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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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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穆国的人便回国了。想煜泽这几天日子该不好过吧。我特选在一个微风拂拂的上午去看他,馨儿也按往常一样跟着。要是按往日,此时煜泽正在他的殿中的书房内看书。我本是不该打扰他的,但今天我似乎不需要管这些。
远志殿一直用来作太子的住处。谁不如父王住的顺意殿般宏伟,但红墙绿瓦也堆砌出后继有人的期望。殿门口,我一下就看到了阿让。阿让是煜泽的随从,也是他的好朋友,今年不过十一岁,是当年煜泽八岁时,随父王微服出巡,看到六岁的小阿让顽皮机灵,心中甚是喜欢。便要父王带阿让进宫。父王自然是答应了。阿让的父母皆是农民,看见儿子有了好的去处,心中自是欢喜。
阿让边对我鞠躬便道:“参见冰蝶公主。公主您怎么来了?太子殿下正在房中读书。”
读书?我笑道:“若我没有想错,太子现在该是没心思看书吧?”
阿让满脸疑惑:“正如公主所言。这半个月来,太子殿下不知怎么的,前几日每天总是往外跑,还不让跟着,无心学习。这几天成日闷在房中,心情烦躁,还是无心学□□您了解太子,若能晓得缘由,还请好生劝劝太子殿下。”
我道:“这不必你说。我既然来了,还不是为了劝他。不劳烦你通报了,我直接进去找他。”
阿让答应了一声。我步入远志殿。在书房门口看见里面的煜泽虽坐在书桌前,却也是面前摊着一本书胡乱得翻着,很是浮躁。我面带笑靥走了进去。煜泽见我便起身:“姐姐怎么来了,阿让也不来说一声,快请坐。”
馨儿边扶我坐下,我边道:“我不让他来说的,直接找你也好。”其实煜泽长得真的是很好看的,身形匀称,薄唇如削,鼻梁高挺,眼中透着深沉却又带着温柔的笑意。再加上他赫国太子的身份,使得赫国无论贫民百姓,还是王亲贵族,几乎每个年轻女子都梦想着一天能嫁与为妻。煜泽在我眼里其实也不过是个风流倜傥,尚未成熟的少年。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个与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可是以美貌名动天下。故煜泽那点名气,在我眼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姐姐怎么会有闲暇时光来我这儿?”
我笑道:“我又为何不能来?”
“姐姐自然能来,只是姐姐平时甚少来远志殿,为何今天突然想起?”
我对身旁的馨儿道:“馨儿,你先出去候着。”
“是。”
我对煜泽笑道:“前两日听说太子与穆国静慈公主相谈甚欢,先问可否有此事?”
煜泽也不脸红,笑道:“那不过是些姐姐听说来的流言蜚语罢了,又何必如此轻信?”
见他还不承认,我却越发来了兴趣,黠笑道:“我若说是我亲眼所见呢?”
我看见煜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之后还算镇定。道:“姐姐既是亲眼所见,又何必说是听他人所言呢?”
我不禁“扑哧”的笑出了声:“奇异园还真是另有主人了呢。”
煜泽笑道:“让姐姐见笑了。人皆有情,我又何必要成为那个例外?”
我继续笑道:“不知太子何时与静慈公主产的情愫?”
“姐姐,别总是叫我太子,太子的。我还是喜欢姐姐像从前那样唤我泽儿。那日在朝堂上,我看见了伊水,她含羞带笑的样子,甚美。”
“你年龄尚小。我问你何来的‘情’,你却只答一个美。我可告诉你,女人都有人老珠黄之时,那时你还会醉心于一个‘美’吗?”
煜泽笑道:“待到伊水人老珠黄时,我怕是早早地又醉于她的纯净之心了。难道那日我让伊水去看姐姐,难道姐姐不与我同样觉着么?”
我仿佛恍然大悟:“果然是你让她来的。”
煜泽笑道:“姐姐不能要求天下女子都如姐姐一般的美貌。但伊水待人之诚,姐姐没有感受到么?”
我叹道:“我也是觉着静慈公主十分可人,心中也是喜欢,才不希望你辜负此情。不过你们才相识几日,就见你满嘴‘伊水’地叫了。”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而今我已遇伊人,又何必再去蒹葭白露的水上寻呢?”
“只是你们这一分别,不知又要何时相见。”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们不过初见,是何来的‘久长时’?”
“即使是与伊水花中一回眸,也好似是立下了千年永不违背的誓言,更胜长久。”
我轻轻笑道:“你能这样想,自然很好。”
“泽儿还有一件事相求,不知姐姐能否答应?”
“你说来便是了。”
“愿姐姐勿将此事告诉别人,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答应你,绝不会对别人说的。”
煜泽道:“其实最近还有些国事令我心中烦闷。不知能与姐姐说来听听?”
“你也知我对于政事真的是不甚了解,故恐怕不能帮你出些点子。但若泽儿只是觉着心中烦闷,想找个人倾诉,我倒是可以洗耳恭听。”
“那我就对姐姐讲了。穆国这次派人来,是为了希望我们与他们联手攻打遂国。让太子与公主前来也是为了表达他们的诚意。结果父王同意了。”
“你认为这样不妥?”
“穆王一直以野心勃勃而著称。而遂国立于我国与穆国之间,曾一度是天下大国之一。只是去年的一场大瘟疫,使遂国国力愈来愈空虚。但穆国今日实力仍不敌遂国,但若是与我国联手,事情自然变得容易得多。父王定是认为与穆国联手,消灭遂国,此事容易,事成后又能分得城池,此事便可行。而我认为,凭穆王的野心。恐怕早是对我们赫国虎视眈眈了。只是遂国一直立于我们之间。我们得到那大国的庇护,才得以有今日安宁。若遂国灭亡,恐怕已穆王的野心,该不会放过我们。”
我忙问:“此时你可与父王讲过?”
“这……”煜泽看上去很是为难,“恐怕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此话怎讲?”
“姐姐就没觉得这两年来父王变了吗?”
我思忖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是啊,这两年父王在宫中娶了许多嫔妾。无乱是什么歌妓、舞妓、宫女,只要看着一眼喜欢,即可纳为妾。似乎这两年娶的,比宫中原来的甚至都要多。”
“不仅如此,父王对政事也是愈来愈不上心,甚至能几天不批折子。娶了那么多嫔妾,自然要修建许多宫室。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后宫,哪还有空去理会朝政,又劳役了农民百姓。这样下去,不得人心啊。”
我忙道:“那你当好好劝劝父王,更何况此是关系到赫国安危,不能不说!”
煜泽眉头紧锁:“劝啊。怎么不劝呢?可父王也要听啊。我找过他几次,不是以事务多推脱,就是说心烦不愿听这些。甚至还有两次训斥我,说我居然敢管上他个人的事。且当今关于穆国的事,我并非没有提过,不过是暗着提醒,没有明讲罢了。而父王却是毫无察觉。我实在是想,如此情况下,讲明了又有何意义呢?”
“此事泽儿可与母后说过?”
煜泽摇摇头:“有何可说的,母后心中定是早就有数。再说,说了又有何用,难道叫母后去劝父王吗?按父王如今的性子,定会母后只是争风吃醋。不过我倒是与煜沉、煜清讲过,我与他们虽不是亲兄弟,但平日里关系也不错。他们领会我的意思,一段时间后,也都是父王不能听劝。”
看煜泽这般忧愁,又听了这些话。我在无限担忧中,又感到一丝不甘心。难道就任由父王这样下去?难道我们这么多明白人都劝不了一个糊涂人?我对煜泽道:“泽儿是希望我也能去劝吗?”
“并不劳烦姐姐。我也知姐姐现今已甚少与父王见面,即使姐姐去劝了,想来也不能有什么用。我正想的是,我正想的是,让我们先看事态发展。将来再做定论。”
我点头表示赞同。
煜泽长大了,知道事事多些思虑了。同时心中又有些怜悯。若是民间的孩子,这个年龄该是无忧无虑,天真无邪。而我们王家的孩子,却已要事事为国家着想。不过要是我们的操心没能白费,也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