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狐不知》青君塘

22、闻人离殇泪

　　明曦清醒了。

　　醒来的明曦责怪的看着青夏：“你这样很危险。”
　　青夏没说话，兀自沉浸在方才的气氛中，明曦看着青夏有点愣愣的样子，笑了笑。

　　看到明曦笑，青夏想了想，没说什么，明曦忽然拉着沉默的青夏飞上半空，看着前面不远处一道火红的身影，开追。

　　打破沉默，明曦自是知道青夏都看到了些什么，也是知道青夏疑惑什么的：“我和姑姑回了龙宫之后，血染因为第一次用那个鞭子，那鞭子力量太强，她本来是用不了的，可愤怒之下，那鞭子居然主动出现，导致血染修为暂时消失了一段时间。”
　　顿了一下，明曦接着说道：“墨径渊是王储，和魔尊打斗毕竟对人族不好，何况是人君亲自赶来查看，见到墨径渊，万一发怒什么的，对墨径渊就不好了，然后他走时把血染也一起带了回去，血染虽是仙，但暂时没了法力，那些修炼者过来若是动了什么不好的念头，或者遇见什么妖魔，血染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青夏点点头，如果不带走，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吧！
　　“可我，居然和姑姑走了，青夏，我眼看着血染会有危险，当时，居然就走了。”明曦笑笑，神情里，说不出的嘲讽。

　　青夏摇头：“那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但你当时伤成那个样子，如果在晚一点回去救治，怕也不会好过了。”

　　青夏不认为一个几千岁的龙公主，就可以和魔界至尊对抗，明曦那次，怕是伤的不轻，如果晚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了，否则九方蔚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怎可能急成那样。

　　“你知道血染之后发生的那些事，难道不觉得我错的很离谱么？”
　　“不觉得，墨月他...”

　　青夏想了想，忍住没说，人都死了，就算有可能有那么点喜欢明曦又如何。

　　“...”明曦轻笑，速度在次加快。

　　血染的速度快到简直都已经要看不清她的身形了，青夏只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然后明曦徒然间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快，好像比血染要快了那么一点。

　　两天，两天之后，明曦追上了血染。

　　血染简直像是疯了一样，两天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朝着东南方向疾行。

　　明曦也发了狠般的，极速飞行了两天。

　　明曦速度虽然要比血染稍稍快点，但也只是一点，依靠着少许的速度优势，明曦也是在两天之后才追上血染的，追上之后，血染看了看她们，没说什么，依旧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青丘赶去。
　　青夏对于自己明曦拖了明曦后腿一事，采取的态度是无视。
　　看着血染的样子，青夏有些不忍，明曦见了她的神情只说了一句：“那人现在是个无情的人，墨月选择主人的时候把他魂魄中的一魂三魄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青夏默然。

　　墨径渊的灵魂中，有感情的一部分魂魄被剔除，所以墨月这个魔界至宝，成就了一个最完美的魔尊。

　　和其他两界五族不同，魔界的魔尊从来不是魔界人自己选择或者凭修为高低，但几界的至尊如果比一下，那个让自己一界的人最为信服，那绝对是魔界。
　　魔界的历代魔尊从来都是墨月宝贝自己选择，资质高的，性格极端的，最重要的是，若死时那极端的性格被激发，便就更有可能吸引墨月寄于其体内。
　　当然，前提是上一任死了，墨月才会去寻找下一任魔尊。
　　历代的魔尊死后，修为都会被墨月吸收保存，但是被保存的修为，不是只要被墨月寄于体内的人就都能使用，资质越高，死时情绪越强烈，与墨月的融合度便越高，能用的修为也越多。

　　墨径渊的资质很高，以前便说过。
　　但上一任魔尊死时，墨径渊其实还没死，成为魔尊时其实只是受伤过重昏了过去。

　　但估计是墨月很看得上他，硬是从墨径渊昏迷的身体中剥夺出了他两魂四魄，

　　昏迷之前，墨径渊的情绪很...

　　青夏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形容，只记得，她在明曦的那段记忆的时，感觉到了那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那人抱着被血染红的雪染，没有表情，没有声音，甚至好像没有心跳。

　　安静的像是两个死去的人，许久，那人才轻笑了一下，只是眼中却没有笑意，眼底的期冀一点点的破碎。

　　脸上，被血染上了红色，映照得干净的地方苍白的耀眼，一个轻浅的笑容，颓败的那么妖异，破落的让观看者揪紧了心。

　　眼里流出的是一滴血，滴在雪染的脸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周围是无数的死尸，和那些还没有咽完最后一口气的魔界人逐个咽气后，化作的片片墨色飞焰。
　　然后是明曦精疲力尽的，手握着水剑撑在地面，左手轻微的抚着腹部。

　　对面的墨月依旧站着，只是胸口有个拳头般大小的洞，眼里有着深深的不可置信，看着明曦，生命一点点的倒流回额头上的印记里。

　　墨月化为黑焰的前一秒，明曦龙身盘旋在墨月身周，长的似乎没有止尽的龙吟声，透着无法挽回的悲伤。
　　无法挽回的！

　　她亲手——杀了墨月！

　　远处是倒下的倾蚩，九方蔚抱着他的尸体有些茫然，踉跄着起身，一并带走了昏迷的明曦。

　　青夏没空去思索为什么顷蚩明明死了却还活了，心中只充斥着一种悲伤难喻的感觉。
　　最后的画面是，远处走来了一个男子，面容模糊，似乎不论你怎么看都看不清，只是这男子给人的感觉却很温和亲切。

　　墨径渊没有表情的脸抬起，看到男子，张口想说话，却没有声音。
　　青夏只从口型看出，那似乎是三个字——离殇泪。

　　离殇泪！

　　——

　　“离殇泪，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明曦疑惑的看着青夏：“什么人？”

　　“唔，我也不知道。”青夏拍了下头，脑中的疑问似乎越发的多了，多的开始理不清，明显这个叫离殇泪的是在血染认识墨径渊之后认识的，
　　可是明曦没看见，青夏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郁卒中...

　　青夏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刚想抬头看看，却突然发现原来是血染明曦停了下来。
　　血染面色有些复杂，看着前面坐在山顶平台上的人，最终，无奈的落在了山顶上。

　　青夏扯了扯明曦的衣服：“这不就是叫离殇泪的那个人么？”

　　明曦拧紧了眉头，看着那人一脸和煦的样子，低声道：“是闻人离...”
　　“血染，你终于回来了。”那人看着血染走至身前，笑意蔓延进了眼里：“我等了两万年。”

　　“让闻人离出来！”没看那和煦的笑意，血染冷声说道。
　　“救了你之后，他一直沉睡到现在。”闻人殇低缓了声音，脸上的和煦带了些感叹。
　　“你要见见泪么？他急着要见你。”闻人殇收起了脸上的感叹，仔细看了看血染：“离真差劲，你和从前比，气质都不一样了呢！不过还活着就好！”
　　“你，或者闻人泪，谁见我有什么区别吗？既然我猜的没错，果真是闻人离救了我，那你为何要说他沉睡了，你们不都是一个人么。”
　　“我们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想法，虽然是一个灵魂，一个身体，但毕竟不算是一个人，你可以说我们分裂了。”闻人殇笑笑，语气颇有些认真。
　　青夏觉得，虽然这人说这话的语气很是认真，但这话里的意思却实在让她不能置信，一个灵魂有三个意识，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惊悚了些。

　　试想，如果哪个女子不幸的和这人成了婚，那岂不等于嫁了三人？
　　青夏有些胆战心惊的看了眼闻人...呃，闻人离殇泪——

　　血染盯着闻人殇的眼睛，许久，叹了口气。
　　“你让他出来吧。”血染说道。
　　“谁？”
　　“...闻人泪。”

　　——

　　闻人殇大概很高兴，真的是‘狠’高兴那种。

　　青夏想，假如你看见一个人前一刻还是满脸和煦的笑意，下一刻眼中倏然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光彩时，你就会知道这人高兴的程度。

　　明曦脸上有些微的扭曲，青夏看了忍不住闷笑出声。
　　明曦大概被这‘不很强烈，但确确算是强烈的表情反差’弄的想笑，但发生这许多事却又笑不出来，所以出现了现在这么可爱的表情。

　　血染看着面前的人傻乎乎的笑脸，无语了。
　　“真要感谢离那家伙，居然真的把你救活了！”闻人泪咧嘴傻笑。
　　“不能这么说吧！若不是闻人离告诉径渊，我被墨月抓去魔界，我们大概也不会死。”

　　闻人泪的笑登时僵硬在了脸上，许久，干笑了两声。
　　“离他也救了你啊，为了救你他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扬起笑脸，闻人泪说道。

　　明媚的笑脸，说出的话却把血染气的笑了几声。
　　“我杀了你，然后在救活，你会不会感激我？”血染轻声反问。

　　“还是说，闻人离殇泪，其实你们想法是想通的..！？只是你们，都未曾想过阻拦而已？”低缓轻讽的语气，血染直直的看着闻人泪：“你们是想让径渊去送死！”

　　“离他，没想到明曦会跟你说墨径渊被墨月抓走，我们不阻拦，是想着，墨径渊看到你不在魔界就会回来！没想过，你会带着那么多花妖去魔界要人，墨径渊会带着人族精英修炼者的一部分，也去找你。”闻人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一句你们没想到，可以磨灭那么惨烈的代价么？”血染忽然扬起了声调，眼中的悲哀瞬间弥漫。
　　“不可以...”闻人泪眼中的光彩霎时熄灭。

　　而后，想到什么似的，打起了精神看着血染。
　　“那时，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失去生命迹象好长时间了，却奇迹般的身体没有羽化，灵魂没有离体，灵力也没有消散，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闻人泪说着，开始眉飞色舞的笑起来。

　　“墨径渊以为你没死，抱着你不给我们，你全身是血，连衣服都变成了红色，他就那么死气沉沉的坐在那，我们居然一时都靠近不了他。”

　　“后来他自己昏了过去，我们带着你回了一趟幽冥族，把族里的宝贝‘复凝花蕊’给你吃了下去，那个复凝花蕊我们幽冥族只有一个，你不知道那些长老后来把我和殇当成离给批评了多久。”闻人泪说着，又有些郁闷。

　　“离把你带到了一处灵力充裕的地方，做了个结界，把你的的身体和灵魂灵力消散在结界里，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血染花，可是没成想，却是红色的，离说，是墨径渊的血染红的，墨径渊的爱意和恨意太过浓烈。”
　　“离只留了一句话，他说：有一天你会自己醒来，这些花会凝聚成你的身体，重新修复出生命之力，然后他就一直沉睡到现在都没醒，你看，其实离他也很愧疚的。”
　　“还有，虽然不知道明曦有没有和你说，但是墨径渊这么多年，身体里的仅剩的魂魄能保住，还是因为明曦去闯人族王宫，把凤王内丹抢出来放在墨径渊身体里的原因。”闻人泪一口气说了许多，都是血染不知道的。

　　青夏看见血染的神色一直在变换，最后终于看向了明曦，泪水蔓延至嘴角。
　　青夏想，虽是明曦后来救了墨径渊，可也确实是她让血染去魔界，明曦到底是心中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