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景卿）白桥沙》林遗琅

42、第 42 章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景天绝望的闭上双眼，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的长卿，还回得来吗？

　　“哥哥！”龙葵见景天又吐了血，急忙扶住他。“哥哥，我知道你担心徐大哥，但是你也要保重身体啊。紫萱姐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办法？她有什么办法？紫萱则像是没听到龙葵的话，自顾自的在念着什么。

　　“当初我离开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单纯善良的留芳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或者说，变得根本就不是留芳，是他的那一股执念，如今在长卿身上复苏了。

　　“景天，我知道了，你现在和龙葵去镇江海底城找女将水碧，她是昔日抓捕飞蓬的神将，也许她会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紫萱姐，那你呢？”

　　紫萱抚着头发微笑了。“我？我自是有其他的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顾留芳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力量，凭借的，也不过是他体内的血灵，上古羽神六成的力量。

　　她们女娲族的宿命，这么久，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雪见醒来的时候头脑还是一片空白的，想了好久才记起发生了什么，当然，其中的原委，她还是不能明白，只知道，徐长卿的身体被另一个人霸占了，而这个人，好像跟她有很大仇的样子。

　　真是命中带衰怨不得别人啊……叹口气环顾四周，像是个农舍，看来这个坏人也不是太坏，甚至给自己准备好了食物。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方神圣非要和她过不去。雪见啃着包子出了门，天已经黑了，却远远听到似乎有打斗的声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唐雪见迅速躲回屋子里装鸵鸟。

　　她听到的是细微的打斗声，可若是在往那方向走上十几里地，就是震耳欲聋的声音了。

　　“哈哈，本座好久没有和人打得这么痛快了，姓徐的，没想到你居然进步的这么快。”重楼兴奋的笑着，手下却未丝毫松懈，对方的每一招都充满着杀气，嘴里说的轻巧，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是来要自己的命的。

　　不过他是谁，魔尊重楼又岂会被一个凡人吓到，只当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反正自己最近也很无聊。

　　不过现在，他有点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样了。

　　他们已经打了三天三夜还没有分出胜负来，他的力量似乎用不完似的，而且越来越大，杀气也越来越强烈，重楼忽然觉得，他可能轻敌了。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你不是姓徐的道士，你是谁？”

　　“你的报应！”

　　顾留芳说着，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像重楼刺去最后一剑。

　　你不是喜欢找人决斗吗，我就来陪你斗个够好了。

　　你尽兴了以后，可不可以，把我的飞蓬还给我。

　　重楼眼前一花，那柄剑的光芒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还是用魔力张开了屏障，一红一白的光芒间，难分胜负。

　　“啊！”

　　顾留芳大喝一声，一道白影从他身旁落下，他竟是迫出了徐长卿的魂魄，完全占据了他的身体。

　　“不要，你会灰飞烟灭的！”毫无气力的徐长卿只能喊出这一句来，他不是不知道顾留芳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他也曾经为此痛心不已，但是那又能怎么样，飞蓬已经不在了，就算他杀了所有人，也换不回来了！

　　顾留芳的嘴角扬起一个笑，一个轻蔑的笑容。灰飞烟灭？那又能怎么样，无间地狱受得苦都挨下来了，又不是没死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还没见到飞蓬，他不相信飞蓬会这么绝情！

　　一定是这些人，是这些人害的，害得他们天人永隔，死生不复相见。

　　“你……你是那个凡人？”

　　总算记起来了？顾留芳的眼眶忽地红了，在你们这些神魔的眼里，凡人只是卑微的蝼蚁，命如草芥，就是一个可笑的存在而已吧。

　　可是我们就不会有感情吗？我们就可以被随便伤害，是因为我们是弱者？可你们又没有想过，众生平等，即使是草木，也有去爱的权利。

　　只因为仙凡有隔，就可以随便操纵我们的命运，剥夺我们相爱的权利？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重楼，受死吧……”

　　“顾留芳，你收手吧，就算你杀了他，你的飞蓬也回不来！”

　　那白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重楼似是陷入了回忆，撤回屏障，也不再连战，拂袖而去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千百年前做的一件事，对他的伤害，竟会延续至今。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说得对，无论我怎样做，飞蓬也回不来了。”顾留芳的头发被风吹散，此时的他，反而更像一个虚无飘渺的魂魄。“没有飞蓬的世界，还留着做什么呢……”

　　徐长卿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他要……

　　“徐长卿，若你是我，也会一样的。”

　　若他是他？长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若是这个世界里没有景兄弟，那他……

　　顾留芳取出镇妖剑细细打量着，很久之前，飞蓬就是佩着他，微笑着来到他身边。

　　然后也是佩着他，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

　　也许对他来讲，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只不过是一个消遣；但对他而言，这已经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终于还是抛弃他在这天地间了。

　　“徐长卿，我问你，你说，飞蓬爱过我没有。”

　　他在人间等了三年，他在地狱里等了一万六千年，他不肯转世，只是想等到他，问一句。

　　昔日飞蓬，到底有没有爱过顾留芳。

　　“也许……有吧。”

　　有吗？顾留芳抚上胸口的伤痕，那不是白桥沙，是他的伤疤。

　　冰冷的匕首划开胸膛，鲜血蔓延一地，只为求他留下。

　　可那人，却连一眼都没有回头看过。

　　顾留芳清楚的记得，一眼都没有。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剑，他的仗，从来，就没有过顾留芳这个人。

　　“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也许会想开，也许会疯掉。”顾留芳笑的凄凉。“徐长卿，若是我疯了的那一天，就来杀我吧，不然，就被我杀掉。”

　　徐长卿看着那单薄的背影，他仿佛可以看见那一袭青衣在崖边满心希望的等待着爱人的归来，可是等来的，却是一群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他的绝望，仿佛可以穿透时间。

　　“你的身体我会存放在冰风谷，若是你有一天想来杀我了，就来取回去。”

　　“……我会的。”

　　也许他的灵魂已经转世成了自己，但这股怨气一直都在，让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只可恨上苍，从来就不知慈悲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