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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终章 成大功足慰知己 殒大星源远流长 ...

  •   是日日间,二宝夫妇俱闲下来,一同坐在院中看颦儿玩耍。宝玉道:“‘最好水杨柳下,盖三间茅屋,紫竹篱笆。沿溪两过响渔叉,夕阳破网当门挂。’当初从城里搬出来真是对了,象这般才是好日子。”宝钗点头道:“嗯,‘绿阴野港,黄云陇亩,红雨村庄’,这般也对我性子。”宝玉道:“这话差了,姐姐是随遇而安,何处皆宜的,大风大浪只当寻常而已。”宝钗笑道:“赞我却没糖你吃。”这时,小颦儿笑声响亮开来,和莺儿闹得正欢。宝玉道:“这孩子倒是平安,否则我们也没甚麽护身之物与她。”宝钗心中一动,问道:“是了,你那块玉到底是怎样没了?”宝玉道:“不是没了,是让我砸了。”宝钗奇道:“那物事不是一向至坚,便使多大力也不见响动吗?”宝玉道:“我也不晓得,当时只顾要林妹妹信我绝不慕那‘金玉良缘’,心下一狠,随手就掷碎了。”宝钗道:“这可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宝玉道:“姐姐的金锁又如何?”宝钗道:“我也不太记得,只想着拿去炸炸增色,从此便没再回转来。”宝玉道:“可知只凭这器物吉语是不可信的,我二人的金玉良缘自有定分,终与外物无干。”宝钗道:“依我说,那块玉并没有丢。”宝玉一奇。宝钗道:“常道‘君子比德于玉’,温润娴雅,品性刚坚,你何曾有悖于此?果然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君子之德可与天齐。”宝玉笑道:“姐姐夸赞我也太直白了些,委实叫人有些不好意思。那这麽说,姐姐的金锁也是一个道理了,天下至贵者金,义士一诺千金。”宝钗笑道:“你是谪仙人呢,我怎麽敢与你比?”宝玉道:“你是说我乃‘混世魔王’是也,是不?贵妃娘娘可记住了我这儿时的玩号。”二人聊着聊着,自然而然便会转至黛玉其事上。三人互为知己,刳心剖腹以对,在夫妇二人之态下,仿佛黛玉从来便没有仙逝一般。
      宝玉忽觉面上一痛,醒过神来,发见颦儿鼓着腮帮子盯着自己。宝玉微笑道:“怎麽了,这副怪相。”因伸手来抱。颦儿轻轻扳开,说道:“爹爹又在想别的女人了吧,爹爹只要在想别的女人脸上就是那副神情。我不要你这样!你心里只许有妈妈一个女人,便是颦儿也不成!”夫妇二人起初听着还觉好笑,到后来俱是心中一震。宝钗过去抚着她道:“爹爹如何不是念着妈妈,你又怎麽知道那些。”颦儿嘟囔道:“可是……反正我是知道的。”

      宝玉在外免不了应酬交际,依他脾性是万不肯依从随人的,但凡有蠢俗禄蠹之言,总要奚落上一阵才罢,因此得罪了权势者,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从此多遭无名之厄,偶或危及性命。宝玉因之更是愤懑厌世,见宝钗母女也跟着担惊受怕,又增愧赧。后来那些人变本加厉,终于激得宝玉正言反抗。诸处虽也极有门面,但相较先前拉二府下水者终究还是差了一截,不敢将事情闹大,因定下了侵凌毒计,要宝玉抛家出走离京,永不反回,从此便放他一马,但偕家一起是不成的,那般他们仍会来罗唣为难。
      宝玉不意竟至如此境地,一时也不知是苦是忧,随询向宝钗。宝钗心里却另存着番打算,竟力勉宝玉就此离去。宝玉不禁惶然失措,备见顾虑之状。宝钗道:“早前我就知道,你心内存着不可箴之事,世人尽皆存有一番执念,何况你哉?这些年皆因放心不下我,才勉为其难,巉岩行世。如今我明为告诉你,我很好,尽能自行过活,你便尽管去贱昔日对林妹妹之诺,出家去吧,一直耽着也终不是了计。”宝玉道:“在家出家俱一般,只消心意到了,万方皆灵,也不必斤斤于僧俗形制。”宝钗道:“你肯作这般想就更好了,方见得是真了悟。”即便为他略敛行装。
      莺儿见夫妇二人竟不甚在意,视同儿戏,委实难以自解,心中大乱。麝月则仿佛想通了甚麽,依旧平静。临去时,颦儿揽住宝玉脖颈哭道:“爹爹不是吓我们吧,还是怨颦儿犯了错,难道真就走了不回来了吗?”宝玉蹲身爱抚她道:“此间之事,纵是爹爹也懵懂糊涂,但事已至此,殊难挽回。爹爹自然对不住你,且幸你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妈妈,诸事但跟她学着,一生无忧矣。”嘱罢飘然远去,任背后诸人悲啼呼喊,也未回头停步。莺儿打量宝钗只望着别处,神色淡然,遂上前劝她若悲凄时自管哭出来好了。麝月却道:“二奶奶的泪是要抛给天下万万受苦的英杰,怎会为儿女事而轻弃?”宝钗向她点头微笑,心道:“好一个麝月,难怪为袭人所重。”
      其后,宝钗一连三日都坐于佛龛前,上香膜拜,静思凝神。莺儿去替她送饭食时,总见她一般神态,似在量度甚麽极重要的事。直到第三日黄昏,她方悄然立起,自语道:“好吧,且勉为其难一番,虽是迟来,足慰知己,这般作为意义何在,今后也终有一日会显见出来吧。”她随后沐浴更衣,羽扇纶巾,步出大门之外,见妙玉不知何时已立在那里了。妙玉道:“先生必有以教我才好。”宝钗举手为礼道:“宝钗不敏,自今愿效犬马之劳。”

      踏,踏,踏,京中街道上,无数兵士源源不绝地奔走着,孙绍祖于间指挥,大呼道:“快些,这回成事了,天下就是王爷的了!”前队忽而停住大哗,渐渐混乱。孙绍祖道:“怎麽回事,快些行进,包围宫墙!”副将来禀道:“大、大人,前面不知何时布了队人马,着实厉害,我军不得向前!”孙绍祖诧讶道:“甚、甚麽!”砰,啪,唰唰,就在这时,兵士四处乱飞,两个人极为勇猛地冲上前来。孙绍祖一打量那使三尖刀的大将,惊道:“卫若兰!他不是镇守嘉峪关吗,如何又会在此?!”另一人怒道:“好瞎了眼的,姑奶奶在此却一无相顾!”踊身上前一棒将他击晕。不用说,那自是湘云夫妇了。
      贾雨村见势不妙,立持令箭命部下速去城外营中调援。适时却有残卒来报:“禀大人,咱们的营盘给人端了,不知是那来的军势。”贾雨村大惊失色道:“怎会如此!”城里城外二军不费多时合力将局势稳定下来,主将出马相见。卫若兰举手为礼道:“王爷风采,令人神往。”东海王道:“卫都督神勇,今得瞻仰。”湘云笑道:“三姐姐,好俊装束,一似常山赵子龙。”探春道:“妹妹亦是不凡。”
      宫中,大殿之上,皇帝惊慌失色道:“爱卿这是何为?”忠顺王偕一众大臣凌逼道:“陛下在位,无纤惠施及于民,反有失德之咎,便于心无愧吗?为今之计,只有逊位以谢,另择明君,才对得起天下元元。”皇帝道:“朕、朕知道了,自会立即拟旨传位太子,卿等且退。”忠顺王道:“陛下要转而作太上皇?天下怕没有这般好事。”皇帝道:“那、爱卿要待如何?”忠顺王正要答话,一宏亮嗓音自外传来:“到此为止了!”众人一同转头,见妙玉由众武士拥卫着大踏步上前来。忠顺王疑虑道:“宫门应当已然封锁才对,你是何人,竟能至此?”妙玉道:“我来看看我原先的家,不成吗?”皇帝如得了救星,大呼道:“不管爱卿是谁,快先拿下这些反臣,朕重重有赏!”不待他言,众武士已将忠顺王等统统拘起。忠顺王骇道:“本王的卫队呢,都死光了吗!”妙玉道:“你猜对了。”皇帝喜道:“爱卿有大功于国家,要何封赏,不如当面讲出,朕自会竭尽全力满足于你。”妙玉斜睨道:“我要这天下!”道罢上前将他自龙座里揪起,掷向一边,愤恨道:“元妃却害在你这厮手里,真真可叹!”
      适时,宝钗趋向前来道:“主公,天下图籍户簿已收贮毕。”卫若兰等首领已相继入见,众人在宝钗带领下同祝:“请主公就即践位!”妙玉洒洒落落向上一坐,受众人山呼,下旨建元太虚,国号空,封薛宝钗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金紫光禄大夫,梁国公;卫若兰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凉州都督,燕国公,东海王为归义精忠王,坐镇东面,世袭罔替。史湘云、贾探春俱为一等护国夫人,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英雄若神授,大材济时危”,众人山呼舞蹈,谢主隆恩。
      其后,妙玉带同一干人来至皇家祖庙中,妙玉大手一挥,将所列牌位视若粪土,尽行击去。其后底下人呈上黛玉、元春、迎春、凤姐等人牌位,众人将衣服前摆一甩,齐齐下拜,遥祭向日同僚……

      官廨之中,袭人与麝月正自议政,忽有他人迈入。二人见竟是宝钗,遂忙上前施礼:“丞相~~!”宝钗还礼,道:“我不在这些时日,多承两位尚书了。”袭人道:“丞相可曾痊可,些许俗务不劳您挂心。”宝钗轻轻摇头道:“事关天下,怎地是俗务?”麝月道:“丞相为国为民,众人都懂得,却万不可因此伤损贵体!”
      原来,新朝既立,宝钗日夜操劳,裁抑典章,明泛图籍,毫不肯暂歇,终致累倒不起,此时已是静养一月之后了。宝钗只是笑笑,道:“两位尚书推义舍于全国,布殊惠于万民,诚不世之大功!”二人皆谦道:“那里,若非丞相旧时所营之基,我等何能叨功至此!”不知宝钗是否先前便预见到今日,总之薛氏商号的旧产一一相应,竟是并没白费,有时信义于人却为大大胜过了豪利。见下但凡困苦黎民皆可至各地义舍,自有人妥善照管,且不受片酬,“举动摇白日,指挥回青天”,世人俱晓自更代以来诸般善政尽出梁国公之手,心中感激难以言表,大有设长生牌位于家中者。
      宝钗自此之后仍照常入朝视事,身体却好似一天不如一天,竟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众人瞧在眼中,虽然悲戚,却也无可如何,暗暗为她备下后事。某日将要退署,颦儿亲迎宝钗,适直湘云也在此。她瞧着颦儿愈发喜爱,说道:“好标致的丫头,我心里取中她,宝姐姐,给我作媳妇吧。”宝钗笑道:“原来你的是个小子,好啊,丫头,快来拜见婆婆。”颦儿却羞得藏到一边去了。
      宝钗道:“跟我去探探你林阿姨好不好?”颦儿兴奋道:“好啊!”三人结伴出宫,向黛玉香冢而去。原来当日王夫人向厌黛玉,又嫌是害痨病死的,当即命化了尸身,傍的甚麽也没留下,贾府其时更无力送她南回。待出了城,见有一人已等在那里了。湘云招呼道:“三姐姐!”探春转身,将手中的酒水亮了亮。
      “颦儿受不住,只得些甜酒,宝玉则不拘甚麽,只消是凉的便好。好了,喝吧!”宝钗将葫芦整个倒过来,倾在墓碑上。“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在场者毕生所为皆为知己,合掌默祝,以期一心可通黄泉。
      颦儿道:“妈妈,这就是那位和我一个名字的阿姨吗?”宝钗点点头,道:“妈妈这辈子不曾服人,唯独在你林阿姨面前再无能为。”颦儿若有所思道:“哦……”湘云嘻嘻笑道:“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那一个背地里却向我说此生唯服蘅芜君一人,到底谁更高明些呢?”宝钗一呆,转而笑笑。探春道:“早先我竟是错了,我只道唯有变了男人才可有番作为,对着你们两个我也只剩感愧了。”宝钗仰头望天,一时间胸中尽斥莫名之感,说不尽,道不明,一时只愿随清风化去了。
      轰,就在这时,周遭兀起奇异巨响。湘云道:“怎麽回事!”四人戒备探看,但见当处满目狼藉,地下见出一个大坑,当中立着一个周身戾气的黑袍人。探春喝道:“你是甚麽人!”呼,那人单手轻轻一举,探春如中魔咒,惨呼着远远飞撞出去。宝钗惊叫:“三丫头!”湘云见势不好,抢在先里抱住颦儿,却也在同时背心中招,猛摔出去。那人阴森森地道:“甚麽东西,不自量力!十二人中,我只惧薛林,如今姓林的早死,就剩你一个了,薛宝钗!”宝钗当即明了,说道:“原来仍是足下,何其荣光,在此复又觌面。”原来他便是先前曾欲掳黛玉者,当时竟逃得性命,之后苦苦修行,锲而不舍,此刻又即反来。
      他道:“我就在等这一刻,把你灭掉,尽除女娲之力,即可反归天庭交差!”宝钗道;“说不得,我要用心阻你一阻了!”神将运起掌力凌空激射而来,宝钗针锋相对,双掌中寒气源源涌至,将其劲气溯源尽冻为冰坨。神将提起麻木的手掌,观瞧道:“好厉害的寒气。”宝钗道:“我不想无端伤人性命,足下还是快走吧,以后再莫执着,如此对你也有莫大益处。”神将笑道:“说笑!暖身便到此为止,见下,纳命来吧!”宝钗倒吸一口气,惊道:“甚麽!”呼~~,神将身形如鬼魅,倏地窜至宝钗身前,按住她头颈,狠狠掼向地下。砰啪,宝钗头颈深陷土中,神将又一脚踢在她肚腹之上,将她击飞,趁势复赏了她枚气功。轰隆隆,周遭物事被宝钗撞破了一片,神将缓缓迈步行上前去,抓住宝钗头发,将她自废墟中提出,高高举起。
      宝钗衣衫散乱,满面堆尘,呼呼气喘,暗道:“胡、胡说,十二钗之力禀自娲皇,当世无匹,怎麽会……”神将将她远远掷开,说道:“你在想,为何实力会不及我,哈哈,还不正是因为那小丫头!”宝钗惊见颦儿奔到自己身边扑下,怖极而泣道:“妈妈,这是怎麽了,你还好吧?”宝钗强自撑持道:“颦儿,快、快些,逃开!越远越好!”神将又道:“女娲族虽强,却有一致命大弊,那便是一旦有下一代发身长大,必会侵蚀前代精元,因此上,你的力量早在不知不觉中便被你爱女吸取干净了,啊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宝钗起初尚万分惊惶,此刻听毕神将所言却忽变得十足镇定。她强为一笑,道:“若果如此,我便可放心了。颦儿,妈妈不成了,下面就全靠你了。”神将惊道:“甚麽!”颦儿亦道:“你在说笑吗,妈妈,我、我都不会打架……”宝钗道:“没关系,你只管上,不然妈妈就要被坏人杀死了。”颦儿慌道:“我不要妈妈死!妈妈你别死!”宝钗道:“那就去吧,你也想保护大家是吧,那就别要犹豫了。”颦儿应道:“好、好的,我知道了。”
      她柔柔弱弱地立起身来,护在宝钗之前,振臂娇声道:“叔叔为何要难为我妈妈,她为天下人作了这麽多好事,颦儿求求你,放过妈妈吧!”神将哑然失笑,大叫道:“薛宝钗,你在打甚麽算盘!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成得甚麽事!”宝钗道:“试过便知,足下还不定能够敌得过她呢……”神将怒不可遏,一枚气功重重击中宝钗,立时令她不言语了。颦儿痛叫:“妈妈!”神将又即踊动身形,一拳直直击来。说也奇怪,颦儿半点武功也不会,早自吓得抱头尖叫,可他一只拳头打到距其三尺处便说甚麽也无法再进一步。神将怒至极点,狂暴奋击,仍不见功,大叫:“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这时,颦儿身前竟隐隐约约幻化出黛玉之形,向她点头一笑。颦儿诧讶道:“是……林阿姨?”神将再难忍受,怒叫道:“好吧,甘回天庭服罪,连带这世上一并给我消失吧!!!”高高跃起掌中聚气,强极的一个气功盖将下来。颦儿虽身有护罩,却也被压得伏下身去。黛玉道:“好孩子,坚持住,我永远与你同在。我来教你运气,……十二金钗第二位的大绝招——风雪冰天,要来了!”颦儿毅然决然地点点头,在障壁后依照黛玉指示去作,“风——雪——冰——天——,哈————!!!”神将见来势不好,也发功相敌,两方一时打个平手。
      黛玉虽未参战,却同颦儿作一般架势,不绝于傍调教:“不要怕,气息要稳,莫要顾虑,拿出全力!再加把劲!”颦儿豁出去了,体内涌出的力量愈来愈强。神将一分神,叫道:“怎、怎麽可能!!”黛玉大叫:“就是见下!喝~~!!”二人全力施为,相抵的气波当即压倒向神将。神将惨呼着先自被冻为冰坨,随后为烈风削为碎屑,吹卷得无影无踪。
      颦儿急急扑向宝钗,叫道:“妈妈!”一触她身子,却是凉的。颦儿一惊,见宝钗闭目垂手,无比安详,泪如泉涌,紧紧抱住她道:“妈妈,你不要吓我啊……”

      宝钗薨逝的消息一经传开,举国震惊,大放悲声,如丧考妣,妙玉亲率文武择日送殡,颦儿守在灵柩之傍不离一步,几次哀绝。百姓自行附入送殡队伍,越行越众,排成好一条长龙,首尾俱望不见。是日天降下好大雪来,却是徐徐而下,迟迟不停,一路伴灵。妙玉心道:“天公却也不俗,唯此方配她。”白茫茫一片云雾当中,宝钗一缕英魂漂游其间。神秘道人早在此间相迎,为其导引。宝钗明辨之下竟而发见他却是乃父薛道衡,因叫道:“父亲!”道人散去幻术,面目尽为反还,笑道:“孩儿,你作得极好,不愧是我薛某之女……不,不愧是天下英杰!”宝钗摇头道:“时无英雄,遂使我辈庶子成其名。”薛道衡笑道:“呵呵,你便是这生古怪。凭你见下修为,尽可将这世上尽为一改,便进图永生也不是难事,万事皆在你掌中。”宝钗道:“‘揣而锐之,不可长保’,我可不想叫妹妹与宝玉笑话。”薛道衡道:“那就走吧。”宝钗道:“且慢。”
      意念动处,颦儿为招至,她见了母亲,早忍不住扑上前去,埋在怀里。宝钗安慰了她一阵,小颦儿抬头观瞧,说道:“妈妈,你老了好多哦。”宝钗道:“是吗,原来已经好些年了。……‘但勖冰壶心,无为叹衰老’,来,妈妈有东西要交给你。”宝钗将手轻轻放在颦儿额头之上抚摩,不多时,娇嫩的肌肤显见出“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金字。薛道衡点头道:“这世上因此而生生不息。”宝钗又道:“好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等你也有了孩儿,就把这个再传给他们。”颦儿羞道:“我、我怎麽会有甚麽孩儿啊。”宝钗笑道:“那可说不得,定要叫你不自在了。”

      红楼,浩赜瑰丽,传奇上演的大舞台。为了彼此情意不懈努力的人;胸怀大志,独自奋斗的人;探求真理,超越凡俗的人,多少英杰在此间登场,又有多少英杰在此间消逝。
      薛宝钗,号蘅芜君,金陵人,紫微舍人薛公之后,不世出之人杰,金陵十二钗第二位。博闻强记,志存高远,度量宽宏,待人务尽其所有,而真情曾不轻露,使人捉摸不定,难测高深,至有山中高士之评。自因规箴事与潇湘子剖明心胸,等高山流水之知音,共缨大观全盛之荣。怎奈世路维艰,风华易碎,变起突兀,自潇湘子以下,昔日英杰凋零殆尽。宝钗感发于此,终显锋芒,就古今无匹之功以告慰相知,其后身退归隐,传钵继代,仍觅恬淡天和去矣。来去轻盈,不落纤迹与人追蹑。正是:

      海棠娇艳芳不闻,牡丹开时越三春
      芯苞内,一缕英魂耀乾坤
      料得随适仙葩,宜株宜盆
      蛟龙原是,能隐能沦
      当其在山林,埋姓事耕读
      当其见人世,天风百籁出
      或清啸于野,或激吟于空
      在晋谢安巷,在汉诸葛庐
      精神充宇宙,意气填高窟
      小人常戚戚,高士自矜孤
      人贵金缕玉,我持酒一壶
      三杯佳兴浓,此外无相顾
      今朝容颜,老于昨暮
      算蝇头可有,多少微利
      怎禁得,把芳魂消蠹,觅那来生贵与富
      两鬓虽斑,犹可舞霜练
      壮志宏图,藏胸中曾未稍减
      岁岁消磨花月貌,丹心苒苒愈贞坚
      生,作人豪;死,为鬼杰

      此传记,虽经悠久岁月,其高风亮节,辉煌之象仍深印世人心中,至今仍为天下津津乐道。

      红楼史十二钗志薛宝钗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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