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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   距离那天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天,年轻的医生罗纳德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虽然心里奇怪,她还是照做了。
      办公室里光线明亮。罗纳德披着白卦衣,正在摆弄一盆兰花。
      他看到她来了,露出欣喜的笑容。
      “请坐,杨。”他热络地打了招呼,还亲自为她拉开椅子,这让她受宠若惊。
      “谢谢。”她客套地维持着礼节。
      罗纳德在她面前坐下来,这个年轻人脑袋上涂满了发胶,显得容光焕发。
      “我看了您的资料,”他很快开口,“您是英国人?”
      “算是吧。”
      “杨,这真是个不错的姓氏。”他恭维道。
      “谢谢。这是我过世父亲的姓氏。”
      “您要来些皮尔森吗?”他拿出一罐酒,“这可是布拉格特有的……您之前来过布拉格吗?”
      “来过,”她的说谎技术进步得很快,“不过先生,如果要喝酒应该去酒吧,而这里是医院。”
      “……您很会拒绝,”他笑了笑,“我听您的朋友说,您在斯美塔那工作的时候有很多人追求过您,可都被您拒绝了。”
      她的心登时沉到谷底。
      “……你说什么?”
      “不过,一名党卫军少校除外,”罗纳德漫不经心地移开了办公桌上的文件纸,露出几张照片,他翻到反面,找到用钢笔签下的日期,眯着眼念叨,“1940年9月……哦,真早,这张是12月,圣诞节……还有教堂,结婚照……”
      嘉妮娜的脸色越来越白,这让他很满意。
      他把所有照片都摊到她面前,耸耸肩。
      “你们在去年年初结了婚,可是不久后新娘失踪了,”他兴致勃勃,“还变成了英国人……”
      她感觉指尖都在发颤。
      “别怕,贝尔斯娃小姐,”他手抵着下巴,欣赏她的恐惧,“我只是好奇,一张假证明的价钱不知可以开到多高。你哪来那么多钱?”
      她咬紧下唇。
      “女人就是方便,张开腿睡一夜,什么都解决了。”他压根就没想她回答,自顾自说下去。
      她立刻站起来往门外走,因为太激动,椅子都倒下来,发出不小的声响。
      “你想去哪里?恶心的婊/子!”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她头朝下按在地上,“混蛋,你想去哪里?”
      到这份上,她反而逐渐冷静下来,挣扎的力度也变小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只是想抓她,那么直接行动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说那么多。从现在的形式判断,难道……对方要她做什么?
      “听着,你现在有一个机会……”他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否则,你就等着蹲一辈子监狱吧。”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蹲监狱?”她冷笑。
      “废话!”他的力道更大了,咬牙切齿,“反正,你也没得选。”

      赫尔曼的肋骨断了三根,不过已经接受过处理。天气逐渐转暖,他的伤口也有感染的迹象,不过还好,现在的他已经能扶着拐杖独自行走了。
      那个戴着圆眼镜的军医少校,经过考虑准备调一批人回后方的市医院治疗,他也名列其中。当日他们就被送上载满伤员的火车。
      “我们很幸运不是吗?”说话的是费德里西,他最近总喜欢把迪亚的照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端详,“还好回去的是我们不是名牌。”
      赫尔曼闭眼沉默,他现在一句话都懒得说。
      “兄弟,你是肋骨断了吗?”费德里西咬了口黑漆漆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干粮,“我也断过,真是烧的疼。”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少说两句。”他真受不了旁边人不停的聒噪。
      “那可不行,以后就没机会了。和我同乡的那几个人,当初在德累斯顿和我是一个宿舍的,现在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他说的飞快,眉眼间似乎看不出悲伤,“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横穿一个叫托尔切的村庄……然后……然后就是后方了,我们会在那里呆很久。后方,你知道吗?”
      他干脆假装听不见,这家伙的啰嗦声真比哐哐的噪音更烦人。
      很快,车厢狠狠地颠簸了一下,把他震得翻了个身,碰到受伤的腹部让他一阵龇牙。
      “混蛋,怎么回事!”他要起身,可随即而来的颠簸接踵而至,他只能忍着痛苦匍匐前进,抬高嗓门盖过周围的爆炸声,“怎么回事!”
      “前面的路……”
      “是俄国佬!”
      就像撞到了什么,这截车厢猛的停了下来。
      然后很自然的,他们被解除武装赶下了车。
      黑洞洞的枪口全部指着他们,为首的是一名红军军官。
      “上面全是伤员,长官。”士兵简短地报告。
      红军军官吸了口烟,扫了他们一圈,像是居高临下的审视:“把有用的都找出来,给我快点。”
      意料之中的,他们被搜光了食物,水,外衣还有靴子。只剩一件薄衣的他们在清冷的温度中抖个不停。
      “做得很好,谢夫罗斯基,”那军官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挑几个能走路的,还有用。”
      “是,长官。”
      赫尔曼运气很好,他还能走路。其他伤到腿的,一人给了一颗子弹。
      “你不能虐待战俘,这是违反国际法的!”喊叫的是费德里西。他瞪大了眼睛,用生涩的俄语冲着眼前的红军军官大喊,“我们是伤员!你应该给予我们人道主义的庇护!”
      “国际法?”那人冷笑一声,一脚踹向他腹部,看着他因为痉挛痛苦的打滚,“带着你的人道主义下地狱去吧,恶心的党卫军。”
      一枪。费德里西的头直接爆裂开来,些许脑浆还溅到了赫尔曼身上。
      他慢慢地别过头,看着地面上血肉模糊的战友们。
      没有任何痛惜的感觉。只有麻木,像苏联零下30度的空气。

      “喂,加把劲!”一名三四十岁的苏联男人对着一群正弯腰拼命挖战壕的志愿者们喊道,“天黑之前务必完工!”
      一名新来的护士挎着一篮子土豆向他们走来。她的年纪约莫二十五六,一头褐色的头发用白色细布束起来。她挽起袖子,拿起其中一个递给那个男人:“这是您的,马克同志。”
      用的是英语。
      马克接过土豆:“谢谢——伤员们情况怎么样了?”
      “都还稳定。”
      “辛苦您了。这些事情交给别人来做吧,您去帮助伊拉医生。”
      “好的。”她利索的放下篮子背身而去。

      帐篷里,伊拉正在给一个左臂受伤的士兵取子弹。
      “请问……您有没有吗啡,医生?”他看着伊拉给刀片消毒,强作镇定地问。
      “没有吗啡给一个手臂中弹的下士,”伊拉把白布塞进他嘴里,“忍着吧。”
      她熟练地取出子弹,用白色绷带包扎好,转头,正好看见那位新护士疾步走进来。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她用还不熟练的俄语说。
      “你的俄语进步了,就是还有些口音,”伊拉边缠绷带边回答,“快来安慰一下这位伤员吧,用你们捷克姑娘特有的柔情,他真像个娇少爷……”
      士兵咬牙问声好算是打过招呼:“下午好,嘉妮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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