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再也不见》姝奁

1、隔世的相遇

　　时光消逝,仿佛又经历了千年轮回.
　　萧索,上天让我们又一次相遇.是美丽童话的结局,还是哥特式悲剧的开始……
　　----------题记
　　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几个世纪般漫长,缓缓张开双目.好刺眼,我伸出手想阻挡阳光,可一缕缕的光线却从指缝中流泻下来.头好痛.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睡意未消,视线还很模糊.心电图在‘滴答’‘滴答’地上下浮动,输液瓶里的药水还未流尽.雪白的桌子,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如此多的白色令我有点头晕.接着,我看见了伏在床边的他.
　　他轻伏在床边，呼吸均匀。英俊的面容安静而带着一抹忧伤。阳光洒在他白色的夹克衣上，宛若金边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不忍心去打破这份安静。
　　不久，他轻轻扭动了身子，坐起来揉着迷蒙的睡眼。他发现了我，睁大了眼睛，然后惊喜地朝外面大喊：“医生……医生，她醒了，她醒了……”
　　许多人从门外赶来，围在床边。医生稍稍检查了一下: “病人已经清醒,没什么大碍.不过车祸之后,还是在医院观察一下为好.”
　　“太好了,静穆……真高兴你醒来,你没事了……”他开始有些激动.
　　“你昏迷的日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呀,真是个喜欢惹麻烦的小丫头……”他轻轻拥住我,在我耳边轻语着,语气里满是宠溺.
　　“你……是谁?我……在什么地方?”我的脑子有点乱.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静穆,我……我是萧索啊?你不记得了吗?不要开玩笑了,这个不好笑!”
　　萧索?好陌生的名字.我努力回想,心中仿佛有千斤巨石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
　　耳边隆隆作响,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了般.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我抱着头,尖叫着.不要再想了,什么也记不起……
　　夜已深了,漆黑的夜色好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妈妈和萧索刚走.一个人躺在床上,眼前始终浮现着萧索担心而痛苦的样子,辗转反侧.医生说我得了部分失忆,难道我把萧索这个人忘了吗?
　　我真的失忆了吗?脑子里一片空白.把头埋进被子里.算了,我拒绝再想.但愿明天可以想起什么,哪怕一点也好.
　　二
　　翌日,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我走出了医院.妈妈,萧索和琪雅-----我的好朋友来接我.上车后,谁也没有说话.我安静地听着MP3.虽然心仍然有点痛,但再住下去,那件事迟早会让萧索和琪雅知道的.不想让他们担心.
　　仔细地透过窗口看这个城市,有种久违了的感觉.现在,我至少确定这是我生活的城市.萧索,只是紧紧抓住我的手,沉默不语.
　　终于到了家.双手合十,在树下默默祈祷.以前我似乎习惯在这棵树下祈祷.
　　“你还记得吗?”萧索有点诧异:“你还记得这棵Promise,对不对?”
　　Promise?奇怪的名字.看来我已经把跟萧索有关的事情统统忘掉了.我摇摇头.萧索的脸上虽然还浮着淡淡微笑,可失望却透过他的眼神显露无疑.那一刻,我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萧索叹了一口气:“没关系.Everything will be better.”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带我进入家门.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穆儿……我们到国外去治疗吧.”经过一番沉默,妈妈下了决定.
　　出国?心中不由一阵颤抖.
　　“我不可以再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你一定要跟我走.到了国外才能接受更好的治疗……医生说你的病情愈来愈严重了……”妈妈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却坦然地笑了笑:走了也好,反正我失忆了,这里也不是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却觉得我的理由这么可笑呢?
　　“好的,妈.我会去准备的.”
　　三
　　萧索有时候会跟他的乐队一起到一家名为Bye-bar的酒吧当驻唱歌手.我实在无法把平时温和的萧索和一支如此愤怒的乐队联系在一起.
　　在这人群涌动的Bye-bar里,完全被这支愤怒的乐队和尖叫的人群充斥着.而我,喜欢站在人群的最后,靠着冰冷的墙壁,手中摆弄着Zippo,默默地看着萧索在台上唱歌.一曲终了,人们安静下来,萧索站在台上,拿起手中的guitar轻轻地拨着弦,一段轻声的旋律后,便开始放肆地solo.人群沸腾了,掌声,尖叫声压过了solo声……我却仍然听着.
　　午夜已经过去很久, Bye-bar 打烊了.天色还没有亮.告别琪雅后,萧索送我回家.穿过Bye-bar 旁的巨型摩天轮,越过依旧繁华的夜都市向我家走去.晚上很冷,下起了小雨.寒风从领口钻进脖颈,有一种熟悉的刺痛.我们都沉默不语,萧索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牵着我的手继续前行.
　　“以前我们很要好,对么?”到家门口时,我问他.
　　萧索笑了笑,只是有些苍白,有些无力:“对,以前我们很要好……真的.穆,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自责,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这丝毫不改变我对你的心意.我依然会守护在你身边……”这些话令我心头一颤.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伤心吗?”想到即将离开,我问出了这句话.
　　萧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望着我的眼睛,轻轻地把我揽入怀中,在耳边轻语着:“会的,我会很伤心.我爱你,穆.从以前便是如此,并且会永远下去……所以,穆你也不会离开我的,对么?”不等我回答,萧索松开了手.
　　“好了,很晚了.快回家去吧.小心感冒.”萧索轻声说着,在我额头上轻印下一个吻，然后和我挥手告别.
　　回到家,好静.不想开灯,把房门锁上.萧索的外套上还留着主人身上的温暖.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他事实.
　　喜欢坐在窗台上,透过这扇玻璃凝视外面的世界.窗台旁放着一把guitar,孤单地躺在那里,火红的guitar如烈焰般在眼中燃烧.guitar的一根弦已经断了.每当我想试着弹一下时,心里却本能地抗拒,最后也只好作罢.
　　雨一点一点地吻着玻璃,视线有些模糊.萧索依然痴痴地站在楼下,望着这里.在时亮时暗的路灯下,他的眼里满是忧郁且复杂的神情.他走到Promise下,喃喃地说着什么.随后转身离去,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大滴大滴的雨水顺着他栗色的头发落到地下.瞬间,四分五裂.莫名地,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惆怅.把脸挨在冰冷的玻璃上,感受着那股痛彻心扉的伤.冰蓝色,微咸的液体划过脸颊,留下两行浅浅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