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直面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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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轻扇，飞扬而起，现出如宝石般的双瞳。可这双瞳现在失却了焦距，光彩暗淡，空茫无依的令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心悸。
“醒了吗？”属于少年的低沉嗓音响起。
视线依然模模糊糊，听觉却足以分辨说话人近在咫尺。
“醒了就起来吃药，想本大爷服侍你躺到什么时候？”话中的张扬高傲一如既往。
视线终于清晰，可脑筋仍不很清楚，“……景吾？……你什么时候服侍过我了？”
迹部大少爷冷哼，“我一整夜都陪在你床边，不算服侍吗？还有，可以把手松开了吗？”
“……”她顺势将视线下移，猛然像被烫到一样甩手，“你居然趁我发烧病危的时候吃我豆腐？！”
“……”迹部忍着被她嫌弃摔掉手而上升的怒火，不怒反笑的说，“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生病了……那你怎么不记得是你死死抓着我的手迫使我不得离开然后只能极不华丽的傻傻坐了一个晚上等你醒过来放开我！！”
“啊……”好象是有这么回事……裴罗尴尬的把薄被蒙上头，闷声在里面叫：“好了啦！你现在可以走了！”
“本大爷是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吗？！”迹部拉开被子，露出她染上微红的脸部。柔顺松软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枕上，晶亮清澈的眸子，有着夺人呼吸的娇艳。像是被迷惑了，迹部伸出手……
“不要再碰我了！”
她不高兴地说，因为感觉他的手的温度比她自己的还要烫，那热度仿佛会炙伤皮肤，也让她慌得想逃。
“只是看看温度降下来没有。”迹部把覆盖在她额头的手拿下，报复似的甩了甩，可她根本没感觉的还在瞪他。他心里不华丽的暗道了声“笨蛋”，想拨一下刘海，手刚抬起便僵了一下，再度低咒，居然忘了由于怕吵醒她他一动不动任她握了这只手一整夜，结果导致现在整条手臂酸麻不已……
不过他还是华丽丽的完成了他的习惯动作，然后在空中弹了个响指，不大不小的音量，“药。”
守在房外的女仆听到命令句神速闪进，把端着小碗的托盘放在床头柜桌面上，躬身一礼后便光荣退场。
浓郁的药味充斥了整个房间，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捏住了鼻子问：“那是什么药？”不会像她想的那样，是中药吧……
“是……（不华丽的名称，迹部消声处理）中药。你们管家特地吩咐医师熬的，听说对退烧有奇效。”
“不会吧……”光闻气味就觉得好苦，“我的烧都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这药就不用喝了嘛…换点剂量轻的…不，吃胶囊好了……”为什么中国文化这么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连中药制法都远渡重洋飘过来……
“只睡了一晚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退烧。快把药吃了。”迹部的尾音微妙的扬起，把药碗端起来，药味伴着热气扑鼻，他皱眉，即使药的味道不是玫瑰般清香曼妙，颜色也不该这么黑乎乎的恐怖。
“呜。”药的苦味又逼近一步，她的脸皱成一团，继续找借口推脱，“那么苦的东西很可怕耶…我坚决不喝！”担心女王硬灌，又补上一句，“除非你能喝一口下去证明它不苦。”
迹部挑眉，“真的？”
“真的。”她肯定的点头，心里头却有点毛毛的。为什么她觉得女王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了很久呢？
见她点头，迹部当真不含糊的就碗口喝了一口……好镇定，都没有不良反应吗……
待发觉他双眼灼亮得惊人时已太迟，下一个瞬间，他俯过身来，含住她的唇。
两唇相贴，她大脑轰然一震，惊讶过度而微张唇，反方便了他趁虚而入，舌缠了进去，划过她玉贝般编齐的齿，她随之尝到了苦涩的药汁，药汁滑进喉道的不适令她蹙眉，他的吮吻却重了起来，渐渐的苦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酥软甘甜的味道，于是下意识的回吻，想要获取更多的甜美以冲淡苦涩，所产生的麻痹一样的快感却是她病后虚弱的身体不能承受的，她忍不住干咳起来。
迹部终于退开了去，半扶起她的上身，让她依着他坐在床上，一面轻抚她的背帮她平稳呼吸一面注视着她，“不但不苦，而且很甜。”
“你……我……”裴罗说不出话，两颊一片滚烫，分不清自己是气的还是羞的。之前在大庭广众下的吻仅是点到为止，不像刚才那种过分亲密的接触……该死！她的清白毁了啊啊啊！
“可以喝药了吧？”
“！！！”她劈手抢过药碗，一股脑的灌下去，然后把空碗揣回去，用力搽着嘴，杜绝一切类似于“男主轻柔细致地舔去女主嘴边残留的药汁”的不良场景出现。
赌气的行为却换来迹部意气风发的笑容。他拉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一下，“你真可爱，裴罗。”
她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抽回手，他却抓着不放，紧盯着她的眼里写着不容反抗。她被看得局促，不禁气急败坏：
“要调情就找你的关西狼去！”
迹部的脸色顿时冷下来，房内气氛凝重得吓人。
＊＊＊
仿佛有一世纪那么漫长的沉默。
裴罗自知失言，但不肯道歉，只是抿了唇，含着满嘴还没消融的苦药味。
迹部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银灰碎发静静遮下眼睛，带来寂寞的错觉。
纠缠的两手中泌出微汗，始终一言不发，是僵持的最好方法。
忽然加诸于手上的力道放松，她正奇怪，却感到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向上游移，被蛇缠住一般的冰冷刹时传遍全身，她轻颤了下，这时他抬起头，眼下的泪痣妖媚动人。
“你以前，一定过得很幸福。”
他的手指寻到她腕上那曾很深刻现在仅留一道浅粉色印迹的疤痕，轻轻压了压，早已愈合的伤竟有些刺痛起来，似乎要裂开细细的缝渗出血丝。
幸福？
在无瑕的肌肤留下过那样的伤的人，怎么称得上幸福？
……原来，他是因为知道了仓本裴罗那样的过往，才会关注她，对她在意起来……他在可怜她……
她垂下了眼。
那些事，和我又没有关系。
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吧，迹部景吾。
“所以才会那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对吗？”
蓦然抬眼瞪向他，只看见他眼里一丝的怜惜、一丝的阴郁。
“被说中了？”他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象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句。
“你知道？！”
“你有趁无人时自言自语发泄的习惯不是吗。”
不敢置信对不可一世。
她不敢置信自己的秘密在不知不觉中泄露，震惊又茫然。
他不可一世是自己其实很早就主控了一切，得意却痛心。
“我和忍足是绝配？长太郎和阿亮天生一对？冢不二王道？唯美的王子之恋？”放肆张扬的笑弧弯起，他又恢复成那个她熟悉的高傲女王，但吐出的字字句句都叫她寒意丛生。“你很会异想天开。”
深深的无力感又涌上来，看着他开合的嘴唇，竟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明明，明明可以，举出一大堆王子们暧昧的实证……
“你一直怀着这些想法，与其说是梦想，不如说是幻想……不，是妄想。”
她脸色一片苍白。有个念头钻了出来，猛烈地冲击着心房，疯狂地叫喊着：阻止他！不能再让他说下去！！
“你……你不要说了！”她突然尖叫出声。
“……”迟疑了不到一秒，决定继续，“你内心深处其实是明白那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可是你刻意压制『不可能』的想法……”
“住口啊！”她急切的，索性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拉下她的手，“……你想让不可能成为可能，想让所有事件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从而证明你确实是在一个虚构的世界……”
另一只手也用上，“闭嘴闭嘴！”她面如死灰，内心从某一角开始，发出破碎的响声。
恐惧恐慌。惊惧惊慌。蔓藤般纠缠伴生，网罗住心脏不断地收紧枝叶，扼得她透不过气也逃不掉。
不要听不要听！
不要说出来！不要让我知道！
“你按照原来的仓本裴罗的形象伪装自己，始终坚持不让真正的自己融入这个世界，潜意识里是想着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吧！”再度拉下她的手，他华丽的笑容消失，却仍不放弃逼迫她，只是语速加快了许多，“你害怕对这个世界产生感情，害怕承认这个世界是真真正正的……”
双手都被限制，似乎再无可用之物能堵住他的嘴，焦灼之下，她想也不想的把唇贴了上去——
果然成功的使他住了嘴。
但是马上发现所用的方法是极为不妙的，他的眼神略微下沉变得幽暗，然后手按住她的后脑压向自己，封住她所有后路。
唇舌纠缠，热烈而放肆。
她一开始是迟疑的，牙关紧闭，不再让他有可乘之机，可是他的唇稍稍离开，凝视着她的眼里是难以错辨的认真，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在说话：
“我会守着你。”
霎时间眼泪流下来，她闭上了眼。
伤痛、悲哀、绝望、无助……除了这些负面情绪还尝到了苦苦的药味，以及咸咸的眼泪。真是不华丽的接吻啊……迹部这般在心中想，身体却不可抑制地热了起来。
终于终于，让她对他敞开了心。
＊＊＊
学校校风的怪异，学长的英俊帅气，对学姐的极度崇拜，
妈妈的可亲可敬，姐姐的温柔和善，爸爸的特立独行，朋友们的志同道合，
欢乐悲苦，嬉笑胡闹，
一切一切的，
全都不想失去。
但是已回不去。这里亦是真实的世界。
所有的，美好的，痛苦的回忆，皆化成闪着微弱光芒的碎片，迷眩地在身边轻逸飞舞，最后如樱花开到盛极在风中轻盈飘落，沉淀融化进失落的黑暗。
＊＊＊
倦极睡去的少女眉宇间尽是疲惫，细看有几许释怀与安心融入其间，令她的睡颜看来平和安详。
但是，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眼角下，接住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眼里闪过一抹惆怅，悄然隐没后剩下的只有少年骄傲的决心。
我会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所以，那些不能再拥有的过往，统统抛弃吧。
＊＊＊
迹部景吾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在意她。
优雅外表伪装下的怪异内在，是以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被吸引了，但他知道那时自己只是对她有兴趣而已。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目光投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视线越来越离不开她呢？
也许是那次，发现她脆弱地蹲在昏暗的后花园啜泣的时候；也许是那次，发现她在露台上用寂寞眼神凝望月亮的时候；也许是那次，发现她躲在无人注意的屏风后喃喃自己遭遇的时候……
然后，发现她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面貌，可爱的小动作，狡黠的笑容，迷离的神色。渐渐沉迷，无可自拔。
再然后，他确定，他，迹部景吾，喜欢上她仓本裴罗了。
理由是什么？
答案是无解。
可能多年后回想起来，会对自己说：年少无知，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理由。
想要得到她、守护她的种子种下去，便疯狂一样的生长起来。出于这棵诡异生长的植物的驱使，他竟然做了一件和他华丽美学极不相容的蠢事。
他去了校广播室，在午休时间向全校宣告——
仓本裴罗，是本大爷的未婚妻！
放出话的目的是说明她对他的重要，当然重点是警告那群花痴们不得轻举妄动。
示威的宣告显然起了作用。虽然免不了要被侑士岳人阿亮嘲笑一辈子。
现在如愿得到了她，可是还不够。想让她只看着他，眼中只有他。
做下的决定像发誓一样认真，可惜，还是免不了迹部景吾式的惟我独尊。
——这是属于迹部的独占欲。
＊＊＊
场外话——
裴罗醒来后第一句：“景吾，你是不是喜欢我？”
正在补回早餐的迹部差点不华丽的死于噎死。压压刘海，某女王优雅进餐：“这还用本大爷明说么，嗯？”
“虽然景吾总是看得我严严实实的，害我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欣赏网球部的王子，不过……”看到女王手握着餐具顿在那里，她仿佛无比幸福的笑，“我似乎好象有一点点喜欢你哦。”
尽管与理想的标准相去甚远，但仍有淡淡喜悦冲上心头。魅惑性感的笑展开，手抬起，一个响指：“沉醉在本大爷无与伦比的魅力下吧！”
……只换来了她的爆笑。
（某个被忽略的细节。）
昨天的冰帝网球场……
岳人，看见迹部接到电话离开了球场准备去找离家出走的某人，奇怪的问：“泷，你怎么知道仓本在青学？”
泷，美丽微笑：“我瞎说的。”
凤，冷汗：“万一部长找不到人……”
泷，微笑向阴影趋势发展：“只能自认倒霉呢。”
忍足：“可是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很笃定。你的第六感很强，迹部一定会信的。”
泷：“呵呵，听天由命咯。”（不对，应该是听从作者的指示！）
众默……
＊
隐藏人物：
⑴送进药后一直候在门外等待召唤进去收碗因而不小心听到全部内情的女仆，三原寺二美
⑵听到小姐惊叫声跑上来偷看到接近限制级画面（对老人家来说）然后老脸赤红退开的罗嗦老管家，三原寺井藤
作者有话说第8章 7.直面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