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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知命 ...

  •   当最后一滴雨从屋檐上落下,阳光立刻就趁虚而入般投向了地面。
      蝎慢慢地收拾着行李,把重要的卷轴放在自己背上的固定框里。迪达拉不知道又跑哪里去闹腾去了。
      上次任务回来,两人就一直冷战。想必迪达拉也瞧不起他明明杀人如麻,却指责别人滥杀无辜的举措吧。
      蝎微微扬起嘴角。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孩子,整天沉迷于自己的艺术,肯定不会像自己一样想得那么多吧。所以自己才,明明知道他在战斗时有多么嗜血狠决,却还是会迷恋上他平时的天真无邪。
      没有了迪达拉在眼前吵闹,蝎更是感觉和这个组织格格不入了。明明以前相处得挺好的啊,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压抑。
      晚上的时候,蝎便一人坐在走廊上,不想去想迪达拉现在的情况,也不想去期待什么。——他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一个真正的傀儡。风偶尔吹动他额前的头发,于是发梢在眼睛周围轻轻挠着。蝎不觉得痒,也不觉得冷,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只是耳畔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声。
      他们在笑着叫着他不同的称呼:赤砂之蝎,蝎,小蝎,以及……蝎大哥。
      终于,连那声带着笑意的“蝎大哥”也只有幻觉里才能听到了。
      一晚上,迪达拉都没有回来。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第二天就从佩恩那里接到了任务。
      这次……应该会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吧?蝎暗自想着。
      佩恩已经下令要大家去找人柱力,经过了三年的准备,那个计划已经开始慢慢启动。
      分配给他们的是风之国的一尾人柱力和水之国的三尾。风之国离川之国挺近,但水之国太远了。
      他打开地图看了看,决定先就近去风之国,——虽然这并不是让他愉快的决定。
      “风之国啊……”他看着地图上以蓝色标出的范围,想到了自己幻想中的暗蓝色水域。那颜色和这一模一样。
      突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就快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有些担心迪达拉。听说第五代风影就是那个人柱力,那人好像擅长使沙。这次去的是人家的大本营,不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看样子都是对方比较满足。他们这边,顶多蝎还有几个部下……
      迪达拉那小子又莽撞又自负,能平安回来吗?
      蝎摇摇头,决定还是先把迪达拉叫回来收拾。既然危险因素已经在那里了,那么早去晚去都躲不过,还不如早点解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还是自己努力多看着点那小子吧。
      他径直走向鼬和鬼鲛的房间门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我进来了”,一边拉开门。
      ……他从未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
      他怔怔地看着鼬把迪达拉压在身下,衣服都散落在不远处,两人正惊讶地看向他。
      蝎愣了两秒,挠挠眉心,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这还真是……
      还真是俗套的剧情啊……
      “不好意思,打扰了。迪达拉,完事之后记得回来收拾东西,该上路了。”他甚至还冲着鼬笑了笑,轻轻地又把门关上了。门合上的“嗑嗒”声轻的几乎听不见,好像是关门的人刻意这样,以免稍不注意就震碎了什么脆弱的东西。
      回到房间,蝎慢慢地坐下来。
      ……原来就算不期待,自己的下场也会很难看。他嗤笑。
      阳光被走廊的门切成了淡黄色的一块。
      ——今天是个少见的晴天呢。蝎坐在光线中央,静静地闭上眼睛。
      如果是正常的人类的话,现在应该就可以感觉到阳光亲吻皮肤的温暖吧?那感觉应该像父母的手的抚摸;就应该能透过薄薄的眼皮,看到一片红色的血液在血管里安静流淌的景象吧?不同于杀人时溅出的血液,那红色应该是温和无辜的模样。
      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木头没有触觉,也没有透光性。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一阵冰凉。
      这样的他,给不了迪达拉任何东西。除开被迪达拉嫌弃的,毫无价值的吻。所以,他毫无理由去挽留。
      脑海里的暗蓝色水域渐次蔓延,渐次灭顶。
      蝎想到了自己还在砂忍村的那段时光,那时自己还没有把自己改装成傀儡,整天沉醉于自己的人傀儡研究。记得是一次夏祭——砂之国的气候决定了他们的夏祭不会办得很地道,网小鱼之类的活动都没有,但是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那天他在山洞里终于完成了第一个人傀儡——绯流琥。他静静地看着眼前凶恶的傀儡,听见了山下人们的笑语,以及孩子们叫着“爸爸妈妈”的稚嫩声音。于是,他把自己装进了绯流琥里,闭上眼睛静静哭泣。烟花升空又爆炸,光线透过绯流琥的缝隙照进来,再透过了眼皮,在含泪的湿润眼睛中留下了一尾暗蓝色的鱼。

      迪达拉回来时,蝎已经整理好行李与自己的情绪了。
      “要走了?”迪达拉有些不自然地问。
      “对,你赶紧收拾一下吧。”蝎又开始擦拭自己的傀儡。
      迪达拉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蝎大哥,刚才……”
      “刚才怎样不重要,但是这次任务很紧迫,所以你能不能快点?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等人。”
      迪达拉被蝎一连串的话噎得再说不出自己的解释,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解释什么啊解释,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哈,大哥的习惯我早就清楚了,嗯。”
      ——猛兽便是这样,一旦觉得疼了,就会忍不住反起攻击。
      “鼬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情人呢,大哥你得多努力啊,不然会孤独一辈子的,嗯。”
      ——疼了,就会疯狂地回击,才不管会给别人留下什么伤痕。因为……是对方先来伤害的。
      “这种事情,就不用你小子来管了啊。其他人对我才不重要呢,等这次的大任务完成了,我就一个人去旅行,反正我拥有永恒的生命,我就开开心心地四处享受,去汤之国、蜜之国、海之国,山之国、田之国、草之国……”
      蝎的语速越来越快,突然停顿一下,回过头瞪住迪达拉:“反正才不管你这小子的死活。”
      ……
      长期叛离的忍者最大的报应就是,长久地感觉不到情与爱。大家都是猛兽一般,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哪还懂得感情世界的那一点点法则?他们只知道,就算血液在汹涌着奔离体外,也要把这痛,还回去。
      还回去。
      反正是对方先来伤害的。
      所以,他们谁也察觉不出彼此声线中的颤抖。

      “砰!”迪达拉踢翻了厨房里的水罐,踩着湿漉漉的地板出去了。
      蝎看着地板上湿润的脚印,一时没回过神来。

      他闭上眼睛残酷地笑。什么永恒,换来的全是无止境的痛苦。什么永恒的艺术!他厌烦了!厌烦了!
      蝎暴怒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最终却又站定,缓缓地蹲下来,用指尖去轻轻触碰地板上的水印。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那时的表情,看上去有多么哀伤。就像是永远也挽回不了什么了,永远也坚持不了什么了。
      岛屿在安静地崩塌,土地在无声地悲鸣。仿佛一场极大的海啸袭来,世界,就只剩下暗蓝色了。
      ——一个无法贯彻自己的艺术的艺术家,等待他的还有什么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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