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淡影morn

3、三、不惑

　　雨忍村向来设置了很多的结界，以防外人闯入。等蝎和迪达拉经过层层结界出口，到达村外时，已经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跟阴沉的雨忍村不同，外面的阳光浓稠得像蜂蜜一般，让人几乎能感觉到呼吸间都有着蜜液的流淌。
　　迪达拉深深呼吸，回过头冲着已经把自己装到绯流琥里的蝎笑：“果然还是这样干燥温暖的空气适合我啊。要知道，长期呆在潮湿的地方，炸药是会发潮的。嗯。”
　　“那你每次做完了任务，那么急着回村是什么道理？”经过绯流琥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听得迪达拉一皱眉。
　　“喂喂，蝎大哥啊，才刚刚出村而已，你就这样把自己武装起来，很扫兴哎！嗯！”
　　蝎自顾自往前走：“小子，对自己生命不重视的话，会吃亏的。”
　　迪达拉耸耸肩：“一个小组里边，有一个人谨慎就够了，另一个得负责调节轻松的气氛啊，嗯。再说了，大哥和我都这么强，不用担心的，嗯。”
　　蝎在绯流琥里无声叹气。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依赖他了。每次战斗都肆无忌惮地把背后的空门留给敌人，就拿准了蝎的绝对防御能护住他。要是自己一时没护住怎么办？他又不是傀儡，人的身体可是很脆弱的。
　　将隐忧压在心底，蝎只好暗自决定战斗时得把那小子看好一点。
　　“对了，蝎大哥刚才问我为什么急着回村，对吧？”迪达拉一边走一边用粘土做着蜘蛛和鸟，“怎么说呢？大概大家相处的时间比较长吧，总觉得雨忍村就是自己应该回的地方……嗯。”
　　“家么？”蝎顺手用尾刺把迪达拉脚前的石头戳开。这个不看路只知道玩泥巴的小子。
　　迪达拉听到那个字眼，一阵恶寒：“啧啧，蝎大哥的嘴里居然也能吐出这么煽情的字眼。家？别开玩笑了，叛忍哪来的家呢，嗯。”
　　蝎听后，抬头想看看迪达拉的脸。可是淡黄色的阳光太过浓稠，稀释了他的表情。脸上白皙的皮肤在太阳的照耀下，似乎能微微反射出光来。从蝎的角度看来，就像一个光洁的面具。

　　川之国其实是气候很好的国家，到处又森林密集，植被茂盛，很适合人居住。只是以前大国之间的战斗蔓延到了这里，毁了不少地方。正如蝎和迪达拉现在所站的地方，沟壑纵横，四处都是裸露的黄土。那是大地在战争中未愈合的创伤。
　　蝎终于从绯流琥里钻出来。到处都是崎岖的山路，不可能再操作绯流琥行路。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城镇的灯光。那就是这次任务的目的地。
　　他们打算先在野外休息一晚再过去。
　　围绕着篝火，迪达拉难得因为劳累而沉默。
　　“体力不行就自己做只鸟飞着走啊，逞什么强。”蝎帮他煮着汤，嘲笑他。
　　迪达拉炸毛：“谁说我累了，嗯？我才刚到男人最年轻体壮的年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累了，嗯。”
　　才不会承认是因为飞起来了就很难离蝎大哥那么近了呢，嗯。他别扭地撇过头去。
　　蝎面无表情：“啧。”
　　迪达拉立刻头上青筋暴起，转过头冲着蝎吼：“喂，‘啧’是什么意思啊！嗯？！还有那种无奈地看着不听话的小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蝎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
　　晚上在迪达拉的坚持下，蝎同意了迪达拉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可躺下去总睡不踏实，觉得那小子下半夜睡得太少的话，休息肯定不够，战斗时会吃亏。于是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蝎就坐了起来。
　　……他无语地发现迪达拉靠着树睡得比他还香。
　　蝎走过去踢踢迪达拉的腿：“小子，换班了。”
　　迪达拉迷迷糊糊地打个哈欠，准备顺势躺下。
　　“啧。”蝎皱眉，再次踢他，“去那边睡！给我到睡袋里边去！”
　　迪达拉不耐烦地起身，却并不走，蹲在蝎面前，一脸没睡醒的痴傻。 “……”蝎心里有久违的怒火在“噌噌”往上冒，“你又怎么了！”
　　迪达拉又打一个哈欠：“晚安吻啦，晚安吻……嗯。”说着，睡意迷蒙地把脸凑过来。
　　怎么感觉像是施舍我去吻他一样。蝎强压着怒气，决定还是先安抚这个臭小子，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对方的。
　　等蝎松开了迪达拉，迪达拉又舔舔嘴唇：“嗯……蝎大哥如果是人就好了，这样是真的不够啊，嗯。”
　　这下，蝎的怒气是再也抑制不住了。将面前仍未清醒的人推了一个踉跄，他冷冷地看着他：“那你自己去找别人好了，反正凭你的色相，想上你的人多着呢。不过还真是抱歉，我没兴趣，真是辛苦你拿你那一套来引诱我了。”
　　坐在地上的迪达拉眨眨眼，眼神渐渐清明。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蝎，好像还没消化完他刚才说的话。
　　他很清楚蝎现在的表情，就像是要杀人之前的疏离和冷漠。迪达拉不明白，蝎怎么会用这样的表情来面对他。还有刚刚的话……蝎当他是什么了，空虚得过分的男妓吗？明明一直都是两个人一起的，最近也开始多了情人之间的互动，为什么……蝎要这样说他呢？吻和性【和谐！】爱……明明是只有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啊！还是说……在蝎看来，这两件事就是随便谁，只要有需求都可以去做的？
　　这样想着，迪达拉呼吸越来越急促。强忍住心口剧烈的疼痛，他恶狠狠地看着蝎，夸张地笑了两声：“既然蝎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在大哥身上费心思了，反正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蝎看着迪达拉躺进睡袋，背对着他睡着，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火光把他的表情照得捉摸不透。他伸出手，无意识地紧紧按住胸前的核，感觉又生气又难受。
　　什么叫“如果是人就好了”。明明知道……他已经无法再做回人类了啊。

　　事实证明，就算是两人在冷战中，长期培养出来的默契也是不会变的。在蝎的掩护下，迪达拉迅速飞进高塔，拿出了需要的卷轴。两人闷不作声地准备离开正乱成一团的村子，迪达拉却突然拿出了自己的粘土鸟。
　　不等蝎说些什么，迪达拉跳上鸟背，快速地飞向村子。高高地停在村子上方，看到村里的人傻傻地张大嘴巴盯着他，迪达拉心里涌出了一阵恶意的快感。他毫不犹豫地投下了C3。
　　“喝！”
　　他看着整个村子瞬间夷为平地。那一刹那爆发出来的巨大声响和人群惨叫，让他笑容欣喜到近乎扭曲。
　　果然……还是爆炸能缓解自己的心情啊，嗯。那只死蝎子，才不理他！
　　他悠闲地飞回蝎的身边，看也不看地面上的人，哼着小曲往回赶路。
　　蝎只是默然地看着他。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迪达拉“哈”了一声：“任务的完成与否当然重要，但是我的艺术就是爆炸！艺术就在于，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惨叫，惊叹，绝望！嗯！”
　　“这样就是艺术么？”蝎语气平静。
　　迪达拉低头看他，正好看到蝎仰头平静地望向他。他的眼里，却有着清澈的责备。
　　迪达拉突然觉得有些局促。那双眼睛太过清澈，让他几乎从中看到了混沌的自己。
　　心里再次泛起怒气：“蝎大哥有什么资格说我，嗯？你还不是杀掉了那么多的人，包括你家乡的首领。还是说……蝎大哥忘记了自己毁掉一个国的事情，嗯？”
　　蝎转移开视线，看着前方。迪达拉对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反应感到匪夷所思。
　　“是啊，我也杀掉那么多人。”
　　迪达拉有些得意地笑：“所以说啊，为了艺术，牺牲一些人是肯定不可避免的。”
　　蝎恍惚觉得迪达拉的话有些耳熟。他突然想起，那是自己以前也说过的话。为了艺术，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在成就艺术宫殿的那条路上，总会有很多生命作为殿堂的基石。这……就是艺术吗？
　　蝎不明白。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错了。刚刚在迪达拉引起爆炸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村里的男人们都在村外搜寻他们的踪迹，那么，那群人也一定有着，就像迪达拉对于他而言的那种存在吧？等到他们回村时，发现自己一直珍惜的人已经死去了，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蝎想象了一下如果迪达拉死去，自己会有的感觉，核立刻痛得难受，让他忍不住想狠狠地捏紧它。这……便是心痛吧？
　　那么，为了艺术，而牺牲其他不知情的人，对吗？为了艺术，而让旁人心痛，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