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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君心难测(中) ...

  •   玄凌既然让刘悯用脑袋担保孟肖的安危,刘悯就想着脑袋这种割了就不会再长的玩意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于是将孟肖安置在了自己的府上。玄济乐了,姓刘的把孟肖弄府里,那好啊,直接拎一队兵过去把刘府围得个水泄不通,刘府上下进进出出屁股后跟一串尾巴,把刘府搞得苦不堪言,刘府管家碰到刘悯就是一通哭诉,厨房采办买根菜身后也跟个怒目圆睁的护卫,怎么看怎么像砸场子的。
      刘悯长叹口气,忍字头上一把刀,忍着吧。
      偏偏孟肖这人也是刺头,刘悯原想着和孟肖谈谈心,让他不要拿着冶炼方子要挟官家,当权的都是小心眼的,别看现在有求必应,那是等着秋后算账。孟肖哈哈一笑,道:“刘公,在下一芥草民,上京时就做好带不回脑袋的准备,只要能拉着陈必良陪葬,搭上草民的命,值。”
      季佑明那边是火烧屁股般地寻找当年的胡姓原告。

      孟肖成天在刘府喝酒吃肉,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世事无常,孟家有二宝,因一宝惨遭灭门,因另一宝获翻案报仇的机会。孟肖想起便哈哈大笑一番,真他娘造化弄人啊。
      这晚孟肖吃饱喝足,浑身直冒酒气地躺在那酣睡,睡得正香时,被刘府下人使劲摇醒,见他一身酒臭味,忙剥了他身上的衣服,换了干净的衣物,拿水胡乱帮他擦了脸,又重新束了发。
      “孟公子,您配合点,家主带了贵客要见您。”
      孟肖嘀咕抱怨几句,只好任几个下人手忙脚乱收拾自己,等收拾好,就被人领到了刘府正房花厅。甫一进去,便觉一股热气夹带着凉丝丝的香味扑面而来,刘悯和季佑明坐在两侧,中间榻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一身劲装立在他的身后。
      孟肖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什么身份,见他坐主位,估计这人身份不低,打量了少年一眼,只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少年生得更好看的人物,眉目如画,似乎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坐在那如同美玉生晕,满室生辉。
      刘悯咳嗽了一声,孟肖犹豫片刻,行了一个顿手礼。期间这少年也不说话,连目光都没落在他身上,只是伸出如玉琢般的双手拿过一边的茶碗慢慢品着茶。
      刘悯见他时不时地拿眼去看玄凌,直恨不得抹脖子挤眼让他规矩点。可惜薛自临这小子站那跟尊神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小子现在是铁了心跟着玄凌走,压根不会给他们留情面。
      孟肖给刘悯和季佑明又行了个顿手礼,对着玄凌,有点傻眼,刘公和季侍郎也没跟他说这位是什么大人啊。
      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孟肖一惊之下,下意识地答道:“因为你生得太俊。”
      刘悯和季佑明冷汗直冒,要不是生怕暴露了玄凌的身份,两人早趴下请罪了。薛自临怒瞪了一眼孟肖:“放肆。”
      玄凌却没生气,一笑置之。
      刘悯和季佑明长舒一口气,刘悯忙道:“孟肖,叫你来是要问问你,孟家强买小妾,致使这名女子撞柱而死的事。”
      孟肖这才把注意力勉强从玄凌身上拉回来道:“回刘公,季侍郎。家父从未做过这种事,家父与家母恩爱有加,感情甚笃,从未红过脸,家父根本不会背着家母纳妾,更何况强买女子进府。”
      “哦?那胡姓女子是怎么回事?”
      孟肖眼中闪过悲切痛恨:“小人家里在淮岭虽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人家,但也算得上大户。家中在酒楼、米粮等行各有经营。家父在一家酒楼盘查时,遇到了一个胡姓女子。该女子前来淮岭寻亲,谁知这门亲戚早已搬离了淮岭,他们一家寻亲不着,盘缠耗尽,胡母又病重在酒楼里。掌柜见他们可怜,也不好催他们付清房钱赶他们出去,便来找家父商议。
      家父一向心善,家母平素也常吃斋念佛。不但让胡家继续在店里住着,还出钱给胡母请医抓药。那个胡姓女子嗑谢家父搭救之恩,说无以为报,愿来府上为奴为婢以还恩情。家父拗不过,只好点头答应。”
      季佑明忙问:“可签有卖身契?”
      孟肖摇摇头:“家母那时道:胡家好好的良藉,何苦卖身为贱籍。既是为还恩情,在府上帮工个一旬半载,让他们自行回去,重返家乡便是。谁知,没过多久,那女子不知怎么就死在房里。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家父强行逼她为妾,她不得不以死相抗。过几日胡家便状告家父逼良为妾逼死了他们女儿。”
      刘悯沉呤道:“孟肖,你为何如此确定你父对胡姓女子无纳娶之心?”
      孟肖回道:“那时恰逢一家米行出了点事故,家父常常忙得不得归家,几乎不曾与那女子照面。”
      “那出事你父可在家中?”
      “那日家父倒是归家,可只呆了片刻,便被附近寺庙的和尚请了去。”
      “和尚?”
      “正是,孟家向焦松寺捐赠了一尊佛像,因此与焦松寺的和尚交往颇繁。”孟肖道,“家父回来后,那女子已死去多时,是家中一名洒扫的仆妇发现的。家父被捕入狱,自然不肯招认逼迫之事,陈必良这个狗官就严加拷打,小人家中连见家父一面都难,不得不拿大量的银钱贿赂看守的官差,那些官差向小人透露,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刘悯听这句话时,偷偷瞄了一眼玄凌的脸色,偏偏玄凌玉白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案子一日拖一日,小人家中为此耗尽积蓄,先是典卖贵重物品,再是转手粮店酒楼,再后来祖父忍痛想典卖了家中的那方砚山,指望能典卖出好价钱,结果,当铺估价道这方砚山只值十两银子。”孟肖嘴角带丝讽刺的笑意,“祖父不信,寻遍城中的当铺,谁知均是出价十两。祖父在街头怒急攻心,吐血身亡。”
      “祖父去世时,家中连像样的葬礼都置办不了。这时来了一个富商,愿出白银百两购买砚山。小人不忍祖父入殡时只得薄棺一具,便答应了下来。祖父去世没几日,便传来家父因伤重不治身亡的消息,小人领回家父尸首时,偶尔瞧见买去砚山的富商自知州府上出入,这才得知,孟家种种灾祸竟源自这方砚山。”
      季佑明叹道:“怀璧其罪啊。”
      “小人既得知真相,自是不服。家母因家父去世自缢身亡,我既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便想告陈必良这个狗官,哈哈,天真至极,官官相护,小人除了换回断腿与一身伤痛一无所得。都是群贪官,狗官,污浊不堪,便是连粪坑都要比官场来得干净……”
      孟肖越想越恨,正骂得兴起,主位坐着的少年忽然在那击掌,说:“骂得好,骂得有理。这帮狗官,上则欺君,下则压民,委实可恨。”
      孟肖道:“正是,若我是皇帝,我便把这帮子狗官一个个推出去就地正法。”
      刘悯和季佑明顿觉大限将至,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尸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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