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转变 ...
-
二十八、转变
从那一天起，每一个清晨，对于小牧来说，有了些许的改变，一丝丝久违的幸福，一点点欢跳着的快乐，牛奶般，丝丝滑滑地注入了早晨清新的空气中，每深吸一口，都让小牧觉得振奋一分，她为生活的改变而惊喜，为自己小小的成功而雀跃。她在生活小小的波澜中徜徉，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如气泡一样将自己的心房注得满满的，溢出来，化成嘴角浅浅，浅浅的微笑。
她会对着镜子凝视自己青春的脸庞，会在不经意间摇一摇自己飘逸的发尾，会在下楼的时候，轻盈地跳过一两个台阶，会抱着江妈妈的胳膊撒娇地讨好，会友好的轻拍小迪发愣的头，会毫不掩饰地在江逸川面前展示自己小小的得意……
这一切的改变，让江家夫妇逐渐放下心来，由过去的担心，转为逐渐的默许，如同即将高飞的雏燕，不再需要父母的呵护与扶持，在江伯伯欣慰的同时，很赚了江妈妈几把伤感的眼泪。
而院子里，企图送小牧“上班”的江逸川，则被小牧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理由是既然已经工作了，就代表着成人了，哪能还让人接送呢？
江逸川不禁哑然，从小牧来这个家那天起，江逸川就担当着护送小牧的任务，风雨无阻，可以说从未间断，就是今天，他也理所当然地等在院子里，预先启动了车子，低鸣的马达声，彰显着车子优越的性能，但并不能代表他有着同样优异的心情，江逸川坐在车子里，望着小牧蹦蹦跳跳地走远，有些发呆。
“笃——笃——”小迪嬉皮笑脸地出现在窗前，敲醒了发愣的江逸川，“哎呦喂……呦……”小迪阴阳怪气地拿捏着声调，“司机先生，今儿是怎么这么闲啊，正好，去盛宇广场，去不去？车资加倍啊！哈哈哈……”
“你自己飞去吧！”江逸川黑着脸，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吓得正洋洋得意的小迪一跳，小迪不满的哇哇大叫，“唉，你什么毛病啊？没事儿吧，你？又不是我惹你，干嘛跟我摆个臭脸，”小迪愤愤不平地对着汽车尾气嘟囔着，象征性的拍拍身上的灰尘，“真是的，还以为自己是开专车的啊，人家都不稀罕……”
江逸川漫无目的地融入车流，说是漫无目的，却不由自主地让车子在小牧打工的区域徘徊，眼睛专注地盯着马路两旁的橱窗，寻觅着小牧所说的那家快餐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什么“秦王”的，听听，听听，还“秦王”呢!干嘛不直接叫“李世民”呢!听这名字，就不是一个好地方。抑或是叫……“擒王”？这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儿的名儿啊？老板的素质可见一斑。怎么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呢？江逸川先入为主的定了性。
蜗牛一般的爬行速度，引来了后边一串汽笛声的抗议，无视于后边队伍的叫骂，江逸川终于找到了那家叫“秦王”的店铺，靠边泊好车，江逸川把车窗摇下了一条缝隙，隔着并不太宽的街道，望着那爿店铺。他抽出一颗烟，并未点燃，而是夹在手里揉捏着。办案子的时候，时而熬夜，他有时候会抽那么一两颗烟提提神，但在家里，他尽可能的不碰，小牧也时常告诫他吸烟伤身，因而，在家里也从未备过烟。车里倒是有两盒，有时候是为的应付客户准备的，现在不自觉的拿出一颗来，却又一下子失了吸烟的欲望。
时间还早，店铺还没用正式营业，以小牧坐公交车的速度，应该还没到，店外已经有几个服务生出出进进的，清扫门面，都是与小牧年纪相当的孩子，看着还算本分，一个男孩子背对着江逸川指挥着，有条不紊的。
从江逸川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瘦削而挺拔的背影，挥手之间，也有些大将风度。
好奇于他的卓尔不群，江逸川微微的侧过头，想仔细地看看那男孩儿，偏巧，那孩子也正侧过头来，那是一张几近完美的侧脸，皮肤并不是很白皙，上挑的眉峰和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轻轻地抿着，仿佛在刻意掩饰着嘴角透露的点点微笑。目光炯炯，投向远方。
就这样的姿势，持续了有那么一会儿，至少江逸川认为够久了，不禁奇怪地转过头来向后望去，沿着那男孩儿的目光，江逸川看到了，小牧，他的小牧，小鹿一样，从远方跑过来。
还是那身休闲装，紧身的牛仔裤包着小牧笔直修长的腿，很随意的白色T恤，没有过多的修饰，帆布包随着小主人的奔跑，在身侧不紧不慢的颠簸着。挎包的带子上附着的小泰迪熊，也一下一下的跳跃着，很欢快似的。
江逸川记得这身衣服，小牧至少穿有两年了，却从未嫌弃过，倒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从不舍得轻易的淘汰和浪费。
相对于小迪来说，小牧从不所要过多的衣服，甚至稍微名贵点的店铺，她都死活不进，即使是江妈妈强求着。理由是要和雅欣保持一致。（天知道雅欣哪里在乎这些）因此，和小区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小牧的穿着就显得有些“寒酸”。有时候，同雅欣在地摊上淘宝，也成了小牧的乐趣。
江逸川工作以后，也曾在小牧的推三阻四下，买过许多衣服，小牧也仅仅在一些必要的场合穿了几次，而且只是为了不失江家的颜面，这一点，小牧明白的很。平时都是些简单大方的打扮，从来与奢侈品不着边。害的很多出入江家的客人，都以为她是江家的钟点工呢，让江家人无奈又心疼，十年的光阴，全家的宠爱，没有让小牧染上一点点的娇气与跋扈，那与生俱来的体贴与懂事，让人心酸。
如今，到外面打工，小牧更是刻意的低调，但就像雅欣说的，即使是最廉价的衣服，套在小牧身上，也掩饰不住她自身的靓丽与光芒。
就像现在，她奔跑在这清晨的街头，初升的阳光披洒在她身上，一头柔顺的黑发，飘散在身后，反射出柔和的光晕，整个人渡在这光芒里，如同从另一个世界的连接处，飘过来的仙子，如梦如幻，耀得人睁不开眼，也挪不开眼，整个灵魂都被那光芒吸住了一般。
于是，在这个并不特别的清晨，在这个并不特别的街巷，两个特别的男人，从不同的角度，以相同的眼神，望着这个特别的，而不自觉的女孩儿。
日子居然在充实而丰富的轨道上滑行，每个人都好似突然间非常的忙碌起来。
小迪忙于他心爱的乐队，甚至开始筹备他的第一场演出。虽然，全家人都不太理解他的艺术，被他讽刺为艺术修养低俗的一群人，并对这一群人低俗却不以为耻感到遗憾。
雅欣则被徐妈妈扣在店里帮忙，虽然有时抱怨连天，叫苦不迭，但想想毕竟是自家生意，也就忙得不亦乐乎。但忙里偷闲地会时常到店里去骚扰小牧。但小牧大胆地揭露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雅欣不与小人一般计较的神情，让小牧定性为默认。
江逸川一连接了几个案子，更是整天的见不着人影，每天连休息的时间都有限，整理资料总要熬到后半夜一两点钟，浅浅的睡个囫囵觉，就匆匆地赶去开庭。江妈抱怨他不注意身体，小迪则调侃道，那是为了躲避下岗后的空虚。弄得江妈妈一头雾水，“忙成这样了，咋叫下岗？”
而面对江逸川的疯狂“作案”，最苦的是工作室的同伴们，每天跟着江逸川疲于奔命，紧张得不得了，另外两个“剑客”齐博阳和赵子儒奇怪的看着江逸川的转变，进行了林林总总的猜测，最后定性为被某种未知事件刺激所致，原因不明。但可以确定的是，能躲他多远就多远。于是，在所有可能与江逸川碰面的工作区域里，他们总是在以江逸川为中心的最大半径的边缘活动着。生怕自己的案子刚刚告一段落，气儿还没喘一口，就被江逸川这个疯子抓了壮丁。其余时间，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闭门不出，宁可把战神游戏打得乌烟瘴气，也要把躲避江逸川的工作进行到底。。
小牧的侍应生，做得也算是顺顺当当，风生水起。她每天会准时的出现在那个江逸川始终认为很怪的店面里，从不迟到早退，从不偷懒耍滑，以她特有的毅力持续着她的风雨无阻，让老板很是另眼相看。业务上也越来越熟练，沟通也不再是太大的障碍，即使偶尔有些小麻烦，也会有人很快的来帮忙解决，同事们真的很好，店长穆天阳更是责无旁贷，与其说是小牧学习得快，倒不如说是穆天阳教导有方，他经常会传授小牧一些待人处事的方法与技巧，什么方式应对什么样的人，甚至怎样的察言观色。当然，小牧还要有足够的坚强与勇气，去面对别人对她的失语症的好奇与质疑，尤其是客人的责难，这也是大家不同意她出来工作的主要原因。
小牧告诉自己，无论走到哪里，她终究会遇到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的询问，或刻意，或好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将心比心，人之常情，是自己必定要经历的过程，与磨难。就像游戏的关卡，过不了这一关，后面的关卡将无从谈起。
所以，面对个别人的嘲讽，或是恶语相向，小牧选择漠视，选择淡然，总是更加笑意盈盈，更加态度谦恭。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实不需要眼泪。它和自尊心一样，只是成功人士的附属品。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