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牧有H的小zou

21、第二十一章 桃园夜

　　密林中黑影迅速掠过，不曾发出丝毫声响。

　　三人各怀心事，皆是毫无察觉，直到不远处风声突然改变，斋藤一骤然回头，已经晚了。

　　黑暗中窜出两个黑影，一人朝着女子和老汉，一人向着斋藤一直扑而来。

　　对方的剑在月光中闪出一道骇人的光点，刺痛眼睛。斋藤一挥剑迎上，卡住了对方迎面的一击，却没来得及挡住对面的那个人。

　　“爹！”

　　黑幕下，女子尖锐的嘶喊声撕扯着原本平和闪亮的夜空。

　　斋藤一惊乱转头，只见老汉连最后一句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剑锋刺破心脏，倒在血泊之中。

　　转变太过突然，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倒下的父亲，脸色煞白，身上溅满了粘稠的血。

　　持剑之人似乎并不想留给女子回过神来的机会，剑锋一甩，准备再送这女子一程。

　　斋藤一被这头的人牵制着，完全抽不开身去护女子，只能大喊道：“姑娘当心！”

　　女子似是忽然惊醒，大叫一声竟是避开了那一剑，跑向斋藤一，躲在他身后。

　　斋藤一撤剑回身，护着后面的人，警惕着前方两人，眼神慑人。

　　似是被斋藤一的气势所骇住，对面的两人也没急着拿人，收了剑行至一处，眼神无声交流着。

　　斋藤一断定了那两人是不敢伤他的，于是开口道：“放了她，我同你们走。”

　　斋藤一说得直接，正中了那两人的心思，倒让对方有些迟疑。斋藤一也不等对方回答，继续说着：“她的命和我的命，孰轻孰重你们应当知晓的。”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却满是威胁。

　　女子不明就里，躲在斋藤一身后小声啜泣，喃喃着：“小公子……小公子……”内心伤痛不已。

　　斋藤一又看了眼老汉僵硬的身体，亦是心痛，有一刻恨不得杀了眼前那两个人，如何能这么残忍，下手杀掉毫不相关的人，没有丝毫迟疑。

　　斋藤一知道自己威胁这招只对冲田总司有用，并不真的相信会吓到眼前那两个人，但是现下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等到冲田总司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恨只恨自己不够强，还不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还牵连无关的人进来。

　　没想到那两人交流一番后竟是笑出声来，看着这头的眼神，如看囊中玩物一般，嗜血而玩味。

　　一人缓缓开口，轻佻道：“占星师？想威胁我们还是嫩了点。她知道了你的身份，自是不能留着，而你嘛，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的。”

　　斋藤一眼见着情况不妙，心下暗道不好，抓着女子赶忙后撤，两人迅速在密林中穿梭着，隐蔽身形。无奈声响过大，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斋藤一一面跑着，一面看着星辰飞快卜算对方的行踪。

　　眼前的密林似乎都不存在，斋藤一甚至能够清楚的知晓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和方向。额间汗水开始不断冒着汗珠，很是吃力。

　　忽的女子被脚下的树枝绊倒，轻呼一声，抱歉的看了眼斋藤一，正欲起身，却发现走不动了。

　　斋藤一蹲身下来查看情况，捂了女子的嘴，示意不要出声。看女子皱眉的模样，应该是崴了脚踝。斋藤一左右查看了一番，扶着女子慢慢往密林深处拐进去。

　　女子眼含泪光，满是歉意。斋藤一不在意的摇摇头，又扶得紧了些，示意她不必抱歉。

　　两人走得慢且轻，几乎没有丝毫声响。再加上此刻没来由的一阵狂风侵袭，掩去了更多声音。斋藤一顺路丢下了木剑和女子的鞋，制造着错误的逃跑方向。

　　对方是分头寻找的，斋藤一和女子得小心翼翼的避着两路追踪，一次次幸运的与对方擦道而过。

　　但桃园何其大，要再次逃生出去谈何容易，更何况现下女子受伤不便行走，斋藤一汗湿了衣衫虚弱不已，两人也只怕撑不到多久，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不多时，狂风骤停，两人也累得在桃树旁歇息躲避。桃园另一头响起人声，：“占星师。玩够了，该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这老头的尸体给分了。哦，对，你可能不在乎，但是不晓得你旁边的那位姑娘是不是也一样不在乎自己的亲爹的。”那人语气平缓，声音却传到了桃园的每个角落。

　　连死人都不放过，当真可恶至极。

　　斋藤一眉头深皱，女子捂着自己的嘴倒吸了口凉气，泪水流了满面。

　　也就这一声倒吸气，在狂风消散的静谧夜空，成为最明显的标志，宣告着两人的所在地。

　　斋藤一算到了另一人的行踪，但动作远不及那人的行动快。

　　只在一瞬间，一张狞笑的面孔迅速在两人眼前放大：“找到了。好玩么，占星师。”

　　斋藤一心下一紧却依旧面无表情，抓着女子的手正欲后退，没想到那女子突然抽出手，大叫一声：“小公子快走！”便扑身到那人身前，挡住了那人的视线。

　　月光下，斋藤一清楚的看到了女子眼底的坚定，眼里的泪光和嘴角的笑意。然后血液染红了眼球，模糊视线。

　　她甚至都不知道斋藤一的真名，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却去得义无反顾，甚至嘴角含笑。心甘情愿。

　　不过钟情之人，何苦做到如此。

　　斋藤一没有机会问出缘由。

　　这里是人间，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血腥有残酷有杀戮。而非高高在上的冰塔，不食人间烟火，孤寂而冰冷。

　　原来这就是他所向往的南国。

　　面对这个认识不到半日的女子，斋藤一已经分不出是怎样一种情感，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斋藤一抱过女子快要跌落在地的尸体，表情依旧是冷漠，冰冷到了骨子，嘴唇泛白，仍是沉默。

　　桃园内突然暴涨的星湖暴露斋藤一暴走的内心。天地星辰相互映衬，点亮桃园最美容颜，狂风卷起的花瓣为女子和老汉包裹着，成就最盛大的祭奠。

　　斋藤一眼底渗着骇人的光，满是怒意。

　　持剑人被吓得生生向后退出两步不敢上前。

　　桃园那头冰刃交接的声响打破了僵持的沉寂，不多时便听得惨叫声传来。

　　听出这是自己同伴的声音，持剑人脸色煞白，正欲闪身过去帮忙，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他死了，你也受死吧。”来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的低哑，说得随意却寒气逼人。

　　持剑人没有机会反驳，尚未还嘴，已然被削断了头颅，鲜血直喷而出，再次染红视线。

　　斋藤一借着星湖渗出的光芒怔怔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人。

　　那人浑身浴血，原本白皙的面颊都已被染了个血红，让人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面色冰冷，眼神暴露杀意，如同罗刹归来。

　　冲田总司依旧提着剑，剑上也尽是粘稠的鲜血，他眼底的光斑停留在斋藤一脸上，没有丝毫反应。

　　斋藤一看清楚了，冲田不是准备收手，而是在犹豫眼前的人杀还是不杀。

　　这样盛的杀意，让斋藤一几乎都有些胆怯，想要退缩。

　　“总司。”斋藤一的声音不大不小，平淡却又带着压抑的感情。他放下女子，勉强起身行至冲田总司面前，与冲田直视，毫不畏惧。

　　星湖俱散，四周再次回归静谧的黑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渐渐的，冲田缓和了视线，柔和了表情。走近一步，靠着斋藤一，没有说话。

　　他刚才看到老汉死了，倒在血泊中，斋藤一却不见踪迹。

　　今晚一战，两人皆是身心俱疲。

　　两人就在桃花园中将父女俩埋葬了，斋藤一拂过临时刻下的墓碑，低头沉默着。冲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斋藤一。

　　他们是斋藤一初抵南国遇到的人，都是心善的好人，却为不经意的好心，丢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钟情之人。

　　冲田拍了拍斋藤一的肩头，这里太过危险，即便敌人已经杀光了，还是不宜久留，两人必须马上上路。

　　一日未到，桃园早不是原先的模样，粉红的花瓣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凄厉而艳美。

　　两人背对桃园，越行越远。

　　太过劳累，一路上步子都不是很快。斋藤一脸色苍白，勉力支撑，全身早已湿透，再加上夜风侵袭更是寒意渐浓。

　　好不容易走出一段较远的距离，冲田才轻声唤了句，“小一。”

　　斋藤一转头才发现冲田脸色也是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站立不稳，向前倒去。

　　夜晚太黑，加上冲田自己不说，又浑身浴血让人看不出来，现下天空徐徐发白，斋藤一才发现这人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刀口，斋藤一扶人的时候又不经意碰到了冲田背后一道深长的刀疤。

　　血迹顺着走过的草地蜿蜒了一路。

　　斋藤一在附近打了些水替冲田包扎清理好伤口，又替他熬了些药汁喝下。

　　闲下来才发现自己眼前也阵阵发黑，胸口的伤口隐隐牵疼。而后也是支撑不住，抱着冲田睡了过去。

　　艳阳高照，替草地上昏阙的两人盖上一层温厚的被褥。

　　“少爷，你在这站了一夜，可有情况？”屋中走出一中年男子，接过衣裳，对着静立于阳光中的年轻男子恭敬行礼。

　　越过地平线的阳光，照亮了男人显眼的金发赤眼。那人嘴角微勾，露出一个蛊惑的笑意道：“嗯，他们跑不了了。是时候出发了。”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