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牧有H的小zou

9、第九章 大迁移

　　北国人烟稀少，上上下下不过五百来人，清点很顺利，转移起来也不会太滞碍，斋藤一算过了，这次的雪崩说到底是无人区暴风雪的中心转移，过不了多久，北国的地界就会成为又一个无人区，而现在无人区的危险程度远不及往昔，转移的时间正正好。

　　北国封疆，除去占星师移居的百年间，北国人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好几百年，没有驿站没有官道，北国的人们从不与外界沟通，要不是占星师的到来，就连生活方式都还保存着最原始的。食物以冷食居多，只求果腹，更无美味可言。

　　是时候离开了，放弃这片国度，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民众们抹着泪，依依不舍的迈动步子，走得越来越远，直到属于家的地方完全消失在视野，前方白雪茫茫，一眼看不到边际，未来突然变得虚空而遥远，抓都抓不住。

　　壮汉们围了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将妇孺小孩团团围在中央以防时刻保护着，人与人之间连着衣带，为免风雪过大看不清人而走散，冲田总司在斋藤一腰上绑定最后一根衣带，站在一旁，同斋藤一走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冲田斜眼看小孩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衣，冰冷的面颊也被裹在皮草里，只留出两只晶亮的眼睛，可小孩还是冷，嘴唇以他人看不到的幅度微微颤抖着，每走一步就是一次牵扯，伤口那也一定更痛。

　　但小孩全不在意，眼前是小孩走出地道时，眼里突然窜起的一丝小火苗晶亮瞳眸，那里面充满了小孩对广阔天地的兴奋和期望。

　　这小孩，多少年没有出过冰塔了？还是说从未出来过？

　　冲田突然觉得有心脏有些揪疼，毫无征兆，导致一下失足险些栽倒，最后还是被小孩给扶住了。

　　“没事吧？”小孩的声音不温不火，例行公事的问着。

　　冲田闪开一步，故作没事的轻笑出声，呵出的雾气让眼前一阵朦胧，“我没事。”忽的眼前晃过小孩细长的伤口，冲田抬了抬头，“倒是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斋藤一淡定摇头。

　　“剑你拿好了么？”

　　“在呢。”斋藤一瞥瞥身后，异常淡定。

　　冲田冷哼一声拉远了与小孩的距离，死小孩，要什么不好，偏偏要他身上的那把剑，就冲这点，现在他离不开这小孩半步。

　　刚出北国边界的无人区，最熟悉的还是在附近一带打猎的壮汉们，这会领路的任务还交不到冲田身上，某剑士心安理得的走在了人群最后面。踏着被前人踏平的雪地，走起来异常轻松。

　　雪崩不到三个时辰，北国的队伍开始朝着南国进发，按照斋藤一的推算，暴风雪还要在三个时辰后到来，这段时间将会是整个迁移中最轻松的一段，因此速度一定要快，能远离风源多远就走多远。

　　迁移的波折远比想象中来得快，跋涉不到两个时辰，一些老人和小孩就走不动了。为免耽误行程，壮汉们背了那些老人和小孩继续前行。

　　风夹杂着细锐的冰刀，一阵猛过一阵，不断撕裂着裸露的肌肤，刺痛不已。狂风就在耳旁呜咽，像小孩的哭声，凄惨而冰冷。渐渐的，连步子都快迈不开了，阻力太大，只得拼命前倾着跋涉向前。

　　人群中有人再也忍受不住，突然暴起，转身就要往回跑，一面挣扎还一面狼嚎着要回家，要回家，回去，不走了，死也要死在家里。

　　暴乱的人一下子牵动了所有人的衣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转瞬间秩序混乱，民众本就浮躁的心境被这一人打乱，都开始惶恐不已。

　　谁都知道，这风声意味着什么。

　　往常这般，大家已经放弃手中的活，纷纷躲至地道或者屋里避风了，没谁能够在恶劣的天气和暴风雪竞争。

　　没有谁能，连壮汉都不能，更不要说老人和小孩了。

　　附近的壮汉迅速解了衣带，想上前劝说，可那人就和得了癔症似得，什么都不听，就是一个劲的想往回跑。

　　风雪眼看着就要来了，情况已经乱到不能再乱，壮汉们只能硬拉了那人，制止他的行动。

　　就当壮汉们刚想好说辞想开口劝说时，那人突然没声了。

　　谁都没看到那个南国剑士是怎么从队伍最后面冲到当中的，只觉眼前一阵猛风过境，方才那个暴乱的人就给劈晕了，再没有声响。

　　不歇片刻，冲田总司拎着被劈晕的人对附近能听到的人胁迫道，“要是谁再不守序，直接劈晕了丢在雪地里自生自灭，都听到了吗？”回头又对附近的几个壮汉使了使眼色，“明白了？”

　　壮汉们小鸡啄米状接过了剑士递来的人，互看了一眼，扛在肩上回到队伍继续走。

　　冲田总司懒得多话，解决完事情拔鞋回程，所经之处皆是畏惧的目光，没想到走到小孩眼前却吃了个大白眼。

　　风声中模糊听到从对方嘴里蹦出的两个字，“蛮子！”

　　冲田紧了紧拳头，真想把这小孩给捏了，忍了半晌才忍住。

　　斋藤一虽然对冲田不满，但并非不同意冲田的做法，特殊时期特殊方法，行动远比语言有用，现在大家不管是被胁迫还是真的想逃命的都安静了下来，乖乖听从指挥。可作为唯一一个目睹刚才全过程的人，冲田刚才那一下也太重了。那人后颈得肿上好几天呢。估计斋藤一也得对冲田总司白眼好几天。

　　暴风雪如期而至，没人再敢怀疑占星师丝毫。

　　离开边境已近三个时辰，按照步伐估算，众人已经走出了三十来里路，再坚持，坚持一会就能走出风源，到那时候才能歇息。

　　风雪渐大，迷蒙双眼，末尾的冲田和斋藤一几乎只能看到站在自己前几排的人，再往前已经辨不清了，衣带的牵扯让众人了解彼此的动向。

　　壮汉不时的发声给予众人坚持的信念，没有人会被丢弃。

　　斋藤一艰难的偏过头然后抓住了冲田总司。

　　那头的人走近了大声问，“怎么了？”

　　斋藤一没出声，说话太费劲了，紧紧拽着人不撒手。

　　谁叫某剑士以滞碍行动为由坚决不愿在自己腰间扎上衣带。

　　待到夜间，众人离风源越来越远，风雪虽猛，却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小着。从大风中走来的人们，自是越走越顺畅。只是这一行大半天，妇孺小孩们早就吃不消了，壮汉们的背上无一空席，慢慢的壮汉们都快吃不消了，冲田总司吹了口哨，附近没有山洞，就地挖坑休息。

　　在无人区横行一个月，冲田总司也算对这些风雪司空见惯，如何应对自有方式。一个人挖洞与一群人挖洞确实天壤之别，壮汉们拿着从屋里拎出的木柴点起一簇簇的小火取暖。中心扎下一个牢实的帐篷供妇孺们休息。

　　斋藤一和其余的壮丁一起守在帐篷外，冲田就在斋藤一身侧，折腾一天累了，也不管小孩习不习惯睡不睡得着，就着火堆转身就睡去了。

　　斋藤一一夜无眠。听着帐篷里不断传出的呜咽和劝说声，大概是累极，到了后半夜声音渐小，也都渐渐睡去了。

　　夜间壮丁们起身换班，随时注意每个人的呼吸和风雪的积攒程度。

　　斋藤一睁着眼，天上没有星，旁边是呼吸平静的剑士，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斋藤一没有进到帐篷跟着劝说，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活着离开。

　　帐篷内，几个年迈的老人呼吸微弱，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谁都知道，谁都没有说。

　　子女们的哭泣声隐匿在狂风呼啸的北国夜晚。

　　“离开不一定会活，但不离开就一定会死。你该多相信自己一点，也给他们足够的信心。无论多难，总会习惯的，习惯就好。”

　　斋藤一吃惊的看着身侧的人缓缓转过身来，声音不急不缓，眼前的火堆在碧绿色的瞳眸中形成熊熊燃烧的火苗。

　　冲田优哉游哉的打了个哈欠，嘴角勾了一丝弧度，又悠悠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