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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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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闷热兀长的夏天终于结束了,夜开始凉了。
两人一直窝在被子里闲侃到了天亮去机场,冯雅领完登机牌连连打着哈气请秦言吃早饭。直到她入境去安检,秦言都处于头昏脑涨的状态,只记得冯雅入境前跟她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说完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被你说的这么基情了又……好了好了快进去吧。”秦言扶额连忙把人打发走了。
等回家昏睡了两个小时,再起来,眼睛里的血丝也丝毫没有减少。她觉得这种四十八小时里只睡两小时的彪悍作息,随时可以让自己羽化登仙。
可是如果继续睡觉,会浪费一个美好的周日。只是就算她想补眠也睡不着,秦言还是不太习惯新床,昏睡的两个小时时间里还迷迷糊糊醒了几次。秦言放弃试图跟周公约会,因为她自知自己跟周公向来缘分浅。
出门逛了一会儿,想着去试礼服,但由于没有友人陪同,一个人逛礼服店实在奇怪,秦言对着手里通讯录看了半天,当目光扫过“顾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她皱皱鼻子关掉了通讯录。真应该多留冯雅一下,起码把礼服挑好。
酷到没朋友。
她暂时放弃了去挑礼服的事,游荡到楼下超市买了一堆食材蔬菜回家把冰箱塞得满满的。
秦言一直在厨房折腾到了很晚,晚上十点三十分整,她面前是一桌冷掉一半的菜的时候。
“秦言,你在干吗?”她盯着墙上的老式挂钟的指针小声骂了自己两句。
……
“秦言,以后咱们一起过生日吧。爷比较好养,投喂大餐就可以了。给你每年一次许愿的机会。”
“幼稚鬼。”
……
烦躁的副作用是暴食症,秦言觉得自己吃的快要撑死得去扣喉了的时候,门铃响了。
楼道里暖橘色的感应灯灯光照在那人脸上,丝毫遮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呜……好累。”顾硕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把将屋里的人拉到了怀里。与其说是拥抱,这样的姿势更像是因为脱力而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对方身上。
秦言有些吃力的扶着他,鼻腔里充斥着来自那人身上浓浓的医院消毒水味。她注意到了顾硕的手背上,还贴着挂完点滴后用来止血的棉花。
“过劳死。”她声音轻轻的。
“能不能有点良心,这种时候就给爷安静点。”
“不能。”秦言提了口气,“顾先生,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她倒是真鼓足了勇气才用德语说出这句生日快乐。顾硕曾不止一次吐槽她说德语的时候,带着一股地道的日语腔。
“Arigatō(ありがとう)”顾硕勾着唇角,不忘笑她的德语发音。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站了一会儿,直到感应灯暗下去,秦言才慢慢的抽身。她试图把那人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以这样的姿势把人扶进了屋。把人安置到沙发上之后,她又折回去关门顺便拿拖鞋回来给他换。
“过劳死先生,托阑尾的福,胃先生今天要跟着遭罪无缘大餐了。”看着他贴着止血棉花的手去抽马丁靴的鞋带,秦言稍稍拧着眉头。最后还是看着太难受,自己动手替他换了鞋,把那双黑色马丁靴丢回了玄关。
她转身的时候,顾硕的正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蹭掉了拖鞋把腿撂在沙发上,他扭着头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餐桌上的食物。秦言面无表情的走过去阻断了他的视线。
“难得小秦言还记得爷生日啊。”
顾硕说话时眼底蕴着的浓浓笑意让她一时失神,过了两秒才开始窘着脸解释:“是马克扎克伯格记得,你知道的吧——那个,非死不可。”
那人只淡淡扬了扬一边的眉,唇畔的笑意不减,收了视线似乎往沙发里又多陷下去了一点,样子有些疲倦。秦言撇了撇嘴损他:“顾先生似乎不知道一个病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淡淡瞥了一眼:“秦言,你现在简直像一个死板的初中班主任。”
她双手抱臂:“医生怎么说?”
“不记得了。”他的云淡风轻,让秦言几乎要跳脚:“顾硕,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顾硕没有应话,只是看着她即将发作的样子自顾自笑。秦言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皱着眉头愤愤的走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温热的白粥。
“吃。”她没好气的把粥递给沙发上的人,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人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爽利喜悦,他接了碗端着,捏着勺子不紧不慢的吹了吹,一口一口乖乖吃了起来。秦言煮的粥十分对他胃口,糯糯黏黏的,还带着温润沁人心脾的米香,难得好吃的清粥。
“爷更想要皮蛋瘦肉粥。”一碗清粥下肚,某人不知好歹的开始点餐。秦言眉头拧得更紧了,灯光下看起来活像个视死如归的战士。战士没好气的接了碗,一声不响的去厨房又盛了一碗白粥给他。
顾硕笑弯了眉眼:“明天记得煮皮蛋瘦肉粥。”说着把这一碗也解决了。他接过秦言递来的纸巾时,表示:“还想吃。”
秦言这次麻利的拒绝了:“不行。这么晚了,吃多了不消化。不能再吃了,赶紧去睡觉。”她也是等顾硕堆砌着一脸好看的笑容问她讨睡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对。可是,她又不能在这种时候把顾硕赶回去。
她又蹩起了眉,一脸凝重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缓缓的挪到房间找了两件睡衣睡裤给他。由于秦言喜欢穿舒适宽大的棉质衣服睡觉,所以睡衣都是宽大的纯色T恤。
等她抱着复杂的心情刷完碗,顾硕正好洗完澡出来,额前的碎发沾着氤氲湿气。T恤十分合身甚至还是有些宽松,那女人简直是宽大睡衣的忠实爱好者。裤子对秦言来说有些长,但穿在顾硕身上有些短,他干脆把裤脚挽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故意折成那样的。那人在接收到秦言的目光后瞪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看着她。
秦言想起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大多都是女主角被迫需要在男主角家中过夜,把男主角的衬衫当睡衣穿,光着两条大白腿儿在屋里晃来晃去,于是惹得什么男主角悸动不已把持不住云云的。她睨了那人一眼——怎么到她这儿,统统反了过来了?
“你……伤口好了吗?”秦言愣了半天,随口找了个问题打破了奇怪的气氛。
“小秦言,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防水贴。何况,那个只是擦伤,早就结痂愈合的差不多了。小秦言原来记挂了这么久啊,哈哈哈。”顾硕走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后半句的时候话语里的痞子气忽然锐减了不少,教人听着像多了几分认真,“小秦言别太担心,爷要心疼的。”
秦言眉头还没舒展开,就又皱了皱鼻子。真是该死,顾硕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她怔怔不争气的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她抱着换洗的衣物落荒而逃,迅速躲进了厕所。这洗澡的时间,足足比原本多了一倍。
秦言在浴室里磨蹭了快一个钟头,出来时顾硕正拿着本小说窝在床上读。床头灯暖暖的灯光照在那人脸上,样子相当自然和谐毫无违和感。顾硕一派“老夫老妻”的姿态,让秦言乱了阵脚。诚然,从法律上来说,他们的确是老夫老妻了,可是……秦言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她皱着眉头盯着占了半张床的人。虽然说这是个有两室的小中套,但另一个小房间是书房……并且她甚至没有多一床的被子供她去沙发睡。
“嗷,很晚了,睡吧。”床上的人发完话,坦然的合上书,放到床头柜上。他躺下钻进被窝里没关灯,似乎是留着灯给秦言。
那人表现出的坦然让秦言觉得自己表现别扭才别扭的。再说,他们俩也不是头一次挤一张床,在施陶芬那阵,两人可是天天挤在一张床上。
她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钻进了被窝。顾硕等她调整好睡姿,顺手就关了灯,时间间隔默契的不像话。
某人在黑暗里瞪圆了眼睛,拽着被角试图往边上挪一点,再挪一点。顾硕觉得自己一下快要被那被子带到床中央的时候,发现某人已经挪了出去……确切的说,此刻秦言正因被子裹住了她而侥幸悬在半空中没有掉下去,可是这样的姿势随时会掉下去到冷冰冰的地板上,她艰难的扒拉着床沿试图爬回去。
隔着浓重的黑暗,她都感觉得到那人憋着笑。秦言恼羞成怒。
顾硕拽着被角去捞她,中间还差点一个不慎失手让人掉下去,这场闹剧最终以顾大检察官儿英勇的把人环抱着捞上来收官。
“小秦言,你这样爷会忍不住怀疑你是故意的哟。”他自然不忘戏弄某个傲娇星人。偏偏这套对秦言十分管用,那人憋红了脸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击,龇牙的样子教人看着甚是舒爽。
秦言又窘又恼,最后干脆揉了揉因严重缺乏睡眠而酸涩难受的眼睛,翻身背着顾硕开始睡觉。她按照惯例失眠,直到那人从背后把她圈进怀里。他的胸膛并没有贴着自己,但秦言却能明确的感受到来自那人胸膛的暖气。
“睡吧。”他声音里掺着一丝倦意,像是有一股蛊惑的力量扯着秦言的疲倦神经,原本因为他这一拥还紧张起来的神经一下子全松懈下来。就因为他的一句话,秦言就真的睡着了,还很难得的睡得十分安稳。
她都快要忘记了,这样安稳的睡觉是什么样的感觉。都快忘记,她向来是不认床的,更早之前在青旅住混寝的时候,照样能呼呼大睡。她是不认床的。
秦言从来不认床,她只是,认那人让人安心的气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