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一水盈盈

32、求学

　　三十二、求学

　　N市距离S市并不算远，开车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交通便利，而且有一大段的滨海大道，宽阔笔直，一边是高低错落的石崖，并不是很高，但有的地方用防护网罩上了，避免山石的滚落，砸伤过往的行人和车辆。一边是波光粼粼的海面，远望去银光闪闪，碧波荡漾，美丽至极。极目处，几只海鸟在翩飞起落，偶尔争着觅食，一派生机与盎然。
　　车子如一条霸气的鲨鱼，平稳而急速地驶向N市，那个让小牧期盼又忐忑的目的地。
　　假期闲来无事的时候，小牧和雅欣也好奇地上网查看着自己未来四年的家园。N大，是一所综合性的学校，在国内也很有名气，他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是远离浮华与喧嚣的一块净地。整个学校的建筑，顺乎自然，因地制宜，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显得浑然一体。建筑的整体风格体现着西式风格与中国传统的完美结合，典雅中渗透着中国元素的神秘浪漫。校园又滨海而建，整体看来，仿佛一枚璀璨的珍珠被仙女遗落在海边，沉醉于蓬莱仙境一般的梦幻之中。N市气候宜人，校园内花开四季，绿荫送凉；虫鸟呢哝，月映荷溏；名副其实的秀色可餐，倘若走在校园里，红花绿影，一定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学校的西南角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小角门，从那里走出去不远，越过一条宽阔的马路，再走上几百米，就是海边了，听说好多学生都会在学习闲暇之余，或清晨，或傍晚时分，从小角门出去，到海边走一走，感受一下麦兜所幻想的世界，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没饮酒也会让人醉一场。
　　记得雅欣看到这些图片的时候，还跳起来大喊一顿，小牧，我一定在N大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否则就真是白考上N大一回了！害得小牧慌不迭地去堵雅欣的嘴，阻止她这没羞没臊的豪迈宣言。
　　如今，这让她们如痴如醉的N大，近在眼前了，他在路的尽头等着她们，以安静的神情，等待着小牧并不安静的心。
　　该来的总会来的，命运牵着小牧的手走到这里，就该坦然地面对这里的一切，小牧安抚着自己，迈出了踏入N大的第一步。
　　如果这世间所有的机缘巧合都发生在八点档韩剧的狗血桥段中，那么，今日在N大上演的一幕，绝对是韩剧中的经典，狗血中的精华。
　　从N大正门进去，是一条甬路，甬路的尽头，是一座中式风格的建筑，不是很高，上下也就四层楼的结构，檐牙高啄，雕梁画栋，红砖绿瓦的，倒也小巧古朴，看得出历时久远，楼顶屋檐的雕刻依然保存完好，栩栩如生，平添了几许古香古色的典雅。
　　楼下的一层是一溜抄手游廊，经由游廊，才能进入一层的大厅，如今游廊的上方挂了许多大红的条幅，上面千篇一律的写着什么“热烈欢迎新生入学”“相聚美丽学院，开启精彩人生”之类的标语，大抵每个学校都会如此。
　　游廊下并放着几张桌子，都用毛呢毯子遮住了，有用图钉整整齐齐地固定好，一丝不苟的，前面挂了个不大不小的牌子，上书“新生招待处”几个大字，老远叫报到的学生一目了然。桌子后面或坐或立着几个人，各自忙碌着，隔着桌子，几位学生和家长探身询问着什么，想必到那里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小牧一行四人也泊了车，信步向报名处走去。
　　甬路倒不是很宽，择些精美的花岗岩，嵌着各色的鹅卵石铺就而成，很随意的组成了各式的图案，既自然又别致。踏上去稍稍有些硌脚，不过倒很舒服。走了大约距离接待处十多米的样子，雅欣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这条甬路随着地势，慢慢有些向上的坡度，再加上石子路图案的精美，几个人不觉的都低着头走路，怕人流拥挤，雅欣与小牧走在中间，她这突然一嗓子，吓得周围几个人一大跳，不约而同的向她看齐，即便是向来稳重的江逸川也用吃惊的眼光探寻着雅欣，小迪向来以打击雅欣为乐的，自然不放过任何机会，尤其是今天，“好好的，鬼叫什么，踩着尾巴了是怎么的？”
　　雅欣并未理会，很快的瞥了小迪一眼，小迪顿时觉得这一眼，颇为暧昧，大有风情万种之嫌。可他转眼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自作多情，并为自己的误解深感不耻。
　　只见雅欣，兴奋异常的（至少在小迪看来就是）拽着小牧，力气大得让小牧都趔趄了一下，江逸川连忙伸手去扶，只听见雅欣尖着声嚷道：小牧，小牧，穆天白哎，穆天白哎！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小迪登时就给了雅欣一个白眼，雅欣居然兴奋得不知不觉，依然一手扯着小牧，一手指向正前方的接待处。“你看，你看，小牧，真的是穆天白呀！”小牧让雅欣拽着，倾着身子向前望去，顺着雅欣的视线，站在接待处桌子后面的，不是穆天白是谁？初秋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折射出他小麦色的肌肤，散发着健康与活力的光泽，依然是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利落的短发，显得清爽而干练。站在古香古色的教学楼前，也真是风姿倜傥。如今，他手上正拿着应是表格一类的纸张，给一个胖胖的小女生不知在介绍着什么，小女生听清了多少倒无从知晓，只是远远的看着那胖女孩儿的脸，却是越来越红的像苹果了。
　　小牧讶异于穆天白的出现，更讶异于他的身份，小牧记得在店里的时候，雅欣问过他，他也是今年暑期上大学，只是当时没来得及细问他的报考志愿，如今在这里相遇，小牧不得不震惊于这种巧合。
　　小迪眼见着身边的两个人儿，一个疯掉了，一个傻掉了，都在那儿杵着不走了，直直的望向不远处的那个男孩儿，不知怎的，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就在周身蔓延开来，润泽了他周身某处一直干涸的神经。小迪一时想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让他如此的烦躁与憋闷，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觉得迷茫，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雅欣，那小脸都兴奋得溢出光彩的雅欣，连半根眼毛都没看向他，小迪心里登时又平添了一股怨气，轻轻的“哼”了一声，愤愤的将目光调向别处，茫茫然的看着远处嘈杂的人群。
　　江逸川望向前方的眼光骤然一凛，多年来的律师职业生涯，让他练就一番过目不忘的本领，眼前这个男孩儿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即使是只见了一面，他依然能清晰的记起这张脸。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儿，不，是，男人，的确是卓尔不群的，他有着超出他年龄的沉稳与成熟，这是一个男人迈向成功的最基本的特质。而且，他的身上由内向外散发着一种隐忍的气息，这应该是多年的艰难与磨砺，才酿就的一种性格。看得出他家境一般，甚至可以揣测他的贫寒。如此的成长环境下，歧视与白眼，自卑又自傲，一定紧随着他的心路历程。而这种人身上的隐忍，在外界的某些刺激下，很可能走向极端。要么怯懦沉沦，默无声息，要么从骨子里迸发出一种决绝与冷狠，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草原狼。而真正让江逸川觉得复杂与不安的是，在这个男人身上所偶尔表现出来的特性，他的习惯，他的成熟，他的洞察世事，都被他聪明地掩饰在他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给大多数人展示的是他的无害，勤奋，拼搏，与热情。是他刻意所为，还是习惯使然？还是某些先入为主的观念让自己的想法有些偏颇？江逸川有些揣摩不透。他也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敏感，过于走职业路线，把这个并未入世的孩子想得太过复杂？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法捕捉到的真正原因？但不同于小迪的迷茫的是，他以一个男人的思维，敏锐的直觉的嗅到的一种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他，无以言表，就像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宝贝，突然有一天被外人发现了，欣赏了，并且觊觎着，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四人竟这样各自五味杂陈的，思绪翻飞的在甬路上杵着，还是江逸川先定下心来，长臂一伸，在三人眼前晃了晃，：喂，回魂了，三位大学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这么帅的一个司机在身边，好歹也照顾一下他的情绪吧？
　　江逸川戏谑的话语从身边传来，几个人羞赧的互望了一眼，倒真像各怀鬼胎似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弹力球一样，将目光迅速的弹开去，生怕别人窥视到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内心的秘密。
　　“别愣着了，还有好多手续没办呢！”说着，江逸川率先大踏步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