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夜之变奏曲（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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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无意瞟到一个人，脸色一僵。云一正站在吧台里，和拿着抹布的吉姆说着话。其实我这个时候并不怎么想看到云一。或者说自从我来到杰克逊镇以后，我就感觉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了。记得我以前老爱粘着他，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他撵我也撵不走，但是现在的我，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可是想到十几年来我们相依为命，他几乎是用整个生命来对我好的时候，我心中又不忍疏离他了。
哪怕这亲情真的慢慢在淡薄了，但是我起码还得顾念着感激之情，怎么着我也不能这么对他。我这么告诉自己。
云一抬头见到我，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又低下头去了。经过刚才在杰克老人家的那么一出，他再怎么笨也该猜到几分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地分享着这个秘密，谁也不愿先捅破那一层纸。而云一，他没有躲着我，没有当我形同陌路，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宽容和恩惠了。
到了楼下，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吧台本是我的地盘，如如今云一在那儿，我不太好意思过去。我好像一个撒了谎被戳穿的孩子，畏畏缩缩地不敢出去见人。
奇怪。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像被人捉奸在床似的？我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句胆小鬼，昂起头，大步流星地朝吧台走去。可我才跨出了两步，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我眼前掠过，直接挡住了吧台。我郁闷地看着那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
“威尔斯！”大卫气喘吁吁地，一脸的紧张和焦虑，像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给我来杯蜜桃酒，我要赶紧走了！”
威尔斯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酒递给大卫，问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来喘口气儿。警局都快忙疯了！你相信吗，连韦恩探长都来查这个案子了。”大卫喝了一口酒，呵呵笑了起来。
“案子？”我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镇子西边的克莱尔一家，被发现死在家中，血液都被抽干了，死得别提多惨了。”大卫快速地答道，一仰脖子喝干了酒。
“血抽干了？！”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像是被野兽袭击了。”大卫整理了一下他的装着，急急忙忙地走了。我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看向云一。他也是严肃地板着脸。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唉，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记得我们俩之间还存在那么一点儿默契。我和他在一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的证明，也只剩下了这一份——默契。
云一对我使了个眼色，他钻出吧台，和我一起走到酒吧后面的贮藏室门口，那里一般都没人。
“这事不对。”云一开门见山地对我说，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我知道，”我说，“这很可能是亚力克的圈套。他冒着危险在镇上犯事，就是想把我们引出去。”
“什么意思？”
我把昨晚和欧里斯特谈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当然省略了部分内容。
“好狡猾的亚力克！该死的吸血鬼！”他脸上又浮现出我熟悉的憎恶的表情，“你听着，我承认欧里斯特说的对，但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我们没有时间了……你留下，我去会一会亚力克。”
“可是……”
云一不容我反驳，抬手止住了我：“好了，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亚力克做的，你去那儿会更危险。你留在这儿我会安心许多。”
说罢他就牵起我的手，回到酒吧里，对威尔斯说：“威尔斯，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妹妹，别让她出去，她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万一又吐血就不好了。”
威尔斯比了个OK的手势，便低头忙他的去了。云一上楼带上了他的装备。走之前他又警告我：“我回来之前哪儿也别去。”我只能趴在桌子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息。要不是对他还感到愧疚和感激，我铁定拿他的话当耳旁风。我长这么大还真的就没听过谁的话，父母很早就死了，我没机会听话；我哥哥说的都是废话，我不用听；久歌不爱说话，她也懒得管我；师父嘛，师父会教育我，但是我不怕他！
乖乖听话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啊！我真想去案发现场看看！
我无奈地看向威尔斯，眼神带着恳求。他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你哥哥交代了让我看着你，而且病人可不能乱跑。乖乖坐着吧，说好要给你做意大利泡沫咖啡的——要奶油吗？”
我移了位置，在吧台的卡座上重重地坐下，有气无力地说：“不了，加块方糖吧。”
他对我笑了笑，说了句“别偷偷溜走哦”就捣鼓咖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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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尔家的房子已经围上了警戒线，来了很多警察在忙碌着，好几辆警车停在周围，车顶上的警灯呜呜地响着，现场一片忙乱。大卫正指挥人把尸体抬出去。周围有很多人，有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吓得嚎啕大哭。
血腥气很浓郁。
云一在一辆警车旁找到了大卫。“嗨，大卫。”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在中国做法医工作。”
有一个警员拿来了一份血液样本。“谢谢，”大卫接过样本，看了一眼，“可是这……”
“别急着拒绝我。带我去看看现场吧，我或许真的可以帮到你一些。”
大卫只好答应了。他和守警戒线的警察说了两句，警察便放他们俩进去了。
屋子里的血腥味更浓，里面一片狼藉，除了房子没塌，和地震后没什么两样。有警察正在拍照片取证。房子的电源全被切断了。起居室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着23：48.
大卫给他自己和云一都戴上了手套。大卫带着云一走到书房门口说：“这家的男主人托马斯克莱尔就死在这里。”云一走进去，拿起了书桌上的电子时钟，同样的23:48.他把它交给大卫，说：“这个，和外面的钟上显示的时间一样。”威尔斯接过来，有些狐疑地走出去，过一会儿又进来了。他把电子时钟交给助手：“把这个带回去，还有外面的钟。”
“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大卫带着云一上了楼。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警员，他正在吸烟。大卫见状，恼怒地走过去，一把夺过警员手上的烟说：“谁允许你在这儿抽烟的？！你不知道你在破坏现场吗？！你新来的啊！”
警员低下头道歉说：“对不起，长官。”
“你给我出去！”大卫没好气地吼道。
警员走后，大卫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缓下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云先生，我这人办案的时候脾气就不太好。”
“托马斯的妻子和两个女儿都分别死在卧室里，”大卫站在一间卧室的门口，而云一进了卧室走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只闹钟。
“都是23时48分。”云一说。
大卫耸耸肩，不以为意：“我知道啊，这只能说明电源在这个时间断掉了啊。”
“那你认为野兽会切掉电源？”
大卫愣了愣，拧起了眉毛。他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可能是闯进来的时候无意间弄断的。”
“脚印呢？野兽的发毛呢？”
“……没看到。”
“……带我去看看尸体。”
大卫带着云一走出来，拉开一个尸袋，那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尸体，死状果然恐怖，脸都是青的，这一定是托马斯的女儿了。云一的视线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便转移到她白皙的脖颈上去了。云一轻轻地扳过她的头，使她的脖子露出来。果然不出所料，脖子上有两个圆形的小洞，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该死！”云一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骂道。
“怎么了？”大卫问，“发现什么了吗？”
云一不说话，走到另一具尸体旁，掀开白布看了看，说道：“凶手不止一个。根据他们死亡的时间、地点以及伤口血液的凝固程度，他们应该在同一时间死亡，初步断定在23时28分到23时50分之间。”
大卫质疑道：“两分钟杀四个人？没有任何声音？而且血液都被抽干了？”
云一盯着大卫，点点头说：“是啊。”
“这不可能！”大卫反驳道，并且哈哈笑了起来，好像云一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你们不是很相信吸血鬼之类的吗？”说着，云一的眼神突然在某处聚焦，他绕过大卫，径直向人群中的一个人走去。
他将那个人拉至僻静处，狠狠地把他压到墙边，拽住他的衣领，沉着声音质问道：
“这是你们做的？”
威廉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是啊，怎么了？”
“你们在镇子上犯事？！”云一揪住威廉的衣领的动作越发用力。
威廉微笑着按住云一的胳膊，说：“放轻松嘛，伙计。我们是吸血鬼，吸人血是天经地义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突然，他脸色一沉，接着说道：
“还是说，你其实另有身份？”
云一顿时脸色大变，他微微颤抖着：“什么？！”
威廉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用他那刺耳的声音说着：
“亚力克和莎拉应该已经到了威尔斯的酒吧了吧？你真是太疏忽大意了，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威廉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轻咬牙齿：
“云一。”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夜之变奏曲（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