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免疫》别欢

15、Chapter 15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顿老成都，秦言这一觉伴着腹痛和梦呓，睡的极其不舒坦。醒来前的最后一个有印象的梦，跟“顾硕”“婚礼”“新加坡”“法医”这些关键词都没关系。

　　这次的梦和以前每一个梦都不同。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梦定义为噩梦，因为场面似乎跟血腥恐怖一点都不沾边，但是她醒来之后的感觉不比做了噩梦之后好多少，甚至更加糟糕。

　　梦里的秦言穿着清禾一中的校服，还是个每天对着一沓沓练习卷的高中生。课间时分，她在教室门口那个走廊里倒水，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抱着个小婴儿和姐姐一块儿站在走廊另一头。他们在冲她笑，隔着老远秦言就可以看到他们眼角和蔼慈睦的皱褶。

　　秦言起身走过去，但无论她走了多少步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没有变短。

　　她有些急了。

　　特别是当看着自己姐姐脸上堆起的笑意里除了宠溺添了一丝玩味的时候，她急了。秦言知道她不是真的有意嘲讽，但她还是急了。秦言干脆撒腿大步跑了起来，但还是没什么成功。直到秦言无暇顾及手中的水瓶，把水瓶掷出去之后，随着水瓶落在走廊饮水机旁边的时候，秦言才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其实之前都是在原地踏步。

　　之前的努力，都是在原地踏步。秦言向来不在乎过程，她只注重结果，但这个结果也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然后，就是“哐当”一声，水瓶和地面的撞击声过后，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再然后，秦言就醒了。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秦言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三秒钟。

　　冯雅。

　　冯雅找秦言，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Ms. OK，啦啦啦，我在安南机场了，现在在等行李，你是不是要来接我呢？来。好的，谢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亲爱的好小姐，我们等下再见咯。”

　　还没等秦言回答，那边就已经挂掉电话了。她只能黑着脸发了个“好”过去，就知道之前把国内的号码给冯雅是个绝对错误的决定。虽然冯雅似乎的确也说过，去安南玩的话要来找自己，但没说找之前都不打个招呼啊。如果不是秦言觉得在机场或者陌生的地方迷路实在是件糟糕透顶的事情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去接冯雅的。

　　秦言起身捏着眉心趿着棉质拖鞋走了两步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等她终于真正睁开半眯着的眼打量这个房间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光不对劲还有些大条了。

　　房间很整齐，在白色的基调之下还有些粉红色少女系的小物点缀，乍看之下很像是个少女的房间。但秦言知道这非但不是个少女的房间，还是个男人的房间，而且还是顾硕的房间。秦言认得出来，起初是感觉，而后是注意到了一些顾硕的私人物件。房间里唯一属于秦言的东西，就是床头柜上的手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秦言发现这个房间是顾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溜，第二反应才想起来回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当秦言想起之前的场面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第一直觉是不会错的——溜吧。反正正好去接机。

　　果然还是在不想面对的时候选择了逃避吧，你这个没用的家伙。秦言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可终究还是抖了抖肩提起旁边床头柜上的手袋准备溜之大吉。

　　秦言拉开房门前还深呼吸，轻手轻脚的模样连她自己都觉得跟做贼一样，最侮辱人格的是当她蹑手蹑脚还特地小心翼翼的去书房拿了两张A4纸和马克笔之后，她才发现顾硕那家伙根本就不在家。秦言觉得自己在一个人莫名其妙耍完猴戏后，没有爆粗口已经足够体现早年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这一点了。

　　尽管带着为什么之前看到的家里的阿姨也不在的疑惑，但相比起来秦言更担心自己晚走一步撞见薛昔昔就不好了。她皱了皱鼻子扬手招了辆出租车钻了上去，同时更加肯定一遇到顾硕就伤财这个道理。

　　秦言刚看到路边距离机场还有六公里的标志，就收到了冯雅的短信，同时手机提示电量低。

　　——不可以让一个天真单纯善良的少女在机场久等的哟。

　　秦言对于冯雅自称少女这点多少有些嗤之以鼻，但依照她对冯雅的了解，说自己是少女什么的都是轻的了。

　　要说起冯雅，也是个奇葩。

　　秦言和顾硕结婚后，两人过起了半同居式生活。因为顾硕的工作关系，秦言就跟着他一块儿定居在了新加坡，不知道顾硕是怎么做的，反正秦言他们学校就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交换生资格，在没有任何选举的情况下她就被内定为交换生了。

　　而后秦言在新加坡前前后后差不多呆了有小半年时间。但事实上顾硕在家的时间不多，而且他经常十天半个月的闹失踪。好吧，顾硕失踪之前都会跟秦言报备一下，尽管秦言觉得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因为顾硕经常不在，为数不多在的时候两个人也就是跟以前一样胡扯闲侃。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估计就是秦言在“婚后”渐渐发现顾硕这家伙的妖孽不光在长相，是由内而外的妖孽。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他无论在哪儿都能精准的算好时间打电话催秦言去睡觉，理由还是会让秦言想骂人的那种，说是如果因为不按时睡觉变很丑的话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秦言因为顾硕不在的话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而且离学校远上课麻烦，所以经常性在顾硕不在的时候去学校提供给国际生的宿舍住上两天。秦言本来就在宿舍有一个位置，只是不常去住。

　　宿舍是四人间，其中两个是越南室友，一直到秦言离开新加坡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当然，她们应该也不知道秦言的名字，只是因为无论她们说什么秦言都说“It’s OK.”“I’m OK.”……所以她们叫秦言“Ms. OK”，剩下的另外一个中国人叫做冯雅，是个北方女生，也跟随宿舍传统叫她“Ms. OK”。

　　秦言跟室友们，相处的模式十分奇怪，不像什么正常的住校生室友间这样那样的无话不谈或者勾心斗角。

　　秦言甚至是在两个月之后才知道冯雅的名字，还是因为她要出去约会但是圣诞将至她专注的一个线上游戏有活动，只有在当日下午三点在线的玩家才能领到大礼包。所以冯雅就一大早出门前把秦言从美梦中拉了出来，摆脱她帮她游戏上线。还煞有其事的留了号码，生怕秦言有什么不明白的好让她直接打电话问她。

　　秦言当时睡得有些懵了，胡乱答应了下来真正起床之后把这事儿忘的一干二净，但不知怎么的在两点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于是才帮冯雅上线的。

　　而冯雅则竟然只因为这件小事也跟着叫她“Ms. OK”并且深觉她是个很靠谱的人，秦言则因此觉得冯雅的世界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当然，她也没有跟冯雅说过什么当时自己中间有忘记之类的蠢话。

　　其实冯雅是个典型的豪放派的北方女子。

　　秦言记得她第一天住进去的时候，整理完行李时间已经不早了，被顾硕电话轰炸过之后就准备去睡觉了。她睡的是上铺，准备睡觉的时候那两个越南室友还在隔壁他们朋友的房间。秦言就默默爬到上铺去睡觉，也只礼貌性的说了句：“妹子，我先睡了啊。”

　　冯雅当时打游戏杀红了眼，只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没有其他任何表示，甚至连游戏的音效也照开着没有关掉。

　　秦言其实本来睡觉就睡的浅，那时候屋子里没有关灯亮堂堂的，她又在上铺没有遮挡光线的东西，加上冯雅那凶残的游戏配乐——完全睡不着。

　　秦言觉得自己躺在床上挺尸的时间起码有两个小时，冯雅终于战完了游戏。或者说是一个电话打来暂停了游戏，从冯雅讲电话的口吻推断，对方应该是她男朋友之类的，尽管冯雅说话语气完全没有变温柔，哪怕是一点点。

　　“嗯，对，来了一个女生……说是清禾县人。”冯雅丝毫没有控制音量，不过倒是有慢慢往外走，像是要出去讲电话的样子。

　　秦言很想纠正她说是清禾市，不是清禾县。

　　不过听冯雅的后面一句话，应该是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纠正她了：“市和县不都差不多嘛，我看清禾也就跟坡县差不多大。”她口中的坡县，指的就是新加坡了。

　　冯雅又接着说：“哎呀，就算它比坡县大又关我什么啊……”

　　“人啊？……长的挺带劲儿的，不过人特老实。睡觉也没说要关灯什么的。”冯雅说完这句正好走到门口控制灯的开关附近，她就把灯关掉了之后出门继续讲电话，之后的内容秦言自然是听不到的了。

　　人特老实。

　　第一次有人用老实这词儿来形容秦言，她觉得很是新鲜。特别是——长的带劲儿的老实人。这样算是夸奖？

　　秦言这会回想着两人刚认识时候的光景，还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