眨眼睛笑道‘怎会…你怎会光天化日的随意杀人呐！’
　　‘那…你是担心他们说了我不好听的话麽？’
　　‘呃…对啊！那个茶楼闲谈说书的，有好的总会有坏的，拂心阁在江湖上的声气也不小，他们说话想来也有分别的…’何小小看了看他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一个人做了好事可以不为人知，但若做了坏事便可天下皆知，更何况还是挥刀染血的事，若真碰上说到拂心阁阁主的那些事，只怕没两件是干净的，他还真不信叶柳沁能当没听见，更别说是欣赏了。
　　‘无妨，我说了，有你在便一切安好。’
　　‘你…’何小小总觉得听着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想了想便也作罢了，便抬眼看了看叶柳沁道‘那便上去吧’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执起何小小的手往楼上去了。
　　才踏上楼梯，脚下便传来轻微的咿呀声，何小小同他并肩慢慢地走在楼梯上，木板浅吟，衣袖纷擦，楼上人声渐近，何小小抬眼看了看叶柳沁，却见他侧脸甚是安和，离自己不过咫尺，他突然觉得岁月静好…
　　待上楼后，何小小便同叶柳沁寻了个偏寂的角落静静坐下了，茶楼里，除了底下喝茶吃食作的浅浅声响，便是那台上精瘦老人的说呵声，何小小便也不出声，静静地听那老者有声有色的讲述着不知何年何月的各种人事，有小二上来奉茶，待质好茶水后便知趣的迅速退下了，尔后他便静静地听地仔细。
　　‘这大家也是知晓，江湖，素来都是风起云涌，不论谁，稍稍有些手段便可立足江湖，这名利啊，到哪都不嫌臭，所以江湖就是你争我夺的地儿，这见血的事也就不少了，比如近来兴起的弦隐楼，才半年的时间便做了不少事，先是灭了钦家满门，一把火将钦家大宅烧得干干净净，不久又取了朝中重臣司马岐的脑袋，将它悬在宰相府的大门上，这司马岐死了可不得了啊，他可是随当今皇帝登基时立下不少功劳的，皇帝听说这弦隐楼居然公然杀害朝廷重臣，这不明摆着抽皇帝的脸麽！于是皇帝下旨命宰相薛明起绞了这目无王法的江湖草莽，可是却不知怎的才不过数日，此事便平息了，却是朝廷罢手了，可见这弦隐楼实力不小啊，再便是江湖中的事了，前不久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江南莫岭山庄的当家和儿子女儿一并杀害，听说是有人花重金买了他们一家人的命，竟也不知这弦隐楼也作这等买卖，这都快赶上拂心阁了，想当年拂心阁买卖杀人搜集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染的血害死的人也不少，不过呀，这万物万物都有尽，自从一年前拂心阁老阁主病逝，阁中势力两分，一派支持大护法冷寻，一派支持二阁主叶柳沁，既有了分歧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啊，不论谁当阁主，这拂心阁内部也再不得统一，虽说不如以前，但到底有个厉害的主，冷寻，叶柳沁可是从小跟着老阁主历练的，所以很早就学会杀人，手上染的血也不少，如果他们不能继续杀人那便只能被别人杀，所以这江湖从来都不安宁也没有哪里是干净的，虽说人人都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这世上很多事到底还是由不得人选择，恩恩怨怨，名利富贵，总有要总有人不要，所以呀，不止是江湖不安宁，人心便是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这人心若无安宁，何处又怎会有安宁呢…’忽听啪的一下，老先生惊木一声收，看了看台下正色道‘今日老朽家中有急事，便就此打住了啊，明日再给大伙念叨…’说罢微微朝台下鞠了鞠身子便转身拂袖离去了。
　　尔后台下慢慢地人声四起，嘈杂纷乱，何小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便看了看叶柳沁道‘我们走罢’
　　‘唉，大伙安静，这老头子惯爱讲这些带血的事儿，不妨我给大家讲讲啊！’底下突然有人大叫道，尔后台下便稍稍静了些，何小小犹豫的看了看叶柳沁，却见他也未起身轻轻执起一盏茶道‘那便再坐会吧。’
　　‘嗯’何小小应了声便抬眼看看是谁在说话，只见前面桌椅间站着一个年轻人，因是背对着他，所以何小小看不出那人面容，只瞧的他身姿扭捏，一身粗布衣胡乱的裹在身上，想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底下人听了那人叫唤，不少人张大嘴哈哈笑起来，便有人笑道‘骆三啊，就你？你能讲些什么正经的啊？’然后便有人复道‘唉，别这样瞧不起咱们骆小爷嘛！说起偷鸡摸狗顺手牵羊的道道来…你们在座的可有哪位比得上他呀！’说罢底下纷纷大笑着合道‘就是啊’那名骆三听得气地垂首拍了拍桌子叫道‘你们就会糟践戏弄小爷！别这么看不起人好吧！’
　　‘呦！骆少爷厉害了啊！’不知是谁大叫地笑道，于是底下又一阵哄笑。
　　何小小觉得有些奇怪便转头问道‘这骆三是谁啊，怎的好像这里的人都识地得他呐。’
　　‘一个当地无赖泼皮罢了，整天不作正经，小偷小摸多了大家便也识得他了。’叶柳沁看了看何小小淡淡的道
　　‘那怎无人查质他呐？’
　　‘这等人洛阳城里便有不少，并未杀人纵火也未作得什么厉害事，便也随他去了。’
　　‘哦…’
　　那边却不知说了什么便听得那骆三扭了扭身子嬉笑道‘你们还别说，就真有其他新鲜事可说呐！’
　　‘嘿呀，是不是呀？’
　　‘就是嘛，指不定是你胡邹的呐’
　　‘哎…哎！是不是胡说听得便是啊！’骆三看了看大伙笑道‘这拂心阁大家也是知道的，那现任阁主可是个美人啊，可就是男人，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哎，这倒是听人说起过，只是他很少露面，所以见过他真容的人也就不多了，怎的？你骆三什么时候好这口了啊？可惜啊…！人家看不上你呦！’
　　‘就是啊，就你这样进那勾栏院只怕也没一个公子搭理你呐！’说罢随着底下众人笑的欢起。
　　‘我呸！你们这些人！小爷我再不济也不会作那等伤风败俗之事！想想就是恶心！也只有那叶阁主才享受得紧呐！’骆三怒骂着叫道
　　何小小转头看了看叶柳沁，却见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浅酌，神色淡漠，无一丝表情。
　　‘此话怎讲啊？’有人疑惑着问道
　　‘你们可知，前不久拂心阁进了一个少年，这姿色也是俊美，叶阁主可是对他喜爱的紧呐！简直就是男宠啊，只怕两人早已巫山云雨了！’
　　‘哎，这你又怎知道呐，难不成你偷鸡摸狗到拂心阁，顺道还听了墙角啊？’
　　‘是啊，我倒是听说拂心阁前不久确是来了一个少年，却不知还有这档子事啊？’
　　‘嗯，我也略有所闻，这后边的事八成是你小子编的吧！’
　　‘哎…你们可别不信啊！我编这事作甚！前些日子，我路过拂心阁外院，偶听院内有人在墙角嘀咕的！就算没有后面那恶心勾当，只怕两人关系也不清白啊！’何小小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少年应该不是自己，难道拂心阁还有同他差不多的人麽，他怎的没有看见呐？不过这人说的也委实难听了些，何小小抬眼看了看叶柳沁，见他神色依然无所动，心下便有些奇怪，若不是真有其事，便该是他心思极好，不愿让旁人瞧见，也不会觉得是因自己在旁，何小小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一句话，他说，有你在便一切安好…何小小觉得有些燥乱，便小声道‘我们走吧’
　　叶柳沁放下茶盏微微抬眼神色寂然地看着他不语。
　　‘…怎么了…’何小小有些错愕，想了想便道‘他们只是无趣闲谈罢了，作不得真，你莫要挂心。’
　　‘是么…’他敛了敛眸慢慢起身道‘那便走吧’
　　‘嗯’说罢便避着众人同叶柳沁从边侧小心下楼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