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之刻》青焉沫

16、第十四章 再出发

　　黑暗森林，地处雅斯塔罗谢帝国东南面，北面与零觉幻界隔内陆海遥遥相望，南面隔山相依梅萨兰斯，西南面越末日平原是佛洛依德，西面环山，山脉绵延至绿妖领地。
　　三千万年前神魔大战时战场之一。神族曾设下假意谈和的陷阱，在此残杀魔族无数，同时点燃魔族败北导火线。
　　而因那场单方面围剿屠杀的缘故，黑暗森林成为魔族死灵徘徊之地，林内瘴气弥漫，死气冲天。生者进入黑暗森林要么被死气侵蚀身体腐烂死亡，要么被亡灵入体吞噬灵魂，轻则被人发现救出丢了三魂七魄成为白痴植物人，重则尸骨连带灵魂被亡灵啃噬殆尽。
　　只是大概没人会想到，那热爱生命，崇尚自然，高贵，美丽，优雅，聪善的精灵族，在淡出历史舞台，多数隐匿世人眼帘后会选择在黑暗森林边缘驻扎下去。没错，黑暗森林西北面与山岭相接的某处，穿过精灵族设下的自然结界，就会看见另一番景象，用繁茂的巨木枝叶织就得巨大华盖下，无数真气鸟兽欢声笑语中生机盎然的梦幻王国——精灵王国。

　　佛洛依德通西面的某条管道上，一辆灰棚的四轮马车被三匹黑马拉着向着末日平原的方向急速奔驰。驾车的车夫相貌平平，只是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暴露了他实为不凡的内里。车夫时不时会皱着眉回头看看车内，再转回头跟身边蜷成一团的白色物体交谈些什么。
　　马车一路上没日没夜的奔驰，车夫除了每日必须的休息和每到驿站换马匹时有过休息，其余时间就都扬鞭在了路上，当到达佛洛依德靠近末日平原的最后一个城镇塔拉时，才算是真正停了下来。
　　“你总算是消停了。”琉然舔舔身上杂乱的毛斜了坐在身边盯着床的维拉迪卡，满腹无语：“为什么不用传送阵，这么赶路会死人的。”
　　半月前维拉迪卡带着夜舞灵出了自然神殿连奥伯伦王城都没来得急踏入一步就向末日平原赶路至今，想到这琉然就觉得浑身发麻，看着维拉迪卡那张连□□都遮不住的憔悴的脸，再想想自己快被马车颠散架的身子，再次考虑是否回绿妖领地再睡个几万年比较划得来。
　　“传送卷轴设定的目的地不是在魔法公会就是在城镇的大公会神殿里，那些地方的人太杂，能人也多，能认出我的人太多，而我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又离开的消息。我回到佛洛依德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回来就代表着艾斯的平安，若是我再次消失的消息被人发现，就会有人猜测艾斯是不是又出事了或者他的病没救，到时候政局一定会产生动荡。艾斯还在康复中，我这一走不在他身边，不能给他再添那么大的麻烦。”维拉迪卡撕下脸上的易容，双手抚脸，深吸一口气，看向琉然眼中透出一股茫然，淡淡的说：“狐狸，我很累，长这么大，我没这么狼狈过，只是我一想象娃娃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的景象我就觉得什么都可以忍受。我想让她能随心所欲的奔跑于这个世界，让她看到除了鲜血外更美丽的红色，可……我害怕……”
　　“怕？怕什么？”
　　“我希望娃娃能早点醒过来，这么像死尸一般的躺着，我每时每刻都揪着心，我怕她的心脏会突然停止跳动，怕她的呼吸会突然断掉……可这一切都不能压制我的另一个害怕，我害怕她醒过来。”
　　“维拉，你这话有语病。”琉然用前爪扒了扒自己的耳朵，不能理解维拉迪卡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怕娃娃醒过来，否认我的一切在乎，如同陌生人一般转身离去，回到圣影轩，去到那个我找不到的地方，毕竟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呆在外面的必要了。如果这样我宁愿她在我找到精灵大祭司治好她身体前长睡不醒。”维拉迪卡起身拧干一块毛巾，走到床边给躺在床上的夜舞灵擦了擦脸。
　　“你们人类真麻烦。”琉然一脸不以为然：“管你怎么想，反正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小舞的身体基本上都已经自我修复了，我看这两天就该醒了，我们就好好在塔拉休息休息吧。”
　　“哎，老狐狸，你真不解风情。”维拉迪卡叹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问出了一直没来得及问琉然的问题：“话说琉然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哦，实在是闲着太无聊了，总感觉你身边会出现一大堆麻烦事，那肯定很好玩，就跟着你出来转悠转悠。”
　　维拉迪卡额间一片黑线，最后决定不再理它，挑了点桌上的糕点垫了肚子就走到一旁的躺椅上睡下了，他实在是太累了。琉然也一跃跳上了床榻，靠着夜舞灵趴下身睡了去过。
　　夜舞灵是闻到圣影轩特有的信鸦身上的味道醒来的，醒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人一兽睡的昏天黑地的景象。小心翼翼的避开琉然下了床，身体疲软的让她差点走不好路，自言自语着“我这是睡了多久？”走到窗边，招下盘旋在窗外的信鸦，从它嘴里取出魔晶石，注入魔力后面前出现一个小小的水镜。混沌一片的镜子里过了好半天突然明净起来，随即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黑绸长袍的男子，男子肤色苍白，戴着一片显示贵族身份的单片眼镜，脸上挂着一个优雅而淡漠的微笑。镜中男子扫视了下夜舞灵，收了微笑不悦的开口：“你受伤了？”
　　“一下子没收住手，力量反噬。”夜舞灵开了口，眼神里却带着淡淡笑意。
　　“哪有你这样的。”男子抱怨着：“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呢，我的信鸦找到你都快一个月了，你一直不理，我本想着你要再不理我就出来找你的。”
　　“一个月了么？”夜舞灵同样显出讶异：“我刚刚醒过来，你说的这个时间段里我应该一直在休息。”
　　“小舞！你出门前答应的好好的！我把你放出去你就……”
　　“好了好了，修，这是意外，我道歉。下次一定不会了，我保证。”
　　“你每次都保证的很好。算了算了，你安全就好，蹭着还在外面就好好玩玩吧，最近也没什么事，给你放假。”男子挥了挥手，微笑又重新挂回脸上，连带着眼底也是柔柔的笑意：“等你回来了给你个好东西。”
　　“嗯。”收回了注入魔晶石内的魔力，挥走了信鸦，夜舞灵继续看着窗外。
　　维拉迪卡是被饿醒来的，抬头便看见被月光铺满一身银辉，嘴角带着笑意的夜舞灵，揪了揪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做梦后，才喃喃出声：“娃娃，你，醒了？”
　　夜舞灵回过头应了一声：“嗯。我睡了多久？”
　　“一个月……”
　　“辛苦了。对不起，当时昏了头。”大概是才将见到修放松了下来，夜舞灵难得调皮的吐着舌头对着别人撒着娇。
　　“为什么会那样？”虽是被夜舞灵的调皮样子怔了一下，维拉迪卡还是强忍激动正色问道。
　　“因为那是我的东西啊。”夜舞灵被问的暗了脸色，半晌后还是回答了维拉迪卡的问题：“从小到大，除了我的血液还是我的别人夺不走，我几乎没护住任何东西。我用的，吃的，穿的，都是圣影轩的……而同时期一起长大的……朋友，也都早就离开了。我的东西，从我重新得到能力的那天我就发过誓，再不让我的东西被人夺走。可惜，呵，还是没做到。”
　　“娃娃，别这样。”维拉迪卡走上前去拍拍夜舞灵的头，看着夜舞灵下意识的躲避动作心中一痛，“我们做朋友怎么样？我们做朋友，我属于你，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我不会被人夺走。”
　　夜舞灵带着不解看向维拉迪卡：“朋友？”
　　“对，朋友。”
　　“怎么做？”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像我们在绿妖领地时一样，其余的我来！”维拉迪卡激动的说：“你留下来，我带你认识一个另外的世界，除了杀人之外的世界。让我告诉你夕阳比血色更美，告诉你食物除了烤着吃还有各式各样的烹调方式，告诉你武功可以只用来强身健体，告诉你魔法可以单纯只是使人开怀大笑的道具……”
　　“朋友，是这样的吗？好像还不错！”夜舞灵笑了开来：“正好修给我放了假，我可以不用急着回圣影轩。”
　　“修？”维拉迪卡却抓住了那个关键字眼。
　　“嗯，我的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