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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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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当斋藤一经过御书房前,听得提前赶回的信使报告着前线最新情况之时,瞬间煞白了脸。
“三日之前,冲田将军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消息太过震惊,一时之间倒反应不及。
“你说什么?”四皇子一声震怒从龙椅上起身,不可置信的反问。
信使惊慌不已,只得颤抖着又报了一遍,“冲,冲田将军战死了。”
“说清楚!”顾不得身份,四皇子急步行至信使跟前。气势狠狠压住跪身于身前的信使,若是他有半点谎报,立马拖出去斩首。
传令多次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情形,信使趴身于地,不敢起身,亦不敢多言。
空旷房内,压抑异常。
死寂。
忽的有低沉声音自门外传来,冷静而沉着,让人顿觉安心不少,“现下前方状况如何?”
越是到这种时刻,越是要分清主次轻重,若是连大殿内的人都乱了阵脚,失了将领的前线必是回天乏力,斋藤一是在询问,也是在提醒自己的皇弟。
“你怎么来了?”见斋藤一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四皇子也渐渐定下了神。
为了避嫌,平日斋藤一也是鲜少在外人面前现身,如今不闻不顾的便亲自询问,想来也是焦急不已。但若为君,便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的慌乱。无论何时,你都淡定自若,值得追随信赖。
四皇子明白了斋藤一的用意,缓缓转身行至龙椅前坐下,冷道:“起来说吧。”
“是,陛下。”房内气氛缓和不少,信使也得以松了口气,开始细说,“冲田将军死后,军阵虽乱,却还有序。敌军多次突袭未逞。左右副将领着将士们重创敌方,目前正在戒备中。”
“冲田将军,是如何战死的?”看了一眼斋藤一,四皇子拧紧了眉接着问道。
信使沉默片刻,似是在仔细回想,随后面色凝重道:“这次是敌国的王亲自主战,将军是带着伤冲入敌阵的,速度太快,士兵们来不及跟上。”
“他们,他们在箭伤涂满了毒药,然后所有的弓箭手全对着将军一人。”
“将军抵制不住,左肩中箭,却不急着撤退,杀敌越发凶猛。”
“大家都以为没事,跟着将军奋力杀敌。”
“可后来,后来,将军动作越来越慢,染遍左肩的血都是黑色的。我们才知道箭上有毒。”
信使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继续说下去,“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军在敌阵中跌下马来。”
“将士们拼了命的想往里冲,但将军很快就被他们围住了,他们很兴奋,很兴奋的围着将军,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杀。可,可等杀到的时候。”
之后的事,不用听都知道了,斋藤一可以清楚的看到信使眼睛血红,含着几丝泪光,却倔强的不肯让其滴落,只觉内心一阵揪疼。
“已经烧了,他们一把火全烧了。”
“我们找不到,将士们把地都翻过来了,还是找不到将军的尸首。”
不信,不敢置信。
若没有亲眼见证,很难相信眼前信使的话,即便他面色痛苦,眼含泪光,并无半点虚言。连尸首都未找到,何出此言。
信使躬身许久未听得任何命令,微微抬头却见得两人表情不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汗水沿着额角不断滴落在地,时间流逝得令人难熬不已。
忽听一声“噗通”巨响,信使再次长跪于地,急道:“陛下,军中不可一日无将领。敌军趁机,即便被重创也未减少进攻的次数,反而越来频繁,如此下去迟早抵挡不住,还望陛下早些定夺。”
四皇子在沉思。
斋藤一在细想。
的确,这个问题是目前最为关键的。在听到冲田总司死讯后,甚至未及悲伤,脑袋就开始自动运转,思索将领一事。
眼睁睁看着誓死追随的将军毙于敌营,即便现在因愤怒而气势高涨,也不过是回光之兆,战时拉得过长,很快便会残喘着等待死亡。
可现下的情形,又有何人能在如此危机关头顶上冲田的位置?
那个人,无论在哪里都无可取代。
“我去。”
就在信使快要感觉不到长跪于地的麻木双腿之时,面前的紫发之人带着沉稳得让人心定的低哑声音说道。
书房中的另外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也分辨不清这样的决定,是太过随意还是太过认真。
而斋藤一的神色没有半分动容,坚定而沉着,这样淡然却坚持的眼神,给人底气,你不得不信。
这个人看不出喜怒,却能在无形中给人压迫。
信使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于将军,于陛下都是极为重要之人,但这一刻,俯身于地的信使抬头仰视斋藤一,看着倾斜入屋的光亮给那人周身都镀上了一道金边,觉得这个人,是真正能够和冲田将军比肩的人。
信使带着麻木的腿艰难退下之时,看到陛下的整个脸都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态。紫发人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很好奇,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不必知晓,作为信使,只要听从接下来的安排便可。
“哗啦”一声,冰凉的冷水浇醒了昏睡于地的重伤之人。
水珠沾湿全身,衣物很快便湿了个透彻,发丝黏连。
那人发髻早已披散开,凌乱不堪,藏在棕色发丝间的紫发若隐若现,衣衫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露出身体上一道道凶残的伤痕,肩头处黑褐色的血迹尤为突兀。
可奇了怪了,这个人即便重伤至此,也不会有多颓败,嘴角的笑意先于清醒的意识高高挂起,相较于狼狈倒更显得放荡不羁。
“真不愧是冲田将军,都落得这步田地,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模模糊糊,冲田辨不清眼前的人影,听到如此嘲讽的声音却有几分熟悉。
火辣辣的痛感自伤口传来,不断刺激着尚未清醒的意识,稍稍一动,便是撕裂的剧痛自四面八方而来,冲田咬了咬牙,以最快的时间辨清了自己周遭的情形。
“伊东大人,别来无恙。”冲田嘴角微挑,算是和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看来作为战俘,待遇还不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