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照日复随风》锡歆

3、叁

　　军中将士对于这新来的白面小生甚是和善，甚至连军中的守门白犬小黑也莫名地亲近她。孟夕颜负责照料将军起居，空闲时常静坐于横倒枯木上，观看将士们操练。她一手轻抚着白犬小黑，一手撑头，目光渐渐只聚于一人身上。
　　他踱步众将士前，手持银枪，光是立在那里，不语已是威严。而她常常看着看着便微微笑起来，脑中时不时回想起五年前他伸手拂过自己脸颊的那一瞬。
　　如此说来，该是在军中久待，性格也有所变化吧。可他还是他，在她跳河之时，仍不会丢下她不管。
　　目光静静定在陆昊身上，他几步跨进大帐，又慢步踱出，眉目竟是转向她，冷不防地与她的视线相撞。她一愣，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子页，过来。”陆昊向她抬了抬手，她慌张地跳下枯木一路小跑向他，身后跟着的小黑也吐着舌头摇头晃脑地跑。
　　孟夕颜立在他面前自是不敢抬头，恭恭敬敬地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帐中纸墨用完了，你去城中买些吧。”
　　“走着去？”
　　她不解地抬头看向他，他也正不解地回看她，张口答道：“自然是骑马。”
　　“可……”孟夕颜犹豫一瞬，竟是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
　　她冲他微微一笑，道出事实：“子页不会骑马。”
　　陆昊挑眉静静看了她半晌，无奈地转头唤了另一名小将，吩咐他去城中买纸墨。那小将才得令离去，陆昊又转眼看向孟夕颜，轻叹道：“过些日子再教你骑马。”

　　没过几日，夕阳映满整个山坡，天才刚转暗。距军营不远的空地上，两人一骑一立，是陆昊亲自教孟夕颜骑马。她一身男子装束骑于他的马上，神色却满是慌乱，纤细的手拉着缰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子往前倾一些，手不要放松。”陆昊立于一旁，不时出声提点几句，可孟夕颜依旧找不到要领。
　　他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黑马，它便往前缓缓迈开蹄子小跑起来。马上的孟夕颜却还未准备好，轻呼了一声，摇摇晃晃就快要摔下来。她手足无措，只好紧紧勒住缰绳，黑马的头猛地一甩，又险些把她颠下来。
　　倏忽，她便感到陆昊已跨到她身后，有力的双手早已接过她手中的缰绳。
　　“将军……”她微微侧目，他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陆昊俯身，眼神中带着一丝清傲，沉声提醒她：“坐稳了，好好学！”
　　孟夕颜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已打马向前，速度飞快。她怕再次惊呼出口，连忙学着他的样子，俯身拉住缰绳。陆昊紧贴在她身后，见她吓得死死闭着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略带轻松地说：“睁开眼。”
　　原本她低着头不敢抬起，听到了他的话，却像着了魔似的睁开紧闭的双眼，学他的动作，试着看向前方。
　　九月之末，天气转凉，树梢枝头落叶纷纷，她却忽然觉得景色分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