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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长生梦 ...

  •   我的家乡远离潮杂的城镇,这是比较偏僻并且封建的村庄。

      村庄唤含笑,名字和本就用来形容它的意义一样,在我才比高粱矮上几分时,就经常大着圈儿在这个逛五分就能逛完的道上奔跑,偶尔还会偷偷跑到临家的园里摘水果吃,好不快活。因为四季分明,致使换着玩花样的心眼儿更为明了让大人警防,不防着点不行,因为那时孩童们鬼点子多得去。

      我除了婆婆就真没有亲人了,她头发茂密,但乌黑中掺杂着银白,额头和眼角长了不轻易惹人察觉的皱纹,她告诉我这叫老去,完不可说成年华应尽。

      她常常靠着摇椅在泥巴墙围成后院晒太阳,织着衣哼着歌,好不自在。然后还会搭理我,告诉我她年轻时经历的事迹。

      她年轻正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里,像所有大家庭的女子们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在宴会厅引人注目那是足以让她虚荣一阵子的本钱。

      而后她身旁开始出现诡异的事情,无论她怎么逃避都无法让那些鬼影消失,她会不知所措,常人之举。

      我尚小,不懂事以为这是婆婆的吓话,手里拿着从隔壁小虎家抢来的小锣鼓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摆发出“咚!咚!”的声音。

      和煦的暖风抚过我的脸颊撩起我的发丝,我惬意的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之中,耳畔婆婆那沉稳的声音也让我不在烦躁。

      婆婆说她为了清闲才来到这起初残破不堪的村庄,当初无人知晓即便到了现在,她说她懦弱才会逃避但这是她的选择。

      她的丈夫是一介平民,说来奇怪,直此我都不得知晓一个躲避人世的豪门千金怎会搭怜区区一小小靠自己土地维持家用的男子。

      “因为他说过他会对我好。”

      婆婆的故事就像村里的姑娘们编的台剧一样深涩难懂,曲折不说也罢,它还那样绕口。我没有爹娘,爹爹死得早,娘是在生我时一口气喘不上,硬生生被闷死的。婆婆就是这样说的,她眼睛好多我看不清楚的色彩,至少和她平时拿着小尺子朝我手上打去的严肃模样不同。

      “你娘没继承我这样的本事,活得自在多了,就是红颜薄命…”她顿了顿。

      “我呢!我呢!是不是个红颜啊?”红颜这次我懂,听那些拿着二流子小册的男人又或者上媚芳阁的男人们说的,讲着是漂亮的姑娘。

      “…依你福气,你定会长命百岁。”婆婆无奈的笑望我。

      婆婆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即便她苍老得让原先毫无瑕疵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即便她不再为我露出慈爱的笑容。

      在我从羊角辫儿逐步到规矩的扎好一个长马尾时,她的背比往日又鞠了几分,她就像所有老人该经历的那样,时不时眼昏花,一而再的冲我发着莫虚有的脾气。

      当她再次举起手中的绣花鞋想朝我打下来时,邻居的大婶不忍扯我到一旁,我的脸有红肿,头发被婆婆撕扯以至于散乱,那时天气有所转冷,我抱紧自己的身子。

      “你家丫头都这么个岁了,姑娘长大了你还舍得打脸,传出去莫不是被人笑话?”赵大婶有意无意的笑道。

      婆婆将布鞋用力往下一丢:“都不是要她这孽种?不然我的阿梅又怎么会死!”

      屋檐的茅草被大风吹得纷纷掉落,灰屑糊了我的眼,我眼泪就像不要钱这般不停,第一次哭是因为我没得吃糖葫芦,向婆婆闹着给我买,第二次哭婆婆将对门胖子给我的纸娃娃弄丢了,我打小爱哭,没命的哭出自己的不满。

      这次,婆婆为了我娘阿梅的事儿骂我孽种,所以我哭。婆婆好比又回复往常,急匆匆的到我面前将我抱住,用消瘦得露骨的手摸我的脸,抹我的泪,然后不停向我说自己打错了,自己老眼懵懂了。我又看见曾经背着沉睡的我渡了桥的婆婆,我都记得着,那样踏实的步伐。

      后来婆婆就再也没有这样对我了,她开始卧床无法行走了。

      这的药材稀少,而且价格不菲,很多生病的人都是决定在家里呆到好转再干活。

      我从河边舀好水装进木桶里至致满而逆出我才抓住桶沿回去,这几年风风雨雨让盖好的茅草潮湿和发霉,家里景象一年不如一年,婆婆这个主力军倒下,我必须学着大人那样干轻活呗。

      踢着碎石,听见小小一声“哎哟!”语音一落,我低下头却无处可寻,自认为不过幻觉没太在意。

      被踢到泥坑的一块小石头突然伸出细长和毛线般粗细的四根,上两下两,如同手脚一般,两根支撑自己巨大的身子,颤颤扭到草地上,另一根用力顶草坪一翻身,连续几次,石头上的淤泥没有了,发出小声:“嘤…嘤嘤…”后就一如刚才的石头模样,收起四肢不动了。

      我将木桶提起高举额前想以此得婆婆表扬,哪知婆婆直起身子向床里挪,手还挥舞着,嚷嚷着我不是她孙女儿,直到我瘪着嘴红着眼不作声她才正眼打量我,就是在确定着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那皱紧的眉头终究松了下来,她用手伸进木桶,湿了手用指头点点我的额头,我本想邀功,如今这般,可别提我有多难受了。

      “阿雁,你还是这样,这叫我怎么放心啊!”她把床头蚊帐拉上,用手轻抚我的脸犹如春风摸平我内心波澜,我望着她不在年轻的面孔安慰自己,婆婆只是老了,却依然能陪着我的。
      我当了家里有点年头的东西请来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他把婆婆的脉,然后放下,坐在矮椅上,写了一份处方给我。

      我推开那“吱呀!”一声边缘腐烂的门,为先生开门,老先生将我扯到一边,不经意踩了我种在门前的小黄花,眼神带着微怒,他也没说什么,把纸提予我。

      他背上他的包袱朝我说:“娃娃,你婆婆过不过得了今年冬天都不惟人知,还是做好两手准备罢了。”

      婆婆从床头拿出个再寻常不过的香囊,用金线修出囊的轮廓,几朵落落大方的牡丹妖娆伸展,光看这香囊,人家定以为我是富家孩子咧。

      “你刚才在路上碰了什么的东西没?”婆婆整理好衣襟,把散发给弄到后背。

      “没有,不过我倒是踢了几下石头罢了!”我毫不在意的说出,有顺便将木桶提到角落放好。

      “哼!亏你说得出口,世间万物皆有生灵,那石头恐怕早早有自己意识向你报复了。”婆婆绑发带的手顿了顿说道。

      “婆婆,如今阿雁十三了,不是奶娃娃,你也别拿懵我了!”我有些不快,又想起昨天下了一夜大雨,还得看看那些庄稼怎样了,不禁催促婆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是我挡了你一道?”她眼中全是凄凉再也看不出什么生机,我惶恐在先,便不在理她径直出去了,留下她一串的哀叹。

      出了院门笔尖尽是一股冷流,天气转冷天大寒,在这样我的庄稼会死的。到那时,又怎样来补饥肠?

      对门大虎那样的玩伴我多久没再见了,十三还真是凄凉的数字。

      我自那日,晚间睡觉就不安稳了,多是乱梦,也不知从何来的。

      女子勾勒眉睫,用纤细的手插簪于发鬓中,头戴各样金银饰品,或繁琐重复的花,几颗透明的小珠留了下来,她拿起胭脂摸在脸颊留下淡淡的绯红,她轻抿红色纸张,之后她的嘴唇依如纸上那样艳红,真是…美不胜收的画面。

      她一身长裙托地,衣服精致到细微,每个腾图都一针一线完成,没有瑕疵没有突兀,就是为她精心制作的。

      女子细长的眉梢向上,就那样静静立在一个宽阔的房内,她这一身和房子完全无法容为一体,屋内看观多为严肃,雕琢了鹤的多是座椅,与深褐色不同。

      她无力颓丧坐地,点点连珠被摔下散落,地上“滴嗒”全是珠子发出的噪音,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食言了。”

      “然君,你骗我了。终究只有你才能骗过我了。”

      这个梦导致我第二天清晨全身无力,忧如彻夜未眠似的。

      这个梦如同开头,之后的那些就连不到一块儿了,每个梦都能听到的名字,每个梦都是同样的红颜,每个梦里的女子都是面容憔悴。

      我不知所以然,就像那女子掉落的连串珠子,散落下来就已经不分前后,叫人如何寻如何找。
      不关己的事,所以只有把眼前我所该做的事儿完成好,匆匆穿上缝补的布衣,扎一个马尾,用凉水洗把脸儿。

      雁过留影,愿长空中找到那抹不次之雄鹰的纤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长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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