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Moink

11、第四章·小提琴师独奏曲·第二幕

　　奥蕾莉亚不明白为何婚礼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举办了。枭柯似乎是非常有钱的血族，他筹办的一切，没有要奥蕾莉亚的奶奶一分钱。那些宾客也不知道是什么角色，反正奥蕾莉亚作为一个离世狼人没什么朋友。

　　靠近主席台的那一桌除了奶奶，一整圈都是枭柯的人。奶奶也请了一些人，大都是她帮助过的、已经长大的孩子们。还有一些是奥蕾莉亚平时作为一个正常人工作的时候的同事，出于礼貌奥蕾莉亚将他们请来了婚礼。

　　这场婚礼真是发展的太快了，三天都不到的时间，枭柯就安排好了一切。

　　看来这只血族十分的想要那个钥匙。也难怪自己周围总有人想要抢，似乎还有一个无辜的人因此而死掉了——或者说消失了，因为他已经不再存在于任何一个世界中，奥蕾莉亚也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只记得大概有过这么一个可怜的人。

　　能够使用这样法术的，不是殿堂巫师就是神明。

　　人类总是想变强。早期他们发现了龙、精灵或是别的什么妖怪的力量很强大，他们就问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借用力量，这是普通的巫师。因为这些生物大都居住在很原始的森林、山岗或是海洋中，所以通过这些生物来获得力量的被称为“自然巫师”。再往后，人类通过那些他们一开始奉为神的生物发现神话中传说的神明真真正正存在，于是有人向神明索求力量。有少数人做到了，他们形容神明认可他们的时候，带着他们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而神明将血注入到自己身体里。每一个得到神明力量的人都是这么形容的，因此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对这一个形容深信不疑。也因为他们说的地点大都是“华丽的大厅”，因此这一类人被称为“殿堂巫师”。

　　奥蕾莉亚所知，有一个叫做加来道雄的日本科学家提出了一个叫做“超弦理论”的玩意儿，很好地解释了异端生物和神明为何那么强大的原因——尽管发表的时候科学家本人刻意忽略了这一部分。这个理论大概就是说那些家伙是在很厉害的不属于人类所生存的三维的空间中，具体的奥蕾莉亚也看不明白。但她清楚，能够让一个人消失殆尽，龙、精灵这一个等级的生物绝对做不到——他们顶多把人挪一下时空，而不是让一个人被完全忘记。

　　她突然意识到此刻她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众人中心。她看了看旁边挽着她的手、穿着白西装显得皮肤更白的枭柯，那张僵尸一般灰白的脸笑着，让奥蕾莉亚越来越觉得恶心。

　　看起来那个金发骑士——奶奶的养父，也是不得了的角色。首先他拥有一个人人都想要的“钥匙”，其次他竟然没有让奶奶陷入危险过，甚至奶奶到现在还有着一颗单纯善良的心。

　　一颗单纯善良的心，对人类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牧师在台上说着该说的词语，奥蕾莉亚和枭柯都在牧师质问的时候回答了“我愿意”。

　　似乎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枭柯那一杯酒也早早地在这对并非因为爱情而在一起的情侣动了手脚变成了鲜血，当他们终于接吻的时候大家响起了掌声。

　　一点都不好。奥蕾莉亚被枭柯满嘴的血腥味呛的想吐。她内心默默地说，一点也不好。

　　这个吻特别长，长的让奥蕾莉亚觉得时间是不是被停止了。她度过了那么久的日子，从来都没觉得“时间长”。对一个拥有永生的怪物来说，直到地球毁灭，大概都算是沧海一粟。但和这个血族亲吻，她只觉得烦躁不安，想逃离这个令她心生厌恶的地方。

　　当终于结束这个令人烦闷的、对奥蕾莉亚来说如同永恒的瞬间后，那个和自己接吻的人突然一下子不见了。

　　长发飘然落下，发愣的奥蕾莉亚才明白，不是他消失了，而是有什么把他击倒了。明白了这一点的她倒是不担心这个血族被打成一滩泥，反正只要不照到阳光就还是会恢复的。她只担心那些普通人的安危，和担心枭柯的身份被发现。

　　“撤离！撤离！”于是她大声喊，“有人袭击了枭柯！这里有危险！”

　　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没错，空气中多了不属于任何一位宾客的味道。

　　太大意了，竟然因为是婚礼而没有时刻警戒。只要“钥匙”还在奶奶身上一天，那么奶奶就时刻面临着危险。不过现在“钥匙”作为礼金被装在了一个盒子里，放在舞台上的一个漂亮的盒子中。镶钻，不知是镀金还是真金，反正是枭柯提供的。

　　人类总是很在意自己的生命。他们所能活的时间太短了。在奥蕾莉亚的叫喊与枭柯被击倒的状况下，那些人都离开了。令人欣慰的是他们的绅士风度还在，老人小孩与女性总是最先离开危险的地方。自己的奶奶不想抛下自己，但还是被人推了出去。

　　“枭柯，”所有的普通人包括奶奶走了，奥蕾莉亚才敢以异端的身份说话，“今天是月圆之夜。”

　　“是吗，是吗？”枭柯扶着放着婚礼蛋糕的桌子站了起来。雪白的西装，染上了鲜红的血，一大片一大片，殷虹从胸口蔓延开来。他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刚才的重击毁了他的肋骨，让他失去了呼吸能力好几分钟。“那又代表什么呢？你能够得到最强大的力量？”

　　“我和人类呆了很久，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兽性。”奥蕾莉亚保持嗅觉的高度敏锐同时回答枭柯的问题，“来袭的……是只狼人。”

　　“噢噢。在下枭柯，异能是‘极地逃亡’，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逃脱。”那只吸血鬼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你就跑吧！”奥蕾莉亚觉得这个家伙越来越招人讨厌了。“带着那个钥匙跑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不不，我的‘极地逃亡’是被动技能，我不能主动发动。但是我确实能够避开危险。”枭柯竟然还认真地解释了，然后把钥匙抱到怀里。“狼人啊，月圆之夜，会很难对付吧。”

　　“我可以对付，你找到机会就跑吧。”奥蕾莉亚拾起自己婚纱的下摆，一下便把长裙扯成迷你裙。白皙的大腿暴露在外，狼人的力量在肌肉中酝酿。

　　“超级漂亮！”枭柯发表赞美的言论。奥蕾莉亚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耳边的风声，洒落地面白色婚纱的轻轻摆动。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森林的中心，聆听狩猎者的脚步一样。

　　和以往一样，对方攻击只用不到一秒；自己在判断对方的攻势的时候，也不能超出一秒。

　　如果要活下来，永远要比对方快。

　　读心术的用途之一，就是得知自己的敌人下一步攻击的方位。

　　奥蕾莉亚在成为狼人之后一直试着融入人类社会，无奈她在曾经是人类的时候就不懂得察言观色。突然有一天醒来他发现周围多了好多闲言碎语，而这个孤单的女孩儿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读心术，她曾经某种意义上万分渴求的能力。在被迫接受了无数让自己越来越觉得人类恶心的话语之后，她终于学会了控制这个该死的能力。

　　那段时间她真是希望自己从未得到过这个能力，那些话简直要把她搞疯。

　　如今的她，闭上眼睛，用这个自己曾经厌恶的能力为自己的战斗辅佐。

　　那只狼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在进攻什么。

　　钥匙？自己？枭柯？努力捕捉着空气中些许的思维，那些离开的人残余的思维中隐藏着攻击者的想法……

　　“呼……哈……”

　　然后是有力却没有温度的手紧紧抱住自己。血腥味瞬间充盈笔尖，比和枭柯接吻的时候更加浓烈。

　　“怎么回事……枭柯？！”那个名字，奥蕾莉亚是喊出来的。

　　“为什么不躲开……咳咳！”咳出一大堆血在奥蕾莉亚的婚纱上，枭柯的声音有些颤抖，“奥蕾莉亚小姐诶……您明明说您可以搞定的。”

　　奥蕾莉亚突然明白了什么。对手是狼人，月圆之夜的狼人，没有思维的纯粹的野兽。对方获取钥匙或许只是本能的欲望，而他为了夺得钥匙所做的，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失去理智的行为。

　　读心术对这个家伙压根就不起作用。说到底，是枭柯在最后紧紧抱住了自己，用那无限再生的身体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