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红》这碗粥

15、第15章

　　周红红坐上公车后，便拿出那本英语词典，刚想掀开，程意就嘲讽道：“你是要考状元？这么争分夺秒的。”

　　她有点郁闷，和他解释说：“这次考试我觉得好难。”

　　“你怎么不说自己天生资质差。”

　　她拿着那本字典轻轻拍他的大腿。

　　他反而笑：“悍妇。”

　　“我才不是妇。”她这次重重拍了他一下。“我又还没结婚。”

　　“那你是承认你自己悍了？”

　　“我没有。”她又想打他，却及时停住。

　　程意没再揪着“悍”字和她扯，而是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生日？”

　　周红红愣了下，“还有两个多月呢，就十九了。”

　　他哼笑一声，扭头就看车窗外去了。

　　被他这么一扰，周红红也没心情背单词了。她想和他搭话，他却爱理不理。她深知身边这人的性格乖僻，便干脆自己打盹。

　　半迷糊中，感觉一只手把她的头掰了过去，她就惊醒了。

　　程意看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再不醒，头就得跌到过道去了。”

　　她道谢，然后干笑道：“我太困了。”

　　“那你继续磕。”他说完又转过去看车窗那边。

　　“喂，程意。”

　　“嗯。”

　　“我和你换个位置啊，我也好靠下。”真是的，他自己又不睡，老是爱坐窗边。

　　“你们女人真麻烦。”程意不情愿地站起来，让周红红腾过去。

　　她抬头看他一下，腹诽着这个“你们”是指谁。

　　周红红最近因为考试前复习比较晚，有些睡眠不足，此刻实在是犯困，倚在窗边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突然司机一个刹车，她一个不稳，就磕到了玻璃窗的把手上。幸好程意及时地拽住她的肩膀，不然还得继续往前撞。

　　程意嗤笑道：“换了位置不还是照样撞？”

　　周红红揉着额头，有点赌气：“我不睡了。”

　　他把她的头按住，往自己的肩上靠：“睡你的大头觉吧。”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带着点不屑，可是周红红靠在他的肩上，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暖意。“你可别让我再磕到了啊。”

　　他懒得再和她扯，只丢下一句：“爱睡不睡，随便你。”然后就不再说话。

　　不过接下来，周红红确实没再撞头，一觉睡到邬山镇。

　　这是第一次，程意和周红红两个人来看电影，以前都还有个时婕艺陪同。

　　周红红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睹物思人，不过看他倒是一脸如常。

　　她以前见程意和时婕艺都是看些爱情片，便提议去还是选这类的。谁料，程意当场拒绝：“不看。”

　　“为什么？”

　　“不就一对神经病男女瞎折腾，你还好这种？”他嘲弄道。

　　“这不你们最喜欢看的么？”

　　“喜欢看的是她，不是我。”他冷冷地撇清。

　　“我们女孩子就爱看那种。”

　　“你要看自己买票看去。”

　　“你……”周红红又被气到了。敢情就是时婕艺喜欢的，他可以迁就，到了她周红红这里，他就不奉陪了。

　　程意突然低下身子，贴近她耳边悄声说：“周红红，别在我面前装公主，我不伺候你这种。”

　　在外人看来，此时两人的姿势非常亲昵，如果忽略周红红那紧握着的双拳的话。

　　最终，她的拳头松了松，平静地开口：“你爱看什么随便吧。”

　　周红红坐在黑漆漆的影院里，望着大屏幕，却发现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她眨眨眼，稍微清晰了些，不一会，又模糊了。她直觉地感到程意似乎是转过头来看她，便迅速地低下头，装作是喝可乐的样子。

　　电影放了一半，她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些。

　　其实想想，她图个什么呢。程意肯定不会是她的良人。她的良人，在某个未知的地方等着她。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学习，离开这里。

　　----

　　电影散场后，周红红急急地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到了约定的地方却找不到程意。她在原地等了一阵，心里来气，正要掉头就走，就见到他踱着步子过来。

　　她埋怨道：“你又跑哪儿去了？”

　　“碰到熟人，随便聊了几句。”他应得很是漫不经心。

　　周红红本来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是在出了影院后，她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匆匆掠过，很快又混进了人群中。她没有真的瞧仔细，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时婕艺。而且，她记得老太爷曾经提过，时婕艺是要准备出国的。

　　但是联想到刚才程意的话，周红红想，那应该是时婕艺吧。

　　程意问周红红还想不想去哪儿逛，她都摇头。

　　回程的路上，周红红在公车上直接拿起词典默背单词。

　　程意只觉碍眼得很，又讥笑了她几句。她都不理。

　　回到镇上，时辰尚早，她想直接回家睡大觉。

　　程意大概觉得今天的行程已经可以交差了，也没挽留她。

　　两人走到周家门口，碰巧周妈妈在搬抬东西，程意便上前帮了一把。把东西搬进去的时候，他路过周红红的闺房，忽地往里瞄了下，然后他就有点变脸了。

　　周红红明显感觉到他目光的骤然阴冷，一时也不知是哪里又惹了他。等他走了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假期的第二天，周红红想着应该可以休息的，可是临近中午程意又来电话了。一开腔就是嘲弄的话：“行啊，周红红，你赢了。”

　　她一听就知道这人又犯脾气了，可她此时就是不想顺他，于是她呛道：“干吗？”

　　“老爷子让我带你去看浪漫爱情电影，你真行。”

　　这下她真真觉得冤枉得很：“你凶我干吗？我什么也没跟老太爷说过。”

　　“谁知你是不是托梦给老爷子了。”

　　“你瞎扯什么呢。”

　　“下午我们出去一趟，别再出幺蛾子，明天我可没空陪你。”

　　她被他这命令的口气激得火也上来了：“谁要和你出去啊。你自己去邬山镇找时婕艺看去啊。”

　　程意听了这话，在那边沉默一阵，然后才语气冰寒地问：“你说找谁？”

　　周红红知道自己惹到他了，顿时弱了下来：“我不是故意提起她的……”她估计他心里还介意着被甩的事，所以平时她是绝对不说那个名字的，刚刚实在是来气。

　　程意挂了电话。

　　周红红这厢还在想着是不是该去哄哄他，万一他又折腾出什么事来，老太爷肯定不轻易饶他。她都还没出门，程意就找上来了。

　　他见周妈妈不在家，直接把周红红拖进了她的房间，劈头就问：“你又抽什么风？”

　　“什么？”周红红怔住，这句话她还想问他呢。

　　“好端端的，你提起她干吗？”他环视了她的房间一圈，觉得那些纸条着实不喜。

　　她坐在椅子上，瞧着他脸色不善，只好平缓了语气：“我不是故意的。”

　　程意终于正眼看她：“周红红，我和她完了就是完了，你别时不时地犯抽揪着这点事。”

　　她辩驳：“我哪有？我就刚才不小心说了下。”

　　“你昨天不也提她了？”

　　她咬咬唇，瞪着他：“你昨天还见她了呢，我就说说怎么了。”

　　程意眯了眯眼：“你说我见谁了？”

　　“你见时婕艺了，就在电影院。你说好等我的，结果人都没个影儿。”

　　“想象力不错嘛，周红红。”

　　“我亲眼见到的。”

　　程意盯了周红红一会儿，突然笑了，走过去拉椅子坐下，然后在她脸上轻浮地摸了两把，扬起调子：“我就是见她又怎样？”

　　她甩开他的手。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贴近她，笑得很是魅人：“我见她你不高兴了？终于想起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了？”

　　“你说话不要挨那么近。”周红红最恨他用美色惑她。

　　程意勾着嘴角：“我说你这两天怎么脾气这么差，原来是掉进了醋坛子。”

　　她闪着他贴过来的脸：“你离我远点！”

　　“还是说，你是来例假了？”

　　周红红被他这么一碰，完全僵了，怔怔地看着他，都忘记了反应。

　　程意沉沉道：“这不你家亲戚没有来么，怎么那么暴躁，嗯？”

　　周红红才好不容易回过神。她狠狠地拍他的手，羞愤难当：“你个流/氓！”

　　程意低笑。