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红》这碗粥

5、第5章

　　程意得知这消息，第一句话问的是：“你那副经理男的女的？”

　　“女的。”

　　“要我陪你去么？”

　　周红红白他一眼：“你去干吗？”

　　他嬉笑道：“我这不想你嘛。”

　　“我说你一天到晚，都不用管店了么？”她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闲了。

　　“有郑厚湾，垮不了的。”程意一直没有和周红红提过红窝被纵火的事。他先前因为红窝的账目关系，户头上没什么存现了。近期她的花钱能力与日俱增，他在琢磨着是不是得重操旧业，一天四份工，以供她挥霍。

　　周红红没有细究这件事，她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回到了出差任务上。

　　程意知道她是和女同事一块儿，也安心，就是想到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时，他蹭着她道：“媳妇儿，你什么时候让我回你床上去啊？”

　　“再说吧，我还没高兴呢。”她甩掉他的手，进去主卧后“砰”地关上门。

　　周红红离开的那天早上，程意硬是死缠烂打地讨了一个亲吻。

　　她亲得匆忙，他很不满意，又耍蛮力抱着她啃了好久。

　　她推开他：“我得走了，约了时间的。”

　　程意不再逗她，拎起行李，牵着她的手走出门：“媳妇儿，早点回来监督我拖地啊。”

　　她神气得很：“我回来要见到哪儿不干净，你就去睡阳台。”

　　“悍妇。”程意轻轻吐字，眼底一片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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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红红来到公司，等了一会儿就和副经理搭电梯下楼，遇到同事，彼此打了声招呼。听那同事说起后，她才知道设计部居然也派了两个人去邻市出差，钭沛就在其中。

　　周红红疑惑着，她当初询问副经理时，副经理说是只有市场部的人。

　　钭沛看见周红红，没有任何笑容，只瞥了一眼就不再往她这个方向了。

　　他这样的反应，她反而觉得轻松。她已经有个麻烦的男人缠着了，不想再招惹别的过来。

　　在楼下等车队司机的时候，听设计部的那个女同事提起，周红红才明白，原来此趟出差，两个部门不是同一个业务，只是日期撞上了，公司就只派了一部车。

　　除去司机师傅，前去的四个同事，只有钭沛是男性。设计部的女同事是个自来熟，行车途中全是她在挑起话题，也幸好有个司机陪她谈天说地。聊着聊着，她就说起邻市那华丽的观景摩天轮。

　　这个摩天轮，周红红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的确是巨资打造。当然，门票也不便宜。她还记得当时她跟程意分享这个新闻时，他说了一句：“在空中亲热肯定贼爽。”他就是这样的，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扯。

　　刚这么想起他，她的手机就来了短信。程意问她有没有想念他。

　　她心里暗呸了一声，不搭理他。

　　几分钟后，他的短信就显得正经了，譬如，她到哪儿了，那边天气如何之类的。

　　周红红冷落了他好一会儿，才回了句：自己玩去。她收起手机，看向高速路旁的风景，山树一路地过，她此刻心情格外地好。

　　钭沛状似无意地往她那边瞄了一眼，正好捕捉到她扬起的微笑。

　　他转开目光。

　　自从那辆卡宴出现后，周红红的笑容是越来越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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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订的酒店是普通的商务连锁型，在离市区稍远的地方。市场部要去新区那边谈事，而设计部则是市区的业务，这样的安排比较适中。

　　然而，到了D市，钭沛就半路下车，独自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并且叮嘱同部门的女同事，吃完午饭再联系他。

　　周红红并不意外他这一举动，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讲究的。

　　女同事则心生不满，又别无他法。她在车上吐苦水，大爆料。

　　周红红听着有些犯困，翻看着程意发来的短信，借此提提神。

　　她当年也有报考D市的大学，可是因为程意的一句话，她把第一志愿改在了S市。

　　程意喜欢大海。

　　而大海在S市。

　　周红红以前想起这件事，心里会怨恨自己的不争气，居然因为程意的喜好而轻率决定人生大事。如今她的付出有了回报。她就稍微平衡了过来，起码她现在可以说她是在恋爱，而不是单相思。

　　车到了酒店后，周红红才发现这里似曾相识。当她看到酒店的卡片时，就肯定了，这条路她几年前确实来过。

　　市场部下午的行程时间安排得早，周红红和副经理匆匆吃了个午饭便前往新区洽谈，留下个女同事自己在那等待钭沛的消息。

　　市场部此次是来谈D市的主力店事宜，包括连锁店风格、规模等等。那公司成型的项目都在市区那边，副经理便提出，第二天去市区参观。

　　对方欣然答应。

　　两人办完事出来，上了一辆的士车。由于副经理约了这里的老同学，和酒店方向的不是同路，于是在分岔口，她让周红红另外再坐车。

　　周红红在路口等了十来分钟都不见有空车经过，她看这里的环境，是个新开发区，基本都是私家车来往。

　　她一边往市区方向走，一边张望着有没有的士经过，或者，就算有个公交站也好。走着走着，天色开始暗沉。她抬头看了眼，可能要下大雨了，便加快步子，只盼着能拦到车回去。

　　乌云越积越多，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来了。

　　她看到不远处的写字楼，正想奔过去，却被红灯截停。无奈之下，她只能避在临近的店铺雨棚下。因为怕挡着店面，所以她站到了偏角。

　　这暴雨伴着大风，斜斜地飘过来，周红红被淋了半身。她后悔太相信天气预报。

　　这时，刚好有车在这家店前停下，一个男人拎着一个蛋糕盒，打着伞下来。他看了眼避雨的周红红，就进去店里，喊道：“夏太太？”

　　里面传来一声：“在的。”

　　夏太太从休息间出来，看到男人，很惊讶。她望了眼外面的雨柱：“好大雨呢，我以为你不来的。”

　　“没事，有车。”男人和善地笑，“夏先生交代了，今天他要开会，没那么早下班，吩咐我先给您带些小点心。”

　　“谢谢呢。”她接过男人手里的蛋糕盒。

　　男人任务完成，说道：“夏太太，我先回去了。”

　　夏太太放好蛋糕，出来要送他。走到店门口时，见到偏角处的周红红，她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她说道：“你在这里也会有雨的。”

　　周红红怔住。

　　夏太太看了眼周红红半湿的头发，抿抿唇，腼腆地道：“你……要不要进去躲雨呢？”

　　周红红舒颜：“那太感谢了。”她本来还担心这店主要赶她走。

　　“不客气呢。”夏太太笑了，然后和那男人挥别。

　　周红红虽然进了店，可是显得很拘谨。她心里盘算着得买一盆小花草聊表谢意。

　　夏太太进去休息间，给周红红搬了张椅子，然后又斟了杯开水，递过去，“这几天，经常好大雨的。”

　　“谢谢。”周红红接过那杯水。她刚刚在外面凉风细雨吹了一阵子，半条裤子都湿了，很冷。但是这么一个陌生人，她又有点警惕。

　　“不客气呢。”夏太太还是那句话，她见周红红握着杯子不喝，又道，“你要多喝热水，不然会感冒的。”

　　周红红环顾了下这店，最终啜了一小口。这开水下肚，确实不那么冷了。她又喝了几口，然后看向夏太太，微笑地问：“你好，请问这附近有公车站么？”

　　“有的。”夏太太先是点头，然后又道，“不过我不知道在哪里。小陆去送花花了，她回来就知道的。”

　　这下，周红红稍微安心了，又是道谢。

　　夏太太笑呵呵的，然后想起了蛋糕，便去打开盒子，分了一块给周红红。

　　周红红心中暗疑这份热情。

　　“很好吃的。”夏太太继续道，“我先生怕我肚子饿，就会给我买吃的。”

　　“你先生对你真好。”

　　周红红本是客套话，却不料夏太太赞同地点头，喜滋滋地说：“我先生很好的。”

　　夏太太说话有种奇怪感觉，但是周红红此刻相信，这不会是坏人。周红红尝了一口蛋糕，莞尔道：“很好吃。”

　　“你喜欢就再吃呢。”夏太太可高兴了，她自己也搬来椅子，一起排排坐。她端正了身子，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我是傅自喜。”

　　“我叫周红红。”兴许是被傅自喜那纯真的笑容感染，周红红终于觉得这次的大雨不算太背运。

　　她看傅自喜长得挺小的，便开口问了下年龄。得到的答案是，她只比傅自喜大一岁。她不禁感慨，自己这些年为程意劳心劳力的，老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