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面对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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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唐迹！”云一叫我，但我没有理他，满脑子都是欧里斯特，我现在只想见到他。事实上，当我第一次吐血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断断续续地想起了许多片断，时间轴很乱，但是出现了很多人，包括欧里斯特。我依稀记得那个头发颜色怪异的哑巴少年有一双绵羊一样温和的眼睛，他的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总是谦和有礼。可当我想深入探究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的时候，我却又不记得了。我想，如果我能见到他，我就能知道，这个少年与我究竟有怎样的羁绊，让我如此心神不安？
我冲到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下面就是威尔斯的酒吧大堂。本来人就不多，他们又是那么耀眼，我一眼便望到了他们，无常的下属们。他们五个人没有坐在中央，也没有坐在角落里，而是坐在靠门边偏左的位置。他们之间的气氛很融洽，谈笑风生地喝着饮料，和普通的年轻人并无两样。
我匆匆扫视了他们五个人，最终断定，欧里斯特一定就是那个背着我的少年了。他果然有一头好看的浅棕色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还镀上了一层金色，更显得高贵优雅。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是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越发挺拔修长。
望着他的背影，我有点迷乱了。那会是我印象中的哑巴少年？和我那残缺的记忆中的太不一样了，更稳重成熟了没错，可是，也有点陌生。
云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
“瞧见那个蓝眼睛的金黄头发的英俊男子了吗？他就是亚历克，他们的头儿。那个棕褐色长发，有点病态但很漂亮的女孩子是莎拉。”云一小声地对我说。
他并不知道我在纠结于欧里斯特的事。所以事实上云一在对我说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欧里斯特的身上。他的背影就像是一把锁，牢牢地锁住了我所有的感知和判断力。我机械地喃喃着他的名字，就好像他的名字是开启记忆之门的咒语。
“欧里斯特……欧里斯特……”可惜的是他的名字并没有出现我期望的效果，我想起来的依旧是之前出现过的零零碎碎的画面。
“怎么了？”云一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回过神来，急忙收回视线，摇摇头说：“没怎么。”
“你知道欧里斯特？上次在即墨氏你也是这样。”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但是云一还是敏感地发觉了，他怀疑地看着我说。
“是吗？”我皱了皱眉，装作一脸不解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开始恢复记忆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让云一知道。虽然他会表现得很平静，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会很不好受。我低着头看走廊栏杆上的木头纹路，不敢看云一，也不敢再看欧里斯特。
二楼的地板这时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我抬起头，原来是威尔斯挪动着他那巨大的身躯走了过来。他的双臂撑在木制栏杆上，木头栏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听了生怕它会塌掉。
“你们在看什么呢？”
“靠门左边的那一桌人，很醒目啊。”云一说道。
威尔斯点点头表示赞同：“下面那五个是我这里的常客，他们从加州来的，到镇上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因为外貌太出众，镇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们。”
云一拿出了他的间谍本领，开始拐弯抹角地打听消息：“那你知道他们到镇上来干什么的吗？”
威尔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既不像是来做生意的，也不像是来度假的，是很奇怪的人。但是他们都举止优雅，彬彬有礼，都不像是坏人。”
那个为首的叫亚力克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到了威尔斯和我们。我的心脏猛地一收缩。这能算是我们的第一次交手吗？但是好在亚力克并未留神我和云一，只是礼节性地扫视了一下我们，微微一笑，没有什么异样。
“嘿，亚力克！”威尔斯向他招了招手打招呼，“今天也这么早啊。”
亚力克优雅地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威尔斯微微致意。其余的四个人也随着亚力克的视线看到了我们。
就在欧里斯特转过身的时间之内，我一直在紧张不安，我很期待见到他的脸，我想知道是否和记忆中的相吻合，但是我又害怕看到他的脸，我怕我会失望。但是欧里斯特并没有像其他三个人一样看我和云一，而是对亚力克耳语了几句话，就走出酒吧去了。
他走了。我心里一阵失落和沮丧，同时也一阵轻松。沮丧的是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看到他的脸了！可是他就这么走了。是在给我保持神秘感吗？我只能这么自嘲地想。我又很庆幸他没有转过身来。因为没有见到他，我的印象就依旧停留在那段记忆里，我就既不会希望也不会失望。我想是我没有准备好接受一个新的欧里斯特。
抛开欧里斯特，我把注意力转向这三个人。嗯，亚力克和莎拉都认识了，根据涉尘之前提供的资料和照片，那么那个坐在亚力克左侧和莎拉右侧的，身材最高大健硕的，有一头黑色卷发的年轻男子一定是彼得，而坐在亚力克右侧的瘦瘦条条的长脸男子就是威廉了。
云一倒是一刻没闲地在打听。“那他们住在哪里呢？他们在镇上应该没有房子吧。”
“我不知道。不过有人说见过他们往大提顿山上跑，真的很奇怪对吧？”
“大提顿山？”云一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啊，可能去旅游吧……”威尔斯突然敛住了笑容，警惕地问云一，“你对他们这么好奇？”
我心说要坏事，连忙挡在云一前面，盯住威尔斯的眼睛，微笑着对他说：“长得漂亮的人总会引人注意嘛。”威尔斯迎着我的目光时，他就仿佛被我锁定了，呆讷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态度竟一百八十度地转弯了。
“你说得对，小姑娘，”他点点头，“漂亮的人的确总会引人注意，就像你一样。”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别太心急。”我悄悄捏了捏云一的手，轻轻地说。
我想我的举动引起亚力克的注意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
果不其然，我的话音刚落，他就端着酒杯，步履轻快地走上楼来，对我和云一打了招呼。“你们好，”亚历克和善地笑着，“从中国来？”
“是的，”云一伸出手，“你好，我叫云……阿瑟，这是我妹妹克里斯特，英文名。”
“你好，我叫亚历克。”他友善地对我们微笑，也伸出手和云一相握，一点都不像想要杀死我们的敌人。那微笑，是一个杀手在杀掉敌人之前迷惑的微笑，假象的微笑。
“你好，克里斯特。”他也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但是他又似乎……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皮肤，像是在感受什么。这感觉让我觉得很恶心，我有点儿想吐，于是我很快抽出了手。跟陌生人有这样的接触，果然是我不习惯的呢。
“嗨，亚历克。”第一印象就这么毁了，我只能艰难地对亚力克挤出一个微笑。
“英语说得不错。”
“谢谢。”我悄悄把被他握过的右手伸到背后，用衣襟擦了擦。
“你们想认识一下我的伙伴吗？”他指了指楼下的三个吸血鬼。
“好啊，我们也正想多交点朋友呢。”既然他已经提出来了，我们也没必要欲推还迎地“故作矜持”，现成的深入敌方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请把。”他带着我们下楼，来到他们的座位前。
“这是莎拉、彼得和威廉，都是我的同伴，本来欧里斯特也在的，但他现在有事。所以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把他介绍给你们。”
“嗨。”我的云一异口同声地向他们打招呼。
“我叫阿瑟，这是我妹妹克里斯特。”云一自我介绍道。
彼得像一个大男孩，他笑起来有一口光亮洁白的牙齿。“你们好。”
“威尔斯，再搬一张椅子来好吗？我想请这两位朋友喝一杯。”亚力克冲威尔斯打了个响指。很快威尔斯就把椅子搬来了，我坐在欧里斯特的座位上，云一坐在我旁边。
“你看起来很不好，”亚力克抿了一口酒，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你是新生的吧，捕完猎怎么不擦一擦血迹呢？”他俨然一副“被我看穿了吧”的神情。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男人真是令我反胃，那副自鸣得意的神情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对人的要求挑剔了不少，亚力克就算了，我有的时候对云一都会感到厌烦。
我笑了笑，不慌不忙地答道：“我体质特殊，对这副新的身体还有点不适应。”真是奇怪，我想，这样的谎话我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就说了出来，好像我本来就要这么说似的。
“没关系，总会慢慢适应的。”
“你们有固定的居所吗？”莎拉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我们。她的声音真好听，像一只百灵鸟。
“我们在中国有处所。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北美洲，听说这里有很多同类。”云一彬彬有礼地回答，气质一点不输亚力克。
“那你们真是幸运，才刚来就遇到了我们。”彼得大笑着说。
云一听到这话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来？”
“小镇就这么些人，而我们以前从未见过你们。”彼得勾了勾嘴角，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暗中捏紧了拳头。我知道他们对我们起疑心了，或者说他们其实一直都对我们怀有戒备。吸血鬼从来就不是群居动物，换做是我，如果在自己的领地上出现了别的吸血鬼，我恐怕也会这么警惕的吧。我心里觉得闷闷的，好像有一股热气堵在胸腔，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在我体内乱窜，搅得我心神不宁。喉咙里冒出一丝丝腥气。该死！
云一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要换换空气不是吗？况且，呆的时间越久，被人类和吸血鬼杀手发现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更危险。我想你们都明白这些道理。”
腥甜的气息在喉咙里一丝丝弥漫开，并且越来越浓烈，慢慢地连口腔里也充满了这种气味。“那……”彼得还没说话，我已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口，又是一口。我慌忙站了起来，喉咙里很不舒服，导致我一直咳嗽。但是每一次吐血，我都觉得胸腔里轻松了一些，思路也逐渐清晰，又有一些事情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掠过，很快却很清楚。
【“我的小唐迹，以后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不要那些浮名，平平淡淡地与天地同行不好吗？”】
威尔斯眼尖地发现了我又在吐血，立马招呼来那个黑人伙计：“吉姆！快来清理一下！”
云一拉开我和他的椅子，扶着我站起来，紧张地问：“还好吗？”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我很好。”
【“人们为什么总是在最坏的结局面前才知道错了呢？”
“以后，会有很久见不了面了。你也不要记得我们，不要记得这里，好吗？”
“死亡是一种奢侈，也是他能送给你的最大的礼物，最后的礼物。”
“收下吧，好好地活着。”】
“我看你们还是去清理一下吧，酒吧里很快就要来客人了。”一直没在说话的威廉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声带好似被火烧过一样，很是刺耳。我想这恐怕也是他不常开口的原因吧。
“布莱克先生，请来帮帮忙。”
威尔斯来了，帮着云一一同把我弄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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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看，亚力克？”莎拉环抱着双臂，冷声问道。
“那个叫阿瑟的男人和即墨先生描述得有些相似，不过即墨先生可没告诉我们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现在还不能确定……”亚力克皱着眉，一脸严肃地望着二楼我们所在的房间。
“也许他们只是来换换空气的。”彼得调侃着说。
亚力克摩挲着下巴，一脸深沉。过了一会儿他对威廉说：“打给欧里斯特，叫他调查一下这两个人，我们再找时间试探他们。”威廉答应着，走出酒吧打电话去了。
“怎么试探？”莎拉问。
“别忘了我们紧靠黄石公园和大提顿森林公园。”亚力克狡黠地一笑。
亚力克又向想起什么似的，喊道：“嘿，吉姆！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问你。”
那个叫吉姆的年轻黑人握着拖把走过来：“你要问什么？”
“刚才那两个中国人，是什么时候来到镇上的？”
吉姆摸了摸他的光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是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大卫领他们来的，那个姑娘浑身是血，大卫让她去医院看看，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去。”
“就他们两个？”
“就他们两个。”
“他们没说他们是干什么的？”
“大卫说他们是游客。”
亚力克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挥了挥手，说：“好了，谢谢你，吉姆。”
“你问这些干什么？”吉姆并没有走，拄着拖把好奇地问亚力克。
“吉姆……”亚力克眯起眼睛，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吉姆被亚力克吓到了，他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走了。
“有什么有用信息吗？”彼得坏笑着问。
亚力克若有所思地答道：“暂时没有。不过，既然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他们是谁，所以必须想办法把他们放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监管着，等欧里斯特调查出来了再动手也不迟。”
“你这样擅自做主，被即墨先生知道了怎么办？”莎拉有些担忧地问。
亚力克露出自信的微笑：“莎拉，有时候不能总是依照规矩做事嘛。即墨先生的主要敌人都在即墨氏，而他交给我们处理的吸血鬼杀手只不过是小杂碎嘛。小杂碎还需要劳动即墨先生大驾么？如果我们自己处理完了，即墨先生说不定会很高兴呢。”
彼得抱着双臂，一脸困惑的表情：“可是，我们跟随即墨先生至今，他一直没告诉我们他要真正要消灭的敌人是谁，只是叫我们分别去困住即墨氏、沃恩图恩和处理掉一支吸血鬼杀手队伍……”
“也就是说，”莎拉接过话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认为，即墨先生的敌人并不在吸血鬼杀手队伍中，可能在即墨氏，也可能在别的地方，而这支吸血鬼杀手的队伍对那名敌人来说，可能是一个强大的后盾和支持，除掉这支队伍，就像砍掉了敌人的左右手……”
“而即墨氏对这个敌人提供帮助，我们又困住了即墨氏，就等于让这个敌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彼得再次接过话。
亚力克赞同地点点头，喝干了啤酒。“你们想得很对。仔细想一想，我们这场仗打得还挺大的，居然牵扯到了即墨氏和沃恩图恩，危险系数相当高啊。”
“可是如果胜利了，我们会获得更好的生活。”彼得微笑着说。
这时候，威廉拿着电话匆匆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伙伴，沙哑嘲哳的声音缓缓响起：
“即墨先生到镇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面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