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儿东西南北风》邻家的零零

3、故人

　　心里正默念着，听到门被敲了三下，回头道：“请进。”当门被推开的时候，我们同时说道：“是你。”来者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叫文谦。那时候他在学校是个不怎么起眼的男孩子，学习成绩平平，不象其他男孩子那样成日惹事打架，拉帮结派，没被老师批评过，但也没怎么让老师表扬过。我当时是班上的卫生委员，那时候还经常会欺负他老实，常常让他去做一些脏活累活，他也从无怨言。但初中升学考试的时候，他竟然考上了精英高中，当时让我们大家都大跌眼镜。精英高中是我们省最好的高中，名为精英，进去的学生也都是各个初中的精英。我当年成绩也还不错，但最终还是没能考上精英高中，而是去了同为重点高中的华翔中学。没想到当年的同学能在任家相见，我一时有点儿糊涂了，突然想到，三哥任西也在精英高中，住在我隔壁，文谦应该是来找三哥的吧？不管怎么说，在任家遇故知，是件开心的事情。

　　“文谦，我们上高中以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当然记得了，我的卫生委员李颖大人。”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呢。现在还记着我初中‘欺负’你的‘恶行’啊？”
　　“那可不？我们劳动人民的血泪史啊，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记呢？”
　　“没想到你小子在初中深藏不露，竟然考上了精英高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如果当年知道你是状元之材，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打扫厕所啊。”
　　“唉，总算你还有点儿良知。如果知道我是状元之材，你会安排我做什么啊？”
　　“当然安排你一项有前途的工作了。”
　　“什么？”
　　“去操场拔草。”
　　“啊？我还当多好的工作呢。还不如打扫厕所呢。咱们那操场，一到春天蝇飞草长，注意，是苍蝇的蝇，那简直就是各种昆虫的娱乐场所啊。再说了，咱们操场那么大，厕所才多大一地儿啊。你就害我吧。”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你要想成为人中之杰，就要吃苦中之苦嘛。”
　　“今儿我算知道什么叫被人卖还得高兴地帮人数钱了。”

　　我们两个正聊得开心，我房间的门砰的被推开，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来的是我三哥任西，看到他，我想到可能是文谦来找他，他应该是见文谦久久未到，就来我这里看看吧。想到这里，也顾不上怪任西冒冒失失的闯入，站起身来，朝任西道：“阿西哥哥，不好意思哦，文谦是我初中同学，见到我聊了一会儿，他应该是来找你的吧，不好意思让你找不到他着急了。”
　　“颖儿，你说什么？文谦是你的初中同学？”任西本来就已经挺大的眼睛一瞪，简直可以用铜铃来形容了。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我来解释吧。”文谦走到我和任西中间说道。“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妈妈一个人辛苦的带着我过活。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初中的时候不怎么跟别的学生交往，因为我实在不想大家知道我的身世，让大家用可怜同情的目光看我。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努力读书，考试的时候故意考得不好不坏，不让自己被人瞩目。初三那年的一个晚上，上完晚自习，我去我妈的馄饨摊帮忙，我们准备收摊的时候，来了一位漂亮的妇人，要一碗馄饨，妈妈只好又支起锅给她下了一碗。妇人吃完跟妈妈说，好久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馄饨了，可不可以到她家去当她家的厨娘。妈妈听了自然是高兴地答应了，每天摆馄饨摊也赚不到几个钱，供我上学和两个人生活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能白天给人家当厨娘，多赚几个钱，就可以供我上好一点儿的高中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位漂亮的太太是任家的太太，我妈到任家当了厨娘，我也跟着妈妈到了任家。老爷见我学习用功，就跟我妈说，如果我能凭自己的能力考上精英高中，就供我上高中。后来你也知道了，我考上了精英高中，这两年一直都是任老爷在供我念书，我妈也一直在这儿当厨娘。刚刚老爷夫人让我上来见见新来的小姐，没想到见到的是你，只顾叙旧，还没问你怎么成了我们家的小姐了？”

　　“我……”我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了。突然就想到，文谦虽然没有了父亲，但总还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而我呢，父母双亡，现在寄人篱下，还被文谦叫“小姐”，多么讽刺啊。一时悲从心起，不由的就落下泪来。这一哭不要紧，身旁的两个大男人都慌了，一时，“颖儿，李颖，别哭，别哭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我这人只要一哭起来，不哭够是不会停的。看着我越哭越厉害，任西突然朝文谦吼道：“都是你啦，把我妹妹惹哭，快给我妹妹道歉。”文谦一愣，明明没说什么让我伤心的话，怎么给我道歉啊。“快点儿啊，我让你道歉。”

　　眼看文谦如果再不道歉，我那位精灵三哥就要揍人了。我抽泣着拉了拉他，说：“你不要不讲道理，乱怪人了，文谦又没做错什么，你让他怎么给我道歉啊？”
　　任西瞅了瞅泪痕未干的我，又瞅了瞅文谦，说：“那你为什么哭啊？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哦，一定是你怪我没敲门就闯进你的房间吧！对不起，对不起，我平时去哥哥们的房间习惯了，都是直接推门就进，忘了现在家里住了一个女孩子，要敲门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对不起啦，妹妹，不要跟哥哥生气啦。”听他这样一说，还在一旁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的，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个哥哥不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吧？
　　这一笑，任西一愣，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颖儿，你不会伤心过度，神经错乱了吧，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啊？”

　　我甩了下头，躲开他的手道：“切，你才有病呢。”
　　“OH，MY GOD，当哥哥还真是不容易啊，女人真是没有逻辑的动物。” 任西转而抚着自己的额角感叹道。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没逻辑的是你好吧？” 决定暂时不理他，转而向文谦道来我最近的“离奇”成为任家女儿的事情。自是又唏嘘了一番。

　　在一旁早就听得不耐烦地任西，见我们说完，搭着文谦的肩膀一脸诡异的对我说：“现在精英高中的两大天才少年，要给你上精英高中的预备课，要不要听啊？”
　　“天才少年？”我冷哼一声，自视还挺高的呢，这些富家的公子哥儿，被别人捧惯了还没有自知之明，真是可笑可怜，可惜本姑娘现在没心情跟你纠缠。所以淡淡地应道：“对不起，任三少爷，我有点儿累了，你是天才，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顿

　　时，我发现任西的眼睛里出现受伤两个字，没想到那么快就看到他装可怜的样子了，现在他那表情简直就和剑客猫装可怜的样子一模一样。看到他的样子，心底不知怎么的就一软。
　　“那好吧，你休息吧，我和文谦出去了。” 任西垂头丧气的低头朝门口走去。看到他们走到门边儿，终还是不忍心，叫了声：“阿西哥哥。”“呃？” “我想，你和文谦还是给我上预备课
　　好了。”

　　剑客猫哥哥脸上的阴霾立刻一扫而光，眉开眼笑的对我说道：“我就知道，女孩子不会没有好奇心的。” 似乎……好像……我被某人的演技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