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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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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欢喜巷,你是被什么人追?”
顾硕听到这个问题,眼里淡淡希冀的光芒很快暗了下去。他以为她会问些,特别的,像是昨天晚上她喝醉的时候问的那句“我们俩什么关系”,他几乎真的要以为那女人还会吃醋。结果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等到红灯闪烁,顾硕才回答了她的问题:“爷作为公诉人的一个案子,负责侦查收集线索的刑警受贿,那些人试图连带小爷我一道买通。不巧这样刚好露了把柄……主要是,那些家伙给爷开的价格太低了,简直是侮辱爷的人格,所以谈判的时候就起了争执。”
秦言当然不会信他什么价格太低之类的鬼话,顾硕这几句到了她这儿自动添油加醋成了另一个版本。反正顾硕为了反贪,自己去收集证据,结果被人发现,差点被灭口,然后正好被出门倒垃圾的自己给搭救了。
“你那时候是真晕还是装晕?”秦言指出了疑点,她始终觉得子弹擦伤而已,留着点血那可能那么快断片。
顾硕听了她的质疑,气急反笑,他嘴角讥讽的弧度煞是明显:“怎么?小秦言觉得爷是装的?为什么要装?难道,为了博你的同情?”
秦言哑然。果然,傲娇星人跟暴躁星人没办法正常交流。她就随口一问,甚至还特地斟酌了下语气,让自己尽量用温和的口吻跟某个检察官交流,结果这家伙还是炸毛了。
她正在思量该怎么回话,那边又自顾自丢下了句:“急性阑尾炎。”秦言懵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说,那个时候断片儿是因为急性阑尾炎。
工作狂魔,不奇怪,阑尾炎都算轻的了。依照秦言对他的了解,他没有什么胃出血胃癌过劳死,那都是上帝的眷顾。
秦言点了点头,问:“切了吗?”
顾硕刮了个眼刀过来,声音有些低沉:“爷选择保守治疗。”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看来顾大检察官儿真是个大忙人啊,忙的连切条阑尾的时间都没有。却有时间天天往欢喜巷钻。”
“怎么?小秦言这么关心爷的身体健康啊?”他话语间全是含沙射影的嘲弄,“爷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先管好自己吧。”
不知怎么某只傲娇星人被他三言两语给激怒了,她逐句反驳:“谁关心了?不是你说的,夫妻关系嘛!”说完,肠子都悔绿了。夫妻关系?她都说了些什么……秦言拧紧了眉头,看来这个他说什么自己都要反驳的毛病还真是需要改改啊。
顾硕没作响,秦言用余光偷瞄了驾驶座上的人两眼,发现他认真开车的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她有些懊恼。
直到车子缓缓驶入欢喜巷,秦言等他把车停稳了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时,才听到那人说:“亏你还记得啊,顾太太。”
她发愣的时间里,顾硕已经熄火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打开了车门。这一举动颇为绅士,某个绅士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让秦言忽然觉得车内的空调冷的过分,逃一般钻下了车。
秦言对着门锁发呆两秒,发现自己刚才是被硬拖出来的,身上压根就没有钥匙。顾硕第一时间发现了某个徘徊在炸毛边缘的兽医的苦恼。他打了个电话,让人来开锁。秦言戚戚焉一屁股坐到了楼梯台阶上等开锁的人来,见顾硕也在身边席地而坐,忍不住白眼狼了起来:“你干嘛还不走?”
“顾太太,你有带手机吗?”顾硕笑眯眯的咬着“顾太太”这个称呼不放。秦言被噎得没话说,都忘了反驳——她的确身边连手机都没有,如果不是顾硕,估计她只能戚戚焉靠两条腿走十公里路去找冯雅求救。
“秦言。”顾硕没头没脑的叫了她一声,她等了半天也不听见下文就问:“怎么了?”
顾硕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楼道里的感应灯坏掉了,外头街灯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从秦言那个角度看恰好衬出了那人英挺的侧颜。他一改往昔那派骚包的穿衣风格,百年难遇的穿了西服正装。
秦言很少见他穿正装,唯一有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在他们的婚礼上,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顾硕这个整天不是粉衬衫就是花衬衫的家伙穿黑白西装。在此之前,她甚至怀疑过,他们的婚礼会不会也变成粉红色。
时间一分一秒在沉默中溜走,直到锁匠来,顾硕也没解释那声没头没脑的“秦言”。等锁匠走后,她又进屋坐在椅子上对着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发了会儿呆。良久,才回神去骂顾硕:“你就不能别坐桌子上吗?”那家伙乘着她一个神游的功夫又跳到了桌上,想起昨天晚上……秦言就气不打一出来。
看着她纠结的表情,顾硕扬了扬眉,又堆着痞子笑晃悠着两条大长腿:“你这儿,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坐吗?”
“……”
秦言环顾四周,没有。她这间屋子里甚至没有一张多余的椅子,而顾硕又有强迫症,除非洗完澡换完衣服,否则这家伙是绝对不会沾到床单的。久而久之,秦言也开始养成这个习惯了。至于昨天……喝断片儿了属于特殊情况。
如今她把桌子清了出来,还真是正好给某人当椅子坐了。顾硕见她一脸胸闷成疾的模样,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问她:“对了,戒指呢?”
“啊?”秦言一时反应不过来,顾硕颇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爷的戒指呢,嗯?婚戒。”
“不知道。”秦言答话时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十分坦然的样子,成功激怒桌上的暴躁星人。虽说,顾硕没指望她能立马找出来,但这样子也太无所谓了吧。他咬牙切齿的提醒她一个事实:“那戒指很贵的。”
秦言当然知道,她点了点头只表示听到了没做其他反应。
“来,跟爷讨论一下赔偿的问题。”顾硕眯起了桃花眼盯着秦言。她缩了缩脖子:“好啊,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秦言本以为顾硕会变相剥削她的劳动力之类的,但他只笑而不语,默了一会儿悠悠的转移了话题:“去看房了吗?”
秦言点了点头,下一秒很快因为自己的乖顺而懊恼。为了力挽狂澜,她抬了抬眼睑淡淡的说:“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搬比较好。”
“是吗?”看到顾硕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的样子,秦言就知道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冯雅跟他肯定通过气儿了,何况房东阿姨和这家伙也认识……她怏怏闭了嘴,似乎是因为看了自己吃瘪的样子,顾硕笑得更是花枝乱颤。
她因为顾硕这一笑,成功在胆战心惊中失眠一晚。
第二天莫城这个搬家志愿军一员,出现时看到她那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注意休息。”不要老是纵/欲过度——如果有后半句的话,秦言觉得他一定会这么说。
其实莫城压根不用来。事实上,秦言觉得搬家这种小事,她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当然,先决条件是她精力充沛的情况下。不过莫城还是多余的,戴维一个人就能把东西都扛完了。到搬完家,秦言还得多卖个人情多请个人吃饭,怎么都觉得不划算。
秦言跟欢喜巷这边房东打电话说要搬走的时候,那边态度十分冷淡,就随便什么时候搬,但是下星期才有时间,让她到时候再拿钥匙去换押金。
冯雅提前在酒店退了房,一大早就拎个大行李箱出现,称正好晚上留宿秦言那儿,行李顺道先拿来。几个人着手帮她搬家,在冯雅的指挥下,一行人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解决了,还乘着秦言简单收东西的十分钟去把厕所和书房打扫了一遍。
秦言根据国际惯例,捂着钱包请一群人去对面的小餐馆,开荤下馆子,吃完看着账单内伤的要呕一口老血出来。莫城识趣的开始掏钱包抢单:“嫂子,我来吧!”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莫城就已经抽出了一张金灿灿的信用卡:“刷卡,谢谢。”
服务员有些忐忑的把卡递了回来:“先生,不好意思啊……POS机坏了……”
秦言捏着张储蓄卡的手也僵在了那儿,半晌才默默收回了卡开始翻钱包。莫城属于常年无现金人士,只能咽了咽口水怏怏看着秦言数钱。
某个死要面子的傲娇星人在众人的注目下,黑着脸……数着钞票。最后把钱包里所有钢蹦儿都翻出来算上,对着账单,还是差了四块五毛。秦言沉着脸问冯雅:“有四块五吗?”
冯雅讪讪的四处环顾搜寻了一番,结论是:“包落在你新家了。”秦言不指望戴维,这家伙肯定都是考冯雅,说不定钱都没换,把目光转向了莫城。结果那家伙只拿出了两块钱硬币。
“就这些?”秦言握着那沉甸甸的两个硬币,感动得快要泪流满面。莫城耐心的解释:“是这样的,这两块本来是用来买水以为不时之需的。”
秦言忍不住了:“两块钱?现在一瓶矿泉水都有四块二,甚至十三块的了……你这两个硬币是要留着许愿的时候用的吧。”
“我比较勤俭持家,超过两块的水我都不喝的。”莫城歪头笑了笑。秦言炸毛:“难怪你从来不买水喝。”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最好服务员大发善心,终于在莫城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卖了半天萌之后,给他们少算了两块五毛。
“莫大老板的撒娇卖萌还真是廉价啊。”秦言一出餐馆,就开口调侃莫城,好在那人较为没脸没皮:“多谢嫂子夸奖。”
神经病。
秦言完全想不到自己这句话哪里像是在夸奖,不过她决定懒得跟神经病纠缠。
莫城下午还要事,吃晚饭也就功成身退了。冯雅拖着秦言去机场送戴维,顺道还在机场入了几支隔离霜几罐睡前面膜。秦言抢在这女人开始血拼之前把人拉走了——雌性动物还真是可怕,明明机场入境外面的免税店没什么可逛的,她都能逛的这么来劲儿。
晚餐秦言下了两碗面随便解决了。由于昨天她严重失眠,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困得不行,但是一下子睡不太着——她似乎是认床了,还认了一只狭隘破旧的小单人床,真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也好在她睡不着,否则有冯雅在她也别想睡着。那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拉着秦言聊天,美名其曰:Girl’s Talk。
“秦言,我要结婚了。”
“啊?”
秦言听到这么突然劲爆的消息终于停止了嗯嗯啊啊的敷衍,她原本拉着被角猫在被子里拿手机看一本原文小说,听了她的话瞬间探出了一双惊愕的眼睛:“什么时候,跟谁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要结婚的对象知道吗?”
秦言接受奇闻异事的能力似乎有所提高了。她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就惊讶了那么一下。何况,冯雅确实是这样的人。她没有直接让秦言来喝她孩子的满月酒,秦言已经很欣慰了。
冯雅嫌弃的撇撇嘴:“当然知道啦。”
秦言收起了惊愕到浮夸的表情,认真的伸出脑袋:“你是认真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果然……我就知道……我的电子请柬应该已经在你的邮箱躺了半个月了。”
秦言几乎忘记了邮箱这种东西,她没有使用社交软件的习惯。默默的登录邮箱之后,果然发现了冯雅说的电子请柬,不光如此还躺着七八十封未读邮件,当然多半是广告。
秦言心虚的点开了冯雅的婚礼请柬。新娘:冯雅,新郎:韩凤哲,婚礼地点:首尔……
“韩国人?”再往下翻,秦言皱着眉头看着一堆对自己来说宛如天文字符的韩文,“什么时候认识的?”
“半年前。”冯雅掰着手指,很快翻身下床拖出她那只硕大的行李箱,鼓捣了半天拿了张纸质的红色请柬出来丢给了秦言,“这次来也是想顺便给你这个,我猜你也看不到邮件,本来想寄又怕寄丢。亲自来送请柬有没有诚意满分?哈哈哈,千万别太感动了啊。”
秦言翻看着那张映着烫金囍字中规中矩的请柬,无视了冯雅后面的话,挑了重点问:“半年就结婚啦?闪婚啊你这是,还是跟个韩国人,靠谱么这?冯小姐竟然也走结婚生子这种老套的路线了?”冯雅之前,一直是个单身主义者。
“我向来走常规路线。何况,他对我挺好的。”冯雅爬上床再次钻进被窝,“反正我过下个月就结婚了,你看着办吧,这会儿百忙之中抽空来给你送个请柬,就是为了保证伴娘有时间办个签证。”
“伴娘?”秦言想到礼金份子钱,出席婚礼的签证费,来回的机票,住宿费用……心头肉紧。
“嗯哼。”冯雅挥拳作势,“缺席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逃婚回国来杀人的啊。”
秦言抖了抖,在心里暗暗取消了接下来去斯里兰卡做义工旅游的计划:“好啦,知道了。”
“诶,你说蜜月是定在巴黎好,还是罗马好?”
“罗马。”秦言不假思索。
“为什么?”
“直觉。”
“可是我觉得巴黎……”冯雅还没说完,秦言就打断她:“看,你明明自己有结论了。不过……还真看不出来啊,冯小姐竟然还有个少女巴黎梦。”
“怎么,不可以吗?”冯雅反倒勾唇笑了,“诶,我明天早班飞机,你挑完礼服记得拍好照发给我啊。我可不想我的伴娘在婚礼上穿牛仔裤啊。”
秦言善意的提醒她:“放心,绝对不让你掉价。”
“诶,也不能穿得太好看啊,抢了新娘的风头,新娘会变怨妇的。”
秦言一面点头应付,一面整理着邮箱——强迫症发作。有好几封是来自Facebook的邮件。她还是在新加坡的时候被冯雅逼着申请的Facebook,只加了几个人,回国之后不能用更是荒废了下来,只是马克先生总是这么持之以恒,几乎每隔几天都会丢一封邮件到她的邮箱刷存在感。秦言在一堆邮寄里发现了这样一个标题:Aaron Gu的生日即将到来。邮件来自十天前,而生日在明天。她鬼使神差的点进去看了一下。
明天,是顾先生的生日。
秦言凝眉,盯着看了不到三秒钟就怏怏删了邮件——人生就是有“关我屁事”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