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阿喀琉斯之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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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亚瑟第一次在印第安族部以外的地方看到贝鲁尼亚。少女一身在当地年轻人中常见的米白色长裙，腰部略显曲线，下摆则像是春日中的鲜花一般盛开着，浅黄色的蕾丝则带出了几分清纯美丽，看上去清新而自然和普通的美洲少女真的没什么两样。
亚瑟是吃惊的，但一瞬间之后又有几分恐慌。
他不知道贝鲁尼亚到底会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有些模糊的想法逐渐萌生，焦虑感出现的很快，然后开始在他心头扎根，于是只好做出一脸无事的模样强打着精神面对向他走来的混血少女。
贝鲁尼亚的笑容好像像以往一样从容大方，亚瑟却能从细节中间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紧张。
紧张？她会在紧张什么呢？
然后少女开口了：“柯克兰牧师，早上好。”
“早上好，贝鲁尼亚小姐。”亚瑟朝她笑笑，不经意之间扫过了窗户外明媚的阳光，是春日里难得的好天气，明明还不到十点太阳就已经转到了头顶，鸟儿欢快的鸣叫着，不远处的田地里泥土被翻动的声音也顺着徐风传到了他耳边。
“我可以坐下吗？”贝鲁尼亚问道，在看到亚瑟颔首之后才在教堂的长椅上坐下，与亚瑟只有咫尺之遥，“这次我来找您，其实是为了阿尔。”
听到那个名字亚瑟不经意的打了一下冷颤，焦虑感更强了。小心翼翼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贝鲁尼亚说话时的表情，却没有再发现任何特别之处。不过那倒也是，约翰那种醉酒情况除外，这种事情谁会轻易透露给第三者呢？
“我是觉得阿尔他，最近情况，不太好。”少女谨慎的选择着措辞，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我不是没有询问过他，只是那孩子这次嘴巴倒是紧了，什么也没有给我说。我知道您是一个很忙碌的人，本也不想用这种琐事来烦扰您的，但我真的很担心阿尔，这样他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即使在父亲……”然后声音戛然而止，贝鲁尼亚看上去有些尴尬。
亚瑟看向她的目光深沉如水，接话倒是接的很自然：“你们父亲的事，我曾经听，阿尔，说过一点。”在那个名字上稍稍磕绊了一下，年轻的牧师歪了一下脑袋。
“哦，这样啊。”贝鲁尼亚的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感，几乎卸去了之前的紧张，“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亲近呢。”这一刻，她没有看见亚瑟一瞬间暗下去的眸子，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是的，即使当时在父亲出事后，我也没有见到他这个样子。”
出事？不是他……亚瑟略带惊讶的抬眼，出口的问题却不是这个：“什么样子？”
“茫然，疑惑，好像是在挣扎着些什么似的。”贝鲁尼亚远望，“这样的阿尔让我感觉不安定，我只是有些害怕会有坏事发生在他身上。”
听到这，亚瑟嘴角挑起，满溢的讽刺和苦涩。
表情突然变得黯淡，贝鲁尼亚继续说了下去：“我和阿尔的母亲是酋长的妹妹，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她是部落里最尊贵的两位女性之一，另一位自然是酋长的妻子了。她和酋长一起长大，兄妹两人关系很好，只是那都是在我父亲出现之前的事了。在那之后他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母亲想留下我们，而舅舅，虽然我们不被允许在他面前这样称呼，不想。这样的两个孩子的存在，对已经遭受了重创的部落来说可以说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这段历史的存在。但舅舅后来还是妥协了，他是个好人，是个真英雄。”
擦拭了一下滑下来的眼泪，贝鲁尼亚哽咽：“可，我们却生成了这个样子。那段时间母亲很辛苦，必须一个人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来照顾两个孩子。还是后来舅母看不过去了，才请求了舅舅前来帮忙。不幸的是，舅母很快就过世了，母亲也没有多待几年。”闭上眼睛压了一下泪水，少女的嘴角也出现了一丝微笑，和亚瑟一样充满了苦涩，“那年我和阿尔九岁，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回来了。要知道阿尔的童年过的很苦，比我的苦多了，毕竟他是个男孩子，还是一副倔脾气，所以其实他在内心深处是渴望着那份舔犊之情的。”
“但，我们的部落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一个人再次踏足呢？父亲的尸体被扔到了阿尔眼前，插满了箭羽，手还停留在腰际，那把火枪已经被酋长收走了，还剩下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面刻着几个字：To My Child Alfred F Jones。所以阿尔把它留了下来，父亲的怀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发卡——上面写着贝鲁尼亚这个名字，是之后阿尔交给我的，和一封信，那是给母亲的，却被酋长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面对这一切，母亲还能说些什么？在那之后没多久，母亲就过世了，我猜想过于疲倦与伤心恐怕是主因吧！”
“阿尔告诉您的故事中，父亲是由他杀的吧。”贝鲁尼亚突然转向亚瑟，那双和亚瑟很像的绿眸干净的令亚瑟几乎不敢直视。
“是的。”亚瑟很干脆的承认了，然后递上了自己的手巾，贝鲁尼亚愣了一下，道了声谢谢，笑容变得恬静，“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格要求您去做什么，但我相信酋长和我自己的眼睛，您也是一个好人，阿尔他真的是一个很辛苦的孩子。”
“我知道了。”亚瑟闭上眼，微笑，却没有下文。
贝鲁尼亚朝他微鞠一躬，眼中既没有失望也没有伤感，再次平静如初。
看着她，亚瑟终于没有忍住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这样，不累吗？”
笑着摇头，少女面带这个年龄绝对不会有的成熟与慈爱：“我们中间总得有个人是清醒的。”然后转身离开了在透过彩色玻璃的阳光的照射下，瑰丽的教堂，脚步平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3：阿喀琉斯之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