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引》流年织锦

4、四

　　四．
　　随着辛夷觉得药不那么苦了，日子嗖嗖地飞了过去，她的内伤也将近痊愈了。老头子说：“辛夷啊，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为师有事离去一段时日，景公子会给你运功，乖乖呆着别跑啊。”
　　辛夷点头。在老头子面前，她一直是很乖的，在景府其他人面前也算矜持，只有景深同那几个来寻过她的白衣男子晓得她当日的壮举。不过老头子会这么嘱咐她，估计这些事也瞒不过他。
　　“师父放心，辛夷自当乖巧。”
　　连续几日景深也忙得不行，连用膳也见不着人，辛夷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院中有许多花草，她日益觉得它们眼熟，却叫不出名字，于是就向管家借了本医典翻看。
　　书页翻动间，似有许多事浮在心间，不甚明晰。
　　这信手一翻，便见到了“红袖添香”这一目。
　　先是一种红豆，并上性味和药用效果，如“性平，味甘酸”和“通乳汁，和鲤鱼、鲫鱼、黄雌鸡煮食”，下面才是有人用朱笔勾起的几行字。
　　“一为毒名，摄者可借倾注内力将重伤者内外伤转至己身，摄者武功内力尽失，记忆混沌不清，动气辄损心脉。”
　　后面是解毒之法：“须采南海明珠为引，辅以真气调理，宁息静养，日服七十二康仁散三幅，数月可解……”接下来是七十二康仁散的详细配方。
　　她闭上眼睛，只觉得有一种格外凄苦的感觉。这感觉来得过分意外，辛夷无法去理解背后深重的意味。总之，以前她真的就过一个人，还是用这种又是毒药又是医术的“红袖添香”救了那人。那次晚宴，有人送来了南海明珠，其实不是巧合……
　　再无心情翻书，辛夷倒在贵妃榻上，细细的眉结起，努力去想过去的事。
　　这时外面一阵喧闹，直到那人走近，才听出是呵斥的声音。
　　“给她什么不好！借给她一本医典，如果出事你死一百次都不够！”景深疾步走进来，见到辛夷这样的表情，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良久，景深才深吸一口气，几步越过贵妃榻，将桌上的医典取过来，“烧了！”
　　“无涯！你做什么！”辛夷坐起身子，“《石黄医典》几乎失传，你要烧了它？”
　　“你怎么知道它几乎失传——你到底想起来多少！”他迭声问。
　　“说起来，你也许是老头子的故交，可管的事也太宽了吧？听闻公子这几日都忙得衣不解带，怎么有空管我？”
　　闻言，景深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不少，硬梆梆地说：“老先生嘱咐，一是不要让姑娘动气，二是避免姑娘接触医书，无涯以为自己有过失，才如此失态。”
　　辛夷倒也没生什么大气，只觉得景深有些不可理喻，勉强笑了笑。
　　南海明珠，是送给她解余毒的，景深却说这些都是他的东西。之前以为是玩笑话，现在却觉得个中有些古怪。

　　老头子回来时，已是六月末了，正值蝉鸣时节，辛夷在院中乘凉，就见老头子并同景深一起走来。辛夷向师父行了个礼，对景深则是仍旧心存积怨，只是瞟了一眼。他倒不以为意。
　　“辛夷，这十几日没惹什么乱子吧？”老头子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景深仍是立着。
　　她向来脸皮厚惯了，盈盈地点了头，也不管景深那略有嘲讽的表情。
　　三人又随意地搭了几句话，老头子便要走了，辛夷突然道：“师父，你去的半个月里，景公子根本未替我运功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