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言江湖》御小子

7、长得有驴子的韵味

　　尽管狂刀行走江湖多年，但是天天和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还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年轻男人形影不离，她始终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同出同进同吃同。。。。。。呃，就差没同穿同睡了。
　　这是他们在云中城逗留的最后一天。狂刀一大早就和他出去买干粮。两人一前一后，狂刀时不时回过头问一句：“这个你要不要？”
　　苏言哼哼两声，瞄了一眼店铺的牌匾，才慢悠悠地晃进去。
　　别扭样！狂刀白了他一眼，忙跟上去。呃，她是他临时的移动钱库。虽然算他借的，但是结账的时候她还是肉疼了一阵，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省着点花吗？”
　　这时苏言会回她一句：“我乐意。”
　　外面日头正好，狂刀提着干粮跟他并肩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有人与她擦肩而过，不多时，白花花的额头已微微见汗。
　　苏言瞥了她一眼，冷笑两声：“天天背着把大刀，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混江湖的么？”
　　狂刀不理他的冷嘲热讽，抬起袖子擦擦汗，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尽是认真：“我师父说过，作为一个刀客，要刀不离身。在江湖上行走，等于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要时刻带上保命的家伙。”
　　苏言轻哼了一声。
　　狂刀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看你也是江湖中人，怎么从来不见你带兵器？你的兵器呢？”
　　苏言随意地应了声：“我没有兵器。”
　　“哦。”狂刀了然地点点头，吸吸鼻子：“我师父说过，像你这种人，一般有两个下场。”
　　苏言一听“下场”两字就觉得不妙，接下来就听见她说：“不是死得很早，就是死得很惨。”
　　苏言脸一下就黑了。冷哼一声，提着干粮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他就知道，这女人嘴里不会吐出什么好话！
　　“你想买马？”狂刀像看怪物那样看着他：“就你那点银两，你还敢买马？”
　　“青城离这里很远，难道走回去么？”
　　“你也知道青城离这里很远，途中吃穿用度难道不用银子么？”
　　“那你多借点钱给我。”
　　狂刀赶紧捂紧荷包：“你当我开钱庄的啊？说借就有？”
　　“那怎么办？”
　　“这好办。”狂刀呵呵笑了，拉住他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义云山庄？买驴？”苏言额间青筋隐隐在跳：“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
　　狂刀洋洋得意：“是啊，驴虽不比马快，但贵在划算，既不用花太多钱，又不用走路那么辛苦。况且，这里我有熟人，”她朝她一阵挤眉弄眼：“可以打七折哦。”
　　“狂刀姑娘，你来了。”一个老汉抽着旱烟，笑呵呵地走近她：“来看你的驴子？”
　　狂刀眼睛一亮：“李叔！”她忙问：“毛毛最近怎么样？”
　　“胃口挺好的，又肥了一圈了。你要去看看么？”
　　狂刀呵呵笑了：“不急不急，我今天是介绍朋友来买驴的。”
　　李叔转过身，看到站在一旁眉目清朗的苏言，笑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狂刀忙替他答：“他姓苏。”
　　“苏公子，你想要挑什么样的？”
　　苏言轻哼一声：“天下驴子一般蠢，还用挑么？”
　　狂刀瞪了他一眼，转身朝李叔笑了：“李叔你眼光好，你就看着替他挑一头！”
　　不一会儿，李叔就牵了一头过来，长得挺壮的，眼睛黑溜溜的，转得欢。
　　狂刀上前摸了一把，毛发挺顺滑的，拍拍臀部，嗯，不错，挺结实的。她不由满意点点头。
　　苏言只抱胸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狂刀琢磨着这家伙就是觉得骑驴子丢脸，便想说几句话来消除他对驴子的排斥。于是她呵呵笑着：“我说我刚才看这驴子怎么觉得有些亲切呢，现在我看明白了，原来它长得有几分你的韵味。”
　　苏言脸一下子黑了。
　　狂刀觉得不对，忙改口：“我是说，你长得有几分驴子的韵味。”
　　于是，苏言的脸彻底黑了。
　　可见，说话是一门艺术活儿，显然，狂刀还在门槛外。
　　这一天，苏言都没理会过她。
　　狂刀隐隐觉得懊悔，同时觉得这苏言也忒小气了点吧，不就是说错几句话，至于么？
　　隔天，一大清早，狂刀拉开门，便看见对面苏言也正在开门。她忙堆起一脸的微笑：“这么巧，你也开门啊？早！”
　　苏言脸沉了沉，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顿了顿，甩甩袖子下楼去。整个过程，跟唱戏似的。
　　狂刀忙跟在他身后：“那啥，昨天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平时嘴有点笨。”
　　苏言跟没听见似的，压根不理会她。
　　狂刀盯着他的背影，有点火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苏言脚步顿了顿，回头冷冷斜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彻底让狂刀炸毛了：“你到底想怎样？你哪里不爽就冲我吼出来！一声不吭算怎么回事？！姑娘我不干了，我受不来这委屈！”连珠带炮吼一通后，狂刀比他还低气压，目不斜视擦着他肩膀就下楼了。
　　吃着热包子，喝着热豆浆，狂刀平静了。再回想一下刚才自己彪悍的言辞，稍稍汗颜。呃，虽说行走江湖求得就是个痛快，但她刚才表现得是不是也太快意恩仇了点？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僵了多不好，气氛得多尴尬啊。她又想了想，他现在落到这个境地跟她有很大的干系，他心情郁闷她可以理解，虽然他性格别扭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青年。看看吧，即使被人说成吃霸王餐还是老老实实当小二哥还债，挺不容易的。
　　狂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撂得有点重了。
　　她抬头扫视了大堂一圈，没见他的人影，咦，不是下来了么？跑哪儿去了？
　　于是她又蹬蹬蹬跑上二楼，也没见他人。于是，狂刀琢磨着，估计苏言被自己中伤了。
　　她匆匆打包了一份早点，结了帐之后就跑出客栈。在街上四处巡了一圈，也没见到苏言。狂刀就郁闷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就被说了两句话就受不了跑了？还玩失踪？
　　她低头闷闷不乐地走上拱桥，暗忖自己将事情搞砸了。
　　旁边有几个姑娘捏着帕子叽叽喳喳，指着某处，不时娇笑一声，不胜娇羞的模样。
　　狂刀纳闷了，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就只见一个白色身影面对着一汪湖水伫立在垂柳下，岸边芍药旁若无人的怒放，泣血的红。白衣，黑发，红花，触目惊心，又凄艳，又绝美，狂刀看呆了。
　　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大喝一声：“苏言！”足尖一点，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箭一般向苏言射去。拱桥上响起一片惊呼，狂刀手一伸，向苏言抓去。
　　这是她习武十余年轻功使得最得心应手的一次。
　　然后，然后扑通一声，苏言掉湖里了！
　　狂刀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置信，她，她竟然没抓牢苏言？！第二个反应就是紧紧捂住眼睛！
　　苏言毫无防备落入水中，接连呛了好几口水，他手脚慌乱地挣扎一番，才发现湖水只到腰身的部分。他一怔，脸色大变，一掌拍向水面：“狂刀！我要杀了你！”
　　狂刀缩缩脖子，讷讷地看他黑着一张脸：“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所以。。。。。。”她在他吃人的眼神中声音弱下去了。
　　“哼，你以为我因为你几句话，所以要投湖自杀是吗？！”
　　狂刀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显然她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冲动地想去救人。
　　“你以为你是谁？！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苏言还没至于这么蠢！”苏言狠狠剜她一眼：“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克星一说，但是托你的福！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不得不相信了！狂刀，我苏言前生跟你无仇现世跟你无怨，为甚么你处处跟我过不去？！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啊？！你说啊！”
　　拱桥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均伸长脖子好奇地盯着他们。
　　狂刀有些难为情，赶紧应承他：“是是是，你哪儿都没错！是我错了！你先上来好不好？”
　　湖水有些凉，苏言吼了一通，也逐渐冷静下来，冷哼一声，这才游向岸边。狂刀那力道，将他推得挺远的。
　　见他就到岸边了，狂刀忙伸出手，谁知苏言冷哼了一声，自己攀着石头就上来了。
　　狂刀讷讷收回手，摸摸鼻子，有些讪讪地。因为心虚，狂刀带了些讨好他的心思，于是讪笑着将纸包的早点递给他：“吃点东西吧。”
　　苏言冷冷看她一眼：“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