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一水盈盈

48、告捷

　　四十八、告捷
　　江逸川见张曼琳不吭声，继续指着照片道：“左边的那个男子叫金三儿，是S城有名的毒枭，金三儿为人阴险多疑，又狡诈异常，多次逃脱警方的追踪，是正在通缉的头号要犯，警方盯他已经很久了。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得无厌，大小通吃，什么生意都做，上至白粉□□，下至□□，甚至——医用杜冷丁。”
　　对面的张曼琳明显的哆嗦了一下，有细密的汗珠儿在她的额头渗出。
　　“所以——由于他频繁作案，抓捕金三指日可待。”
　　江逸川把目光调回来，“这是一组金三儿正与人交易的照片……”
　　“我没有——”张曼琳厉声打断了江逸川的话，“我没有和他做交易……”
　　江逸川默不作声，安静的看着张曼琳的表情，张曼琳的气焰登时矮了下去，用颤抖的声音嗫嚅道：“我，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但，但我真的没有跟他谈生意，他就是——就是问问，问我有没有……他……他，也是听别人说，说的，说我手头有些，哦，不，有一点点货，可我，可我真没跟他做成买卖啊！”
　　“可是据我们所知，你们已经定下了交货的时间与地点，当然，也谈好了价格。看来，你非常清楚这交易做成没做成，对你有什么不同，是吧？你知道，一旦交易成功，即使是一支杜冷丁，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47条，明知道是毒品而转手倒卖的，是贩卖毒品罪，贩卖毒品，婶婶，无论数量多少，都要追究刑事责任，处以刑事处罚的。更何况，是知法犯法。”
　　“啪”的一声，照片散落了一地，张曼琳的身子有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脸色苍白，如鬼魅一般，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刚进门时的得意与张扬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满脸的惊慌失措，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投向何处，想必是急于搜寻着解决的办法，却不得其法。
　　江逸川心底冷笑了一声，也心惊于自己已然有了狮子般的残忍，能够冷静地看着自己垂死挣扎的猎物而不动声色，但只要猎物稍有反抗，他定会扑上去咬住猎物喉咙，绝不松口。是的，为了小牧，成为豺狼虎豹又如何
　　至少有一点张曼琳是猜对了，这组照片的确是他跟踪张曼琳时候偷拍的，能想到跟踪张曼琳，也纯粹是机缘巧合，他确实是在办案过程中，听到朋友偶然提起正在抓捕臭名昭著的金三儿，而与金三儿相关的线索中，赫然就有“张曼琳”的名字，只是证据不足，警方还未做处理。江逸川却立即警觉，追查到这个“张曼琳”果然就是小牧的婶婶——张曼琳。但是，张曼琳并没有违法的实际举动。
　　这组照片，是他与朋友乔装了多日，在一个夜晚偶然间抓拍到的，虽然并未移交公安机关，张曼琳与金三儿的交易具体到了哪一步，都是江逸川通过自己的直觉，和朋友的帮忙推测猜到的，经过刚刚一诈，张曼琳并未否认，证明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江逸川顾不得父亲是否会赞同自己的做法，狮子也好，豺狼也罢，这条路，他会继续走下去，如果张曼琳还在小牧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放，他定会果断把照片交出去，让公安机关介入，就让他当这个恶人吧，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至少，张曼琳有了这个污点，不管判不判刑，如何界定，但是，她必然会失去领养小牧的资格和权力，她的一切计划就会落空，只是，一定要等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
　　江逸川呼了一口气，等着张曼琳这一猎物的苏醒。
　　“我并没有同他交货。”
　　张曼琳不愧为张曼琳，她已然在很短的时间里镇定下来，冷冷的看着江逸川。
　　“货也不是我的，是我舅舅病重时候用剩下的，也不是很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与金三儿联系上，你就脱不了干系，警方调查起来，你是说不清楚的。”
　　张曼琳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向江逸川，“你会帮我，不是吗？你会有办法证明我无罪，对吧？只要——我放弃小牧的领养权，对不对？”
　　江逸川鼓了鼓掌，“婶婶当真是聪明人，与聪明人对话，就是不用多费口舌，虽然，小牧的一纸声明，你已经没有了领养小牧的可能性，不过——看在你到底是小牧的婶婶的前提下，我可以帮你把这些照片压下来，即使压不下来，我也可以帮你做无罪辩护，而且，包你赢了这场官司，怎么样，还用考虑吗？婶婶也是明白人，如果婶婶同意了的话，明天，不，一会儿吧，请婶婶到相关部门撤销一下领养的申请，如何？”
　　“一会儿？”
　　“对呀，婶婶，老话儿不是说，夜长梦也多嘛！事情解决了，你我都安心了，对吗？”
　　张曼琳与江逸川对视着，眼神中闪动着最后的挣扎，江逸川目不转睛的迎着她的视线，毫不退让。
　　终于，张曼琳颓废地闭上了眼睛，“你赢了。”说完，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已经溅湿了的申请书，胡乱地塞进包里，绝然的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在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停了下来，背对着江逸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留下小牧？我想——你们江家并不缺少这笔钱，或者应该说，这点钱，还入不了你江逸川的法眼，”张曼琳慢慢地转过身，“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她？”
　　“小牧命中注定属于江家。”
　　“哈？”张曼琳冷笑，“属于江家，属于谁？所有人？还是——你，江逸川？”
　　“包括我。”
　　“包括？我看——主要是你吧！”
　　江逸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坦然地注视着门口的张曼琳，“你猜对了，主要是我。任何人，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任何人。”
　　“你，爱她？”
　　江逸川垂下眼睑，露出一个自打她入门以来第一个真正的温暖的笑容，他转过头，看向窗外三三两两路过的情侣，用低沉的，轻的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小牧，我用我人生第一个十年，找到了她，用我第二个十年，等她长大，用我第三个十年，让她走近我，然后，用我第四个，第五个，以及我人生中所有的十年，守护着她，陪她，到老。”
　　说完，再也不看张曼琳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是他和小牧的世界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