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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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的真皮座椅柔软舒适，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优美的钢琴音在耳边流转，如果身边不是坐着苏炳光，秦逸仪十分愿意坐在这里享受片刻的悠闲。
相较于秦逸仪的如坐针毡，苏炳光是一贯的怡然自得。他的右手正握着两颗翡翠做的保健球，“咔哒咔哒”地在掌心转着。
也许是感受到了秦逸仪的紧张，苏炳光微微叹了一口气，叫了声：“囡囡。”
苏炳光虽年过半百，但是老当益壮，平时说话更是底气十足，举手投足间尽是一副不怒而威。可他这一句“囡囡”却叫得格外小心，仔细听来，竟流露出些许沧桑。
秦逸仪听着，交叠在膝上的双手不禁抖了一抖。
车里没有灯，几缕皎洁的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苏炳光看着这个眉目颇像自己的女儿，沉吟了半晌，问道：“你……应当知道，司徒枫是庶出吧？”
秦逸仪没想到苏炳光会与自己谈起这件事，闻言一愣。
其实……关于司徒枫是庶出这件事，秦逸仪是有耳闻的，但没有亲耳听司徒枫提起过。在香港，凡是有点头脸的人，在外面有两、三个小老婆是很普遍的事，何况司徒皇算得上香港娱乐圈里一等一的人物。
秦逸仪曾听许诺提过，司徒皇的正室出身于香港的名门望族，名唤杨怡，是司徒柏的生母。杨怡嫁给司徒皇之后，杨家曾在事业上给予司徒皇许多助力，司徒皇也待她如亲如故，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在香港的上流社会堪称模范夫妻。
可伉俪情深的好景并不长久，杨怡生下司徒柏没几年，就发现司徒皇在外包养了一个三流的小明星，那个小明星还给司徒皇生了一个儿子，只比司徒柏小了一岁半。
那个儿子，便是司徒枫。
但关于司徒枫是什么时候回的司徒家，如何在大妈和大哥的压力下，还能在银翼娱乐里摸得半片天，她便不得而知了。
见秦逸仪沉默良久，苏炳光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听说，银翼在香港的总公司目前正在经历一个不大不小的财务危机。司徒皇说了，谁能给银翼拉来资金，他就把继承权给谁。”
苏炳光说得很平淡，但秦逸仪却听得心乱如麻——难怪司徒柏会突然与王允皙离婚，难怪……司徒枫会突然考虑起婚姻大事来——
给银翼娱乐拉资金，既简便又牢靠的方式，就是与其他的大财团联姻。
“虽然他自己的母亲是演艺出身，但是……为了继承权，他是不可能娶一个女明星为妻。”苏炳光说着，用余光打量着秦逸仪的表情，“你应当了解他的，他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秦逸仪闻言，微微一晒。
是啊，他确实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不然，也不会以那样的出身，博得今天的成绩。
秦逸仪扭过头来，看着苏炳光，轻声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又是怎么知道司徒枫的身世，怎么知道我与他之间的那些事呢？
苏炳光一愣，他看着秦逸仪，原本还无动于衷的目光有片刻的放软，就连脸上那些刀刻的皱纹也温柔起来，他说：“一个和我两个女儿都有牵扯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不调查？”
“你放心吧。”秦逸仪的口气很轻松，似乎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苏逸卿嫁给他，不会不幸福的。”
以她对司徒枫的了解，就算他不能给予苏逸卿爱情，也绝对不会亏待她。
苏炳光看着她，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还是这么倔强，绝不肯抛弃自尊，对他这个父亲放下身段来。
“司徒枫要娶的，是我苏炳光的女儿。”苏炳光说着，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庄重威严，“他不是非卿卿不可。”
秦逸仪闻言一惊，皱着眉头看着苏炳光。
“回到苏家来吧。”苏炳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点着指尖，在真皮座椅的红木把手山轻轻敲着，“只要你回到苏家来，嫁给司徒枫的人就是你。”
了解苏炳光的人都知道，这个可以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极少这样放下身段，与人谈条件。
即便是十岁的秦逸仪拎着箱子离开苏家的时候，他也只是坐在书房里，一声不吭。
秦逸仪盯着这个本该被她称作“爸爸”的男人看了许久，仿佛这样就能看穿他的想法。她琢磨了半晌，随即低着头，淡淡一笑：“如果……如果我妈妈能回苏家，我就回去。”
苏炳光声色一敛，沉声道：“你妈妈明明已经……”
“死了许多年了，是吧？”秦逸仪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全是嘲讽与落寞，“不过……你好像也忘记了，我不姓苏，也已经许多年了。”
也许是被秦逸仪的话语刺激到，苏炳光面色泛红，眼睛里全是精光。过了良久，他终于开口：“既然这样，那你就离司徒枫远一点。”他说着，语气里全是咄咄逼人，“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我女儿的婚姻。”
秦逸仪也笑：“你放心，司徒枫与苏逸卿成婚之后，我一定会走得远远的。这一点……我很像我妈妈。”
秦逸仪说完，转身就拉开了车门下车，并没有看见苏炳光脸上转瞬即逝的心痛与惋惜。可就在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车门的时候，身后却还是传来苏炳光沙哑的声音：“囡囡……”
就这一瞬间，秦逸仪的半个身子就这样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那天，那天在幸福私厨的那个年轻人，或许更适合你。”
*
送走了苏炳光，秦逸仪几乎是犹如游魂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挂钟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可就在秦逸仪打开灯的那一刹那，她却发现玄关处放着一双十分眼熟的黑色皮鞋。
她眼神一黯，快步走到自己的卧室，果然，司徒枫正合衣睡在她的床上。
床头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照在他的半张脸上，明明灭灭的，是说不出的温柔。秦逸仪忍不住微笑，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在司徒枫的额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尽管司徒枫在很早以前就有了她的门锁密码，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到她的公寓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身后的体温，司徒枫皱了皱眉，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就看见秦逸仪趴在他肩上微笑。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犹如被谁投入一颗小石子，却在他的心湖里激起了阵阵涟漪。
司徒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她圈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压住他内心深处的悸动。
悸动？司徒枫想着，微微一愣，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惶恐起来。
秦逸仪有自己的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司徒枫的异样，她只是在他身上蹭了蹭，问：“你怎么来了？”
司徒枫遮掩地伸了个懒腰，声音还是迷迷糊糊的，“在附近应酬，有点醉了。想到你这里近，就直接过来了。”
“醉了？”秦逸仪问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
她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却不想被司徒枫抱个满怀，两个人隔着被子，一起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陪我躺一会儿吧。”司徒枫说着，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躺一会儿就好。”
秦逸仪刚想说点什么，却感受到了他语气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与犹豫，她愣了愣，由他抱着，不说话。
自上次在幸福私厨争吵后，她与司徒枫之间似乎起了些变化。他们的相处，仿佛又变回了王允皙回来之前的那种模式，尽管偶尔还是会争吵，但更多是和平与安详。
秦逸仪与司徒枫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王允皙与苏逸卿已经成了他们的敏感词，如若必要，否则绝口不提。
但是绝口不提，她们就真的不存在了吗？她与他之间，真的就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继续下去？
秦逸仪，你从来就不会自欺欺人。
想起今晚与苏炳光的谈话，秦逸仪的嘴角不自觉地发出一丝轻笑，不想这轻笑却落入司徒枫耳中，他在她的后颈蹭了蹭，问：“笑什么？”
“没什么。”秦逸仪说着，握住他的手，“想到后天要杀青了，心里轻松。”
司徒枫沉吟了半晌，说：“我……后天要回香港一趟。”
秦逸仪一晒：“没关系，你不用来。”
最后一场戏也好，庆功宴也好，你都不用来。
“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司徒枫说着，似乎在考虑什么，“给你安排一次亚洲巡回演唱会吧？”
司徒枫最近真的忙，谈话间，全是疲惫，可语气里还是透着一股不自觉的讨好意味。秦逸仪听着，心里微微震动，答道：“不用了，等录完主题曲，我想休个长假。”
司徒枫闻言一愣——这还是这些年来，秦逸仪第一次要求休长假。
想到也许是公司最近把太多的物力、财力投放在王允皙身上，她对此有些不满，方才那一直萦绕在司徒枫心头的莫名情感无端地被放大，他试探地问了句：“不然……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秦逸仪心下一动，转瞬就笑了出来，她翻了个身子，抬头看司徒枫，“那我们去日本吧？”
她的眼睛里闪着光，语气里更有不容无视的雀跃，司徒枫看着她，心里紧绷的弦倏地就松了下来，他笑着答道：“嗯，这个时候的北海道应当很美。”
秦逸仪的表情依旧笑着，可心里却因为司徒枫的允诺一点点地凉下去——
就让这场冬季之旅，成为我们彼此的告别之旅吧。
她这样想着，卧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忽然起了夜风，刮过没有关紧的窗户，吹动了浅蓝色的窗帘。
秦逸仪看着随着夜风翻动的犹如海浪一般的窗帘，思绪忽然飞得很远很远。她抓住司徒枫的白色衬衫，轻声喊他：“司徒……”
这须臾片刻，放松下来的司徒枫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在听到她喊他的声音，只微弱地应了她一声。
“如果……如果你有了孩子……”秦逸仪忍着迟疑，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她战战兢兢地问着，却没有等来司徒枫的回答。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彻底睡着的时候，司徒枫却将手轻轻地放上她的头顶摩挲着，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宠溺与温柔。
他说：“就叫司徒仪，你说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