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寻找传说》紫汀

2、NO.27 夜的美丽，唯一的真实

　　随着金光的瞬间，大地的一颤，这个星球的夜幕终于降临了。

　　天，黑暗，如同井底深深而无尽。
　　月，半圆，掉在空中，仅有的光芒随时可能被黑暗而吞噬。
　　烟，血腥，依旧弥漫在空气当中，只是少了几分霸气。
　　这，就是贝吉达行星的夜。

　　尽管心情有沉重，有痛苦，悟空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过来。更何况，他并不像贝吉塔一样，知道的太多，负担太过沉重。之于他，仅仅是怀念与伤感，能在心中占据多久？

　　悟空漏掉手里最后一粒沙子，又问了一个单细胞的问题，“我们不能帮他们么？”

　　此时，贝吉塔已经从岩石后面走到前面，坐在沙滩上，凝视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海是天的倒影，只有几缕微风，会偶尔打破一下平静，形成几圈涟漪。

　　悟空也走了过去，与贝吉塔并肩坐下。
　　贝吉塔看了一眼悟空，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很冷淡，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悲哀与无奈，还有比悟空多不知多少的，怀念。

　　突然间，悟空觉得，贝吉塔其实很脆弱，也及其的坚强。
　　他那强烈的自尊，让他拥有无比的冰冷外表，去掩饰他一切的脆弱，和坚强。他曾经用血腥和屠杀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可一旦他心中的冰山融化，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那么理所当然，他一定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悟空曾经，佩服过贝吉塔，因为他的自尊。
　　现在，悟空来到了这个地方，贝吉达行星，一个叫做故乡的地方。才知道，原来贝吉塔的过去，是自己根本无法想像的。悟空庆幸，自己来到了地球；悟空悲哀，为了这个星球的，一切。悟空再一次由衷的佩服贝吉塔，为他的执着与坚强。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么？”贝吉塔开口了，却未曾打破夜的这份平静。

　　恍然间，悟空觉得贝吉塔和这夜色早已融为一体。他看看天，又看看海，再看看天，说道，“这里很特别。”
　　刚刚的复杂心里，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贝吉塔白了悟空一眼，突然觉得带他来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但既然来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想到这儿，贝吉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里，会让人变得真实。”悟空想了想又补充到。
　　“是啊，只有在这里，我才会有一种真实的感觉。”贝吉塔叹了口气，心想还好悟空没白痴到底。

　　“嗯？”悟空能感觉到这里的真实，但从贝吉塔口中这样说出来，还是没反应过来。
　　“你感觉不到么？这里没有血腥的味道，或者说，可以逃离它的控制。”贝吉塔难得解释的这么详细，也许，这就是真实的力量吧。

　　“逃离”悟空重复着贝吉塔的话。
　　他知道，对于自尊心强到那个地步的贝吉塔，“逃离”这个词有多严重，他也越来越能体会到，贝吉塔的心情，越来越能理解，贝吉塔心中的痛苦挣扎。

　　“你，一定很痛苦。”悟空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帮到他。
　　贝吉塔扭头看着悟空，他的天真，似乎从无忧愁；他的笑容，听说能给人阳光般的温暖；他的单细胞，有时候真的比多细胞还要好用。
　　贝吉塔再次转过头，深深的看着海。

　　他的心绪，却一直没停。
　　“来到海边，卡卡罗特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一些，虽然还是单细胞，但似乎，他在这里也成长了一些。如果，我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他，也许，现在的他，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这也许或打破他的那份天真，那份笑容，那个单细胞。”

　　“贝吉塔，你拥有怎样的过去呢？”悟空一脸认真的看着贝吉塔。

　　再一次的沉默。
　　贝吉塔的思绪更加复杂，不知道什么时候，贝吉塔开始担心起悟空。明明想要超越他，明明很想杀死他，明明一直最恨他，但这个时候，贝吉塔的愁竟然还有来自悟空的，甚至不是因为他的单细胞。

　　原来，自己早已把悟空当成朋友。
　　只是，不愿去承认，不愿去面对。
　　既然是朋友，就不必在隐瞒；既然是朋友，就相信悟空的心，永远那么干净透明，不惹一丝尘埃。

　　“除了战斗，再无其它。遵循着宇宙亘古不变的定律，疯狂的杀戮，毁灭。”贝吉塔停了停，“只有强者才能够活下来，只有胜利才能生存。所以，一切的一切，只为了战斗，只为了胜利……”

　　悟空听着贝吉塔的声音，这样的话，他竟然如此平静的说出。
　　原来，真实的力量如此巨大，骄傲如贝吉塔，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天才的战士，王位的继承者。最开始，也许还可以输几次，但输了之后，就是被扔进治疗器，出来，再战斗，输，再进……如此类推，直到赢为止。”贝吉塔继续补充道，既然是朋友，既然要面对，他就打算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悟空，“所以，我活着就是为了赢，为了胜利。”
　　悟空静静的听着贝吉塔的话，他越来越能感觉到贝吉塔的痛苦。明明不喜欢这里，却必须留在这里；明明不愿残杀殆尽，却没有选择的余地；明明渴望阳光，却一定得把自己的心封锁在冰山之下。

　　最后，贝吉塔自嘲的又说了一句，“可惜，我还是败给你了。”
　　“不！”悟空几乎条件反射的说出了这个字。

　　“卡卡罗特，难道在这里，你还要用假话来安慰我么？”贝吉塔真的很生气。
　　“我不是安慰你！”悟空也有些激动，接着，他把最真实的感受告诉了贝吉塔，“自从来到这里，我就一直感觉到你的痛苦。我知道我的痛苦远远不如你，但我真的感觉的到。你的自尊，你的冷静，你的骄傲，你的一切一切，都让我佩服。”

　　贝吉塔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再叹一口气。
　　他深知“真实”的力量，也知道悟空这肯定是真心话。他更知道，自从来到这里，悟空就在改变，就凭他刚才那番话，贝吉塔就知道他变得成熟太多。

　　但，贝吉塔还是决定，现在不能把全部都告诉他。
　　能够回到这里，能够再次来到海边，能够看“最后一次”的夕阳，贝吉塔产生了无限的感慨。此时此刻，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贝吉达行星的命运，更没有谁比他为难。与其说，他不愿去拯救塞亚人，更不如说，他在害怕。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这个塞亚人的王子只会无比的兴奋。拼死也会决战，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然而，面对自己的星球，自己的民族，冰山融化之后，那颗心，在不断的颤抖。

　　贝吉塔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再次看了一眼悟空，欲言又止。

　　“贝吉塔，你恨我么？”悟空从刚才，就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终于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贝吉塔绝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啊？”贝吉塔再是稳重，悟空突然这样一问，也不免吃惊。

　　“因为我的关系，你才会这么痛苦。”悟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低下头，表情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白痴……”贝吉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想悟空，该怎么回答他。只是觉得，他再成熟，也是个单细胞的家伙。

　　“……”悟空还想说什么，又不知为什么咽了下去。

　　两人又陷入沉默。
　　看着悟空的表情，贝吉塔觉得有些好笑。

　　“我不恨你。”终于，贝吉塔说出了这句话。
　　“真的么？可是，我……”悟空开心的样子真的让贝吉塔很无语。

　　“卡卡罗特，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恨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既然渐渐明白我的感觉，就应该知道，我不会恨你！”贝吉塔打断了悟空的话，认真的告诉悟空。暗自还补充了一句没让悟空听到的：我早就把你当成朋友，才会跟你说这么多！

　　天，依旧是黑暗。
　　只是，这里没有被红色笼罩，血腥吞噬。

　　这里，真的很平静，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