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珠》巨流归海

18、第十七章 花神节一

　　二月仲春，正直芳菲盛开、绿枝红葩的时节。众多的民众聚集于花神庙前。花农花贩用红布条束缚在多种鲜花吆喝着售卖，并杀牲口供鲜果以祝花神神诞、、有好事者并演戏文娱神，引得成群结队的游客前来观看，形成了热闹的庙会场景。
　　敖昶说，夜里会有游客聚众提灯游行，谓之花神灯，每年的花神节他都会与南海的三太子来游玩，敖昶兴致高昂的说着，我安静的听着。
　　我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走停停，东看看西看看，敖昶手一直护着我，怕我被人挤了蹭了。
　　我看见花贩卖的鲜花姹紫嫣红，甚是漂亮，花簇里还有桃花，粉粉嫩嫩的花蕾缀枝头上、、、想到桃花林，想到九哥，想到狸儿、、、、心下有些黯然，正想跟敖昶说要不买点吧，回头却看见敖昶的脸色有些冷。
　　我心里暗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脸色说变就变？跟个小孩似的。
　　我便温言问道：“怎么了？”
　　敖昶自嘲道：“你心里果然还有他！”
　　我楞了一下，心里明白敖昶说的是九哥，张了张嘴，到底解释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我该怎么解释？难道我说：啊，三太子，你千万不要多心丫，我看见桃花自然就会想到他，虽然我曾经暗恋过他，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心里喜欢的是你，而且昨晚还跟你那个嗯嗯嗯啦，所以呢，你不要多心啊。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一下，原来他心里是介意的。
　　这时一个穿着绿袄子的小女孩的突然跑过来，拉着我的袖袍，尖叫道：“桃花夫人、、、你是桃花夫人、、、娘、娘、娘、、、快点过来啊，我看见桃花夫人了、、、”
　　我们一行四人都怔在那里，以我和小女孩为中心小范围辐射开来的人群安静了，都纷纷的转头看我。
　　人群里纷纷发出类似的声音：
　　“桃花夫人、、、是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都仙逝一两百年了，怎么会是她啊？”
　　“那就是桃花夫人再生了啊！”
　　“是啊，跟花神庙里的桃花夫人的塑像一样啊”
　　敖昶脸色阴晴不定，拉着我迅速的就往外挤，很快的就挤出了人群。
　　来到游客稀少的地方，我两才发现，乌甲跟乌乙被挤丢了。
　　我正待想再回头去找他们两，敖昶制止了我，我笑了：“也好，就咱们两，过过二人世界也挺好的。
　　敖昶的脸慢慢的柔和了下来。把我往他怀里拉：“珠儿，心里莫要再惦记与他、、、你心里只能有我，记住了吗？”
　　我很乖巧的点了下头。
　　敖昶抚摸着我的头发，我靠着他的前胸道：“桃花夫人是谁啊？”
　　敖昶瓮声瓮气的道：“唔、、、花神庙里的泥塑。”

　　我和敖昶看了几节娱神的戏文，敖昶到是看得津津有味，我看得味同嚼蜡，一是看不懂，二是全没有那个心思。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乌甲乌乙了，我觉得很奇怪。
　　敖昶看见我神不守舍的，才告诉我。
　　每年二月十二的花神节，南海三太子都会邀约敖昶夜里来观花神灯。今年二月初二龙王寿诞，南海四太子又邀约敖昶同去，敖昶当时回绝了，南海三太子深以为奇，追问敖昶，敖昶并未回答。
　　临到敖昶离开寿宴的时候，南海三太子让人传话与他：花神节见。
　　看这情形，乌甲与乌乙定是遇上了南海三太子了。
　　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果不其然，当我们慢慢从看戏文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就看见乌甲乌乙站在花神庙外最高的石阶上，四处张望。
　　因为敖昶的身高相貌气质的确是太出众，所以人群里很容易就辨认出来了。乌甲乌乙看到我们了，迅速跑下台阶，朝我们奔来。
　　敖昶问：“遇到南海三太子了？”
　　乌甲道：“是。”
　　敖昶奇了，问道：“那他人呢？”
　　乌甲看了我一眼，附耳于敖昶，低声说了几句。
　　敖昶也回头看了我两眼 ，然后笑着对我道：“珠儿，我让乌甲乌乙陪你一会、、、我先去会会南海三太子，很快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
　　眼见敖昶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人海里，我才回过头来。

　　这时乌甲突然恭敬的给我作了个揖：“请朱珠成全。”
　　我虚扶了一把。
　　乌乙看着我，脸色惨淡，我勉强笑了一下。
　　乌甲拿出个包裹道：“这里是一些珠宝、金币和衣物。”
　　他又拿出一小口袋，递给我：“这里是各国通用的零碎钱币。”
　　我打开了小口袋往里看了看，有铲币、刀币、环钱、蚁鼻钱、鬼脸钱。
　　我“咦”了一声，道：“不会是春秋或者战国吧？”
　　乌甲乌乙面面相觑，似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秦始皇统一的货币，而现在手里掂的钱币分明说明现在是秦朝以前。
　　我看着他们，心里是对敖昶的万般不舍，我可怜兮兮的道：“我可以不走吗？”
　　乌甲又作了个揖道：“请朱珠成全。”
　　乌乙心里有些不忍道：“兄长、、、要不，留下朱珠吧。”
　　乌甲沉默。
　　乌乙又对我道：“都怪我不该与你说那些话。”
　　乌甲道：“即便乌乙不说，乌甲也会恳请朱珠，为了主子，乌甲恳请朱珠离开。”
　　我深吸了口气，脸上堆了挤出来的笑，道：“那你们多保重、、、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是人，自然是要回到人类去的、、、小乌龟，你别哭了、、、你越哭，我会越难受的。”
　　说完，对他们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

　　我像木偶一样，被夹裹在涌动的人流里。
　　没有目的的走着，我应该到哪里？回桃花山还是真的走到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去？
　　桃花山回得去吗？
　　回不去了，我心里已经住着另一个人了、、、叹了口气。就随着人流走吧，走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至于以后、、、那再慢慢做打算。
　　跟着人流踏上了石阶，一梯又一梯，一梯又一梯，慢慢的往上走、、、原来是梅花神庙。看着信男善女虔诚的祭拜着梅花神的塑像，我出了会神。又退出神庙、、、盲目的跟着其他人流上了新的石阶，听着人群里说这次要去祭拜的是桃花神庙。
　　桃花神庙？桃花夫人?桃花夫人!刚才不是有人说我跟桃花夫人长得相似吗，那去看看吧，于是，我又强打起了精神。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断断续续的得知了桃花夫人的故事。
　　原来在一两百年前，楚国国君看上了一美人，想纳入后宫，奈何那美人已经嫁做人妇。并且还是息国的国君，因那美人太美，楚国国君见后思之若狂，夜不能寐，于是以武力挟了息国国君，想强要了那美人。不料那美人听闻此事后，用一根白绫悬在桃树上自尽了。楚国国君十分的伤心，便把那美人厚葬在了桃花树下 ，封做桃花夫人。
　　而这楚国国君却是个多情之人，因为对那美人终不能忘怀 ，身上常揣着那美人的丝帛画像。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丝帛画后来遗失到民间，被一些能工巧匠做成各种木雕、泥塑供奉起来。
　　、、、、、
　　不知道人群里谈论的这个桃花夫人是不是后来被我们唤作的息妫。
　　得不到和失去永远都是最好的、、、若那楚国国君真得到了这桃花夫人，未必会时时刻刻挂念。因为后宫美女太多，再美的的，久了也会腻。
　　终于石阶快爬完了。
　　石阶上完了，我刚停下来松了口气。这时，从庙里出来两个人。
　　一个巴掌小脸、美目目流转，鹅黄色深衣勾勒出了玲珑的曲线，不是狸儿是谁？另一个长身玉立，黑发白袍，一双美目正深邃的看着我，这，不是九哥又是谁？
　　我唤了一声：“狸儿、、、九哥、、”
　　狸儿有些不确定：“姐姐？你是姐姐？、、、你真是姐姐？”
　　我上前拉着狸儿的手，高兴的直点头。
　　狸儿双手搂上了我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爱怜的摸着狸儿的头，她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用发髻和发饰巧妙的遮住了。听着她抽抽搭搭的哭泣，我心里也一阵酸楚。
　　九哥一直静默的看着我，眼神却纷繁复杂。我见他一直不说话，于是唤了声：“九哥。”
　　九哥突然惊觉起来：“白毛呢？”
　　我没有反应上来，九哥又补了一句：“龙三太子敖昶呢？”
　　我笑了笑：“我们没有在一起。”
　　九哥奇道：“他会放你走？”
　　我垂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九哥突然拍了一下狸儿的肩，狸儿抬起那梨花带雨的脸，不明所以的看向九哥。
　　九哥对她道：“即刻出发吧。”
　　狸儿点着头，拉上的我的手就准备跑。九哥笑了笑，牵过我的手，对狸儿微抬下颌，狸儿看了一眼九哥，又回头对我灿烂的一笑，便匆忙的往台阶下走。
　　九哥拉着我跟在狸儿身后，一路急急的往山下赶。越往下走，游客越稀少，再继续走，便来到山下一路口，路口旁边就是一条官道。这官道旁停有不少的马车和候在马车旁的家奴。
　　九哥把我扶上了其中一辆马车，对着候在马车旁的壮汉道：“走吧。”
　　狸儿随后掀帘进来，刚进来半个身子，九哥便对她道：“你且先留在外面，我与你姐姐有话说。”
　　狸儿看了看我，了然的笑了笑，点头退了出去。
　　我心下道：这马车不大，隔音效果肯定差，里面说话，外面的狸儿与赶车的壮汉难道听不见？所以，车内车外也没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